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錯,因你無悔

第23頁 文 / 蘇倚樓

    「副董事時常遲到嗎?」

    「副董?!」秘書無奈的搖著頭,壓低聲音說:「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來公司了!他現在好瘦,你要是看到他一定認不出來。」

    「這麼嚴重?」

    秘書小心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我聽他身邊的謝秘書說,他好像在吸安非他命。」

    「啊!」孫仲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像孫仲志那種自命「正人君子」的人會去吸安非他命?世界真是變了。

    「在你離開公司的那一陣子,他和劉經理的兒子走得很近;你知道的,劉經理那個寶貝兒是是怎樣的一號人物!」

    「我爸爸不知道嗎?」

    「不知道!而且董事長一向信任副董,就算讓他知道,他也會以為副董是去開導劉經理的兒子呢!」

    孫仲宇想了想,似乎瞭解地點了點頭。他這才想起上一回徵信社給他的報告中,有孫仲志吸安的紀錄;當時他想查的是另一件事,所以沒特別留意。

    其實,上一次他收到徵信社的報告時,已經拿到可以讓孫仲志進牢的證據,只是他一再考慮到孫沖的心情而作罷。可是,孫仲志將許婉玲推下樓致死的仇,他又如何能忍?

    從徵信社給的資料看來,孫仲志的確涉有重嫌。

    他們查出王姓傭人生前所騎的那部機車,是由孫仲志委託他的好友呂源寧買的。而整個事情串連起來,孫仲志著實無所遁形。

    打從知道孫仲志不是孫家人之後,孫仲宇對孫氏繼承權不再持消極無爭的態度,他有力挽住狂瀾決心。

    從前他一直認為,孫仲志是他哥哥,暫且不管自己的喜好,只要孫沖喜歡,無論是誰繼承孫氏他都無意見,都是孫家的一分子,爭什麼?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既然知道孫仲志不姓孫,就沒有理由將孫氏讓給他!這並不爭權問題,而是對於孫家產業的一種維護及負責態度;假使他不去爭回,那和一般紈褲子弟將產業敗光又有何不同?!

    有了這一點認知,他更積極的想在父親面前有一番作為,讓他刮目相看,將他對孫仲志的期許逐一轉到自己身上!如此一來,就算將孫仲志的罪行抖出,也不會令父親太難過。

    他已失去了最親的母親,不想再令父親活得不快樂,這就是他遲遲不肯將實情說出的原因。他瞭解父親對孫仲志的期許遠高於自己;一旦知道期許最高的兒子意不是他所親生,甚至他最親愛的妻子都是死在孫仲志手上,這些打擊不是白髮蒼蒼的父親所能接受的。

    目前,他只好努力在工作上求表現,以搏取父親的信賴、歡心,然後等待時機將孫仲志的事一併說出。

    至於他對孫仲志,自從知道母親是死在他手中後,原本就淡的「兄弟情」早就不復存在,恨他都來不及了,怎有可能同情他?

    只是為了父親,他得忍……然而有朝一日,他會將事情說出的。

    這樣的天氣,難道是死者不瞑目的徵兆嗎?

    今天是許婉玲出殯的日子;早上天氣還挺好的,不料當白幡高舉準備入殮時,天色忽然暗了下來,馬上飄起了細雨。

    孫仲宇表現得出奇冷靜,面無表情的進行傳統禮儀。只是他那雙眼睛不時的充滿淚水,好幾回淚水已在眼眶打著轉,他一仰頭又將它給逼了回去。

    孫沖則一直跟隨在許婉玲的棺木旁,蒼白著臉,緊抿著唇,眼睛瞬也不瞬的望著棺木發呆。他不知道許婉玲是否地下有知他心中的悔恨;若她地下有知,會原諒他嗎?亦或是仍硬著心腸對他不理不踩、認為他罪惡可恕?

    如果有來生,他只求有機會去彌補她,常伴在她身旁。

    林依蘭在儀式進行時一直站在二十多步外;她雙眼低垂,不敢直視許婉玲的遺像。她心中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何況許婉玲地死她是主謀之一,因此,她沒有勇氣直視那雙含著包容眼神的遺像。

    孫仲志依然沒出現在喪禮中。他的行蹤連林依蘭都不知道;而孫沖自從許婉玲死後,成天失魂落魄,像行屍走肉般,壓根沒注意到家中少了誰。

    岳永曇靜靜的站在送葬的人潮裡;雖然她在許婉玲的心目中已是內定的孫家准媳婦,可是,畢竟名分未定,名不正言不順,不能以媳婦的禮儀送她,只能站在一般親朋好友的行列前往送行。王孝雯和尤淑以也跟著她在送葬的人群中。

    送葬排場極盡奢華,孫、許兩家皆是商界大亨,花圈、花環猶如大型花展一般,多得令人眼花撩亂。

    在許婉玲的棺木落土的那一刻,孫仲宇的濃眉一鎖,淚水隨即滑落。岳永曇遠遠的望著他,不禁也泫然欲泣。

    儀式一直舉行到下午一點左右才結束,送葬人潮漸漸散去。

    在開車離去的途中,孫仲宇和孫沖、林依蘭共乘一部車,三人各想著心事,一路沉默。

    孫沖這段日子來蒼老了許多,外在看起來是如此,內心更是如此!

