悶?
聞言,關政的眼角抽搐。他才悶吧?!悶得快著火了!
換作是別的男人,遇上這種艷福,大概老早就撲到她身上去一逞獸慾了,哪像他,不但眼睛不敢看,嘴巴不能說,還得顧忌她的身份,自己的將來,努力維持住兩人的清白!
他叩地一聲將鍋子放在瓦斯爐上,順手拉開前頭的矮窗。
「熱的話,就回房去吹冷氣。」別在這製造火辣辣的氣氛,搞得他也一身的汗。
「也沒熱到那種程度啊!」映曦惱火。
「那請問你到底想怎樣?」難不成要他把窗戶拆了給她大小姐納涼?
他轉身,兩手插腰酷酷地盯著她的臉看。
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這邊又扯衣服又喊熱的,簡直是活見鬼了!
聞言,映曦停住扇風的動作,冷眼斜覷著他。
靠!真是個脫窗又冷感的傢伙!
「先生,這是我家的廚房,我愛來就來,愛走就走。」她冷冷地提醒他。
「我知道。」
「你、知、道?」知道還這麼囂張?!
映曦火大地拉攏睡袍領口,不玩了。這男人根本是塊木頭,又冰又冷又濕淋淋的木頭。
她注意到他的襯衫、頭髮全被雨打濕了,貼在古銅色結實的肌膚上,有種淡淡的、雨的味道,而他又長又捲的睫毛上甚至沾著小小的水珠,令那張男性化的臉看起來簡直完善又性感得要命!
忽然間,她又不氣了,想起今晚的使命,她的忍耐力瞬間增強好幾倍。
征服男人嘛!來硬的可是行不通。
「今天你好像特別晚回來喔?」她乖巧地晃到一邊,站著看他煮麵。
「嗯。」關政低頭攪和麵條,不太想理她。
「加班是嗎?」她又問。
關政斂眉想了一下,點點頭。
哦——那表示,那隻狐狸精是公司裡的人嘍?
映曦的笑容瞬間結霜變得冷颼颼。她死定了,敢動本大小姐的人!
「那——送你回來的,也是公司裡的員工嘍?」她挑眉,目露精光,很積極地再一次認道。「她是哪個部門的?什麼職位?叫什麼名字?」快點說,她好鎖定目標斬草除根,免得夜長夢多。
喂喂喂——
關政愈聽愈頭疼,忍不住一再加快了攪拌麵條的動作。「你問這麼多幹麼?」他又不是犯人,況且,他肚子餓的時候最討厭人家來煩了。
「你要是這麼閒的話,不如回房去看點書,李叔叔說你上學期被當了好幾科,要不好好努力的話,這學期小心被二一。」他索性卯起來幫李叔叔訓話。
映曦聽了,臉色登時一陣紅、一陣白。
搞什麼,老爸連這個都告訴他?!要不要順便跟他報告一下,她大小姐重考了幾次才考上一所二流的大學?
「你、你有完沒有?」
真是尷尬死了,她頓時惱羞成怒起來。「我在跟你談正經事唉,你跟我扯到哪裡去了?」真是莫名其妙?
正經事?
關政失笑。「什麼正經事?調查我今天跟哪些人來往?去了哪些地方?誰送我回來的?」他將筷子一擺,轉身單手插腰睨著她。「大小姐,你什麼時候成了我的監護人啦?你是不是太閒了?閒到半夜不睡覺特地前來『關心』在下?」
「——」映曦驀地沉默不語。
見她終於安靜下來,關政皮笑肉不笑的挑挑眉,轉身回去顧他的泡麵。
嘖,泡麵煮得太爛了,都是這丫頭害的。
他伸手拉開前方吊掛式的烘碗機,拿出一隻大碗公,然後再挑了一支大小剛好的湯勺,低頭準備將鍋子裡的麵湯盛起。就在這時,水槽發出好大一聲「滋」——
他猛然回頭,驚見映曦把鍋子扔進流理台。
她、她居然把他的面給倒了?!
登時,廚房陷入一片窒息的沉默。
他看看水槽時冒著煙的泡麵,又抬頭看看她,頓時感到理智離他愈來愈遠。
「你搞什麼?」終於,他扳起臉罵道,並且用力擱下碗及湯匙,怒目瞪著她。「你不高興、要發脾氣,請到別的地方去,我可沒義務當你大小姐的出氣筒。」
媽的,真是氣死人了!好好的一碗麵就這麼毀了。
映曦也同樣臭著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嗚,她被鍋把給燙傷了,他還罵她。她想起了今晚在門外,他偏心地對著另一個女人露出笑容,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委屈。
「誰稀罕啊!」她吼回去。
可惡,她恨死這男人了,她轉身就跑出廚房。
身後,關政火氣很大的伸手要撿起鍋子,結果高溫的鍋子把燙得他立刻縮回手。
這麼燙?那剛才那個笨蛋——
他想起她笨拙地交握著雙手跑開,頓時他明白她也被燙到了。
活該,自作自受!