    林依蘭對許婉玲的死雖有些難過,但是她的死,帶給她的快樂比痛苦多得太多,因為從此以後,她在孫家可以高枕無憂了,而那些秘密將隨著許婉玲長眠而深埋……

    一想到此,她不由得打從心坎兒笑了出來。

    林依蘭的一舉一動,坐在一旁的孫仲宇都看在眼裡。對於她的笑,他似乎有那麼一些能夠會意。

    對於這個阿姨,他從不曾有過好感,因為在他的眼神中,永遠看不到一個「真」字!她永遠戴著一個面具與人相處;她的世界中只有利害關係,沒有感情成分。這世上除了愛過孫仲志之外,他還真想不出她還愛過誰;孫沖充其量只是她進孫家的棋子罷了!

    其實她和孫沖之間說是愛而相知相守,倒不如說是各取所需;孫沖需要孩子,而林依蘭想要過榮華富貴、養尊處優的生活。只是,這筆交易很顯然的是孫沖吃虧!

    孫衝要是得知他最倚重的大兒子,居然是林依蘭替他戴上特大號綠帽子,不知他會怎樣?孫仲宇很有興趣看林依蘭母子被攆出孫家的模樣,可是他不忍心看孫沖難過。

    一切順其然吧!該發生遲早會發生,孫沖該知道的事也遲早會知道。

    自從許婉玲的喪事辦完後,林依蘭在孫家的地位也更穩固了,她從「第二夫人」成為「第一夫人」,在孫家哪個傭人不盡力討好她、對她服服貼貼?

    她的侈作風在許婉玲尚在的時候就已經令人咋舌,許婉玲死後她更是變本加厲。最近,她又增購了一部BMW的新型跑車。

    她一向對飆車情獨鍾,隨著年齡的增加,她飆車的喜好並沒有因而改變,甚至有愈飆愈快的趨勢。有時在人煙較少的小巷內,她也會玩上這麼一段,壓根兒不怕裡頭會忽然走出一個人而造成不幸。

    這天,她向孫衝要錢購置一套價值逾六百萬的首飾,卻遭他拒絕,她賭氣跳上新買的跑車,像一陣風似的飆出孫家。

    「真是家門不幸!這種女人!」孫沖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了口氣。

    孫仲宇靜靜陪著父親,對父親的話雖有同感,卻不便說出,只是淡然地說:「阿姨本來就是這種個性,由她去了。」

    「仲志已經很久沒回家了,這孩子到底在搞些什麼?我聽人家說他染上毒癮,前些日子還有人看過他。」孫沖對於孫仲志簡直失望到家,原本打算把孫氏交給他的,照目前這情形看來,教他如何能安心將事業交給他?

    倒是孫仲宇,愈來愈有大將之風,沉穩內斂的個性和以前那毛毛躁躁的模樣簡直有天壤之別,現在的他比起吸毒的孫仲志一點也不遜色,反而更有令人信服的本事。

    孫氏現在大小事的決定權,大多操在孫仲宇手上。雖然孫沖讓他大權一把抓,但每遇有重大決議時,孫仲宇總是會和孫沖商量再三;一方面令孫沖覺得自己仍受尊重,另一方面也讓孫沖覺得自己寶力未老。

    孫沖打量著兒子,忽歎了口氣:「假使婉玲還在,咱們一家大小這麼輕輕鬆鬆的話家常,那該有多好?」

    「爸,別想得太多,一切都過去了,你就別沉浸在回憶中了。」想起母親,孫仲宇心中也不好過,可是,他仍要想辦法安慰父親。

    「呃!對了,永曇這幾天怎麼沒來?」

    「她堂姊好像要訂婚,這幾天陪她去買一些用品。

    她邀我們全家下星期一去喝她堂姊的文定酒。」

    「訂婚?說到訂婚,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訂婚?」

    孫沖頗關心兒子的婚期大事。

    「我沒什麼意見,只要她肯點頭。」

    「你沒說,人家怎麼點頭?學聰明點,女孩子家難免比較被動,你要提提看啊!」

    孫仲宇無奈的笑了笑。他最近本就想再求一次婚,不過要岳永曇點頭,實在很難。

    「我知道,只是……永曇似乎認為還太早。我不想勉強她,畢竟我們都還年輕,多等些時候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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