他抿著唇打開水龍頭,用冷水降低鍋身的溫度。
這是現世報,誰教她亂糟蹋食物,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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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映曦坐在床沿嚶嚶啜泣。
太過分了,那個大笨蛋居然對她這麼冷淡!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大聲對她說話,而他竟然敢對她破口大罵?!
他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她好委屈地翻開掌心,哇!整個手心都紅了,又痛又麻,她的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燙傷要擦什麼藥?她沒被燙過,不過這會兒她想起電視上的宣導短片,沖、脫、泡、蓋、送,那就先沖冷水好了。
她起身到套房裡的浴室沖水,一抬眼,看見牆上鏡子裡,自己殷紅的眼、狼狽的模樣,她的情緒頓時變得更糟。
她忽然懷疑自己今晚的行為,她不是喜歡宋立名的嗎?她不是一心想要嫁進宋家當宋媽媽的好媳婦嗎?既然如此,她幹啥還去勾引關政?幹啥自討沒趣地跑去碰了一鼻子的灰回來,她是白癡呀?
煩躁地關掉水龍頭,她轉身拿毛巾擦乾雙手,哎,還是很痛,她忍不住揪起眉心。
忽地,門外有人輕輕敲著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
她踱到門邊,手才握住門把,便又放開。算了,不理他,八成是關政良心不安跑來道歉了,哼,她才不接受。
她走回浴室準備刷牙洗臉上床睡覺,結果外頭的敲門聲又來了,而且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更沒耐心。
厚——真是夠了!難道他不曉得他老闆就睡在隔壁嗎?
映曦「砰」地一聲摔回牙膏,忿忿然地走向房門。「誰啊!」她的口氣很差。
「開門。」關政的態度也沒比她好到哪去。
「不開,你走吧!」
她轉身,聽見敲門聲「砰砰砰」地再次響起。
這個人真的很討厭!她唰地拉開門,和他四目相接。
「你到底要幹麼啦?」好低聲吼道,然後探頭看看她爸的房門,還好,沒驚擾到老人家。
關政抿著唇,表情看起來比她還不耐煩,他先是看了一眼她的房間,接著他大手一推,把映曦推進房裡,順道掩上門。
「你——?!」映曦瞠大了眼,瞪著他。
「把手伸出來。」
「什麼?」
她皺著眉,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罐藥膏。「這是專治燙傷的,你拿去用吧!」說罷,他將整罐藥擱在梳妝台上。
映曦愣愣地望著那隻小小的、白色的藥罐子,心裡頭忽然湧起一陣暖流。他知道她被燙到了?他注意到了?跟著她聽見他說:「擦好了再還我。」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這、這什麼跟什麼?!這男人態度太差了喔!
「不用了,你拿走吧!」小器鬼。
關政停住,回頭看著她。
「不要任性,這藥很好,我特地托人從大陸帶回來的,只要擦個一、兩次就會好。」
好個頭!
映曦臭著臉爬上床,背對他用力拉起蠶絲薄被蒙住自己。「不、稀、罕!」以為拿罐藥來就算道歉了嗎?哼!
深吸口氣,瞪著裹得似蠶蛹的她,關政感到無力。
早說過不要管她的,幹麼還多事呢?
他繃著臉拿起藥罐,想要遠離這可笑的一幕,遠離這個不講理的女人,可是,右腳才踏出一步他又猶豫了。
他是個大男人了,幹麼跟個小孩子計較呢?她會受傷雖然是她自找的,可是他也有責任,要不是他說話惹她生氣,她根本就不會去碰那鍋子,也就不會被燙到了。
唉,說來說去,他是罪魁禍首就對了!
他踅身,面無表情地坐到她床沿,彈簧床立刻陷下,映曦猛然回頭。
「你幹麼?!」她的心跳差點停止。
「幫你擦藥。」他旋開瓶蓋。
「我不要!」
「由不得你。」說罷,他揪著她的手臂檢查起來。嘖,整個手心都起水泡了,這個笨蛋!
他用食指沾了點藥膏,很輕、很輕地替她抹上,從手心到手指,慢慢地塗抹。
這下她真的沒話說了,關政親自替她上藥,這樣的誠意已經足以令她火氣全消。於是她咬著唇曲膝坐起身來,乖乖地讓他擦藥,靜靜地凝睇著他陽剛的側臉。
他是喜歡她的吧?至少,她相信他是在乎她的,否則現在他也不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