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錯,因你無悔

第21頁 文 / 蘇倚樓

    單天遠靜靜地打量著眼前這位纖細嬌弱的女孩;兩道細長的眉,似乎鎖著許多無法解開的心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卻似包含了深不可測的柔情;挺直的鼻樑、精巧的嘴型……她的確是個令人心動的美人。

    他在心裡暗自替單庭芝與岳永曇打著分數;不加任何私心,單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岳永曇沒有單庭芝的冷艷,及那種全身散發引人注目的光芒;但是,她清純及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卻也是讓單庭芝自歎弗如的。

    一個令人眼前一亮,一個教人久看不厭;兩者各有千秋,不分軒輊。但是,以孫仲宇的個性,他會比較喜歡岳永曇的。

    一想到此,單天遠不覺有些悶悶不樂。

    打從一進來,岳永曇即發現坐在對面的單氏企業的總裁,不斷以近乎選美裁判的眼光打量著她;時露笑容、時有失望、時又……這到底怎麼回事?

    「請問單董事長約我出來有事嗎?」在到這裡的途中,岳永曇一直在心裡問著這個問題。

    「其實……」他市儈的聳聳肩,「也沒啥大事,只是……」

    「董事長既約出來,何不有話直話?」

    「岳小姐真爽快,難怪仲宇對你難以割捨。」

    一聽到「仲宇」兩個字,岳永曇幾乎已經猜出單天遠約她出來的目的了。她不自覺地握緊了皮包帶子,緊緊咬住下唇。

    「岳小姐知道的,我一向很看重仲宇。」他看著岳永曇蒼白的臉色,刻意頓了一下才說:「而且,他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他是我刻意栽培的單氏大將。」

    「單董事長,我明白你對仲宇的期望許及『刻意栽培』,可是,難道你不知道仲宇是孫氏未來的繼承者?」

    「我單某人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當我想栽培一個人的時候,怎麼可能連他的背景都摸不清?」他為自己倒杯茶。「沒錯,孫仲宇是孫沖的二兒子,但那又怎麼樣?是他爸爸不知好好地琢磨這塊璞玉的。更何況,假使我的調查無誤,孫氏的繼承者早巳敲定是孫仲志了,仲宇留在孫氏只是『暴殄天物』;再說,他和孫仲志又不和。」

    「但是,他畢竟是孫家人,孫家才是他的根。」

    「這就是我找你出來原因。」單無遠泛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明白。」岳永曇迴避著他的視線,她已差不多猜出他要說什麼。

    「久聞岳小姐冰雪聰明,這種小事……你怎可能想不通?」他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她。「試想,有什麼理由能讓仲宇名正言順的接管單氏?」

    岳永曇猛然一抬頭,單天遠的話未免太直接。

    「你是說……」

    「沒錯!我希望仲宇能做單家的女婿;如此一來,我才有理由將大權交給他。庭芝雖能幹,但不可否認的,她一介女流要獨撐單氏實在有些吃力。」

    岳永曇彷彿心死一般,漸漸地將目光定在眼前杯內的褐色茶液,過了好久才說:「仲宇知道這件事嗎?」

    「他知道!」單天遠觀察岳永曇黯然的神情,他知道他的目的即將達成,只要再撒點小謊。「但仲宇雖知道這件事,他卻割捨不下你。他說……他與你相識多年,你從沒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他沒有理由提分手。」

    「他喜歡單小姐嗎?」岳永曇的視線依然停在杯口,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心疼早已讓她忘了身處何處。

    她想到,數年的感情在他心中竟如此沒有份量!

    「在公司處久了……唉!日久生情自是難免。」單天遠心中暗自竊笑,沒想岳永曇如此好說話,三言兩語就能把地說得芳心大亂、無所適從。「岳小姐,你也明白,有些男人把事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他也許不方便說出口,但是,這層陰雨會隨著時間一再加深,到了最後……」他乾笑了一聲,沒再說下去。

    岳永曇想著單天遠的話,沉默了許久。最後她站了起來,「叫仲宇儘管去追求他想要的吧!若我是他追求理想的絆腳石的話,我會想辦法讓他看不到我。」

    走出茶館,單天遠的話仍不斷在岳水曇的耳際響著。其實,這一切都不在她的預料中嗎?只是孫仲宇一再否認罷了。

    自從孫仲宇離開孫氏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有股不安縈繞著他;是他神情間的轉換太大,是他變得成熟穩重,卻也變得令她愈來愈感到陌生。

    她依然清楚記得孫仲宇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或快樂、或頑皮、或哀傷……這一切一切都是她曾擁有的。難道這些美好的回憶真要鎖人記憶?難道多年的感情抵不過一個「利」

    字?這怎不教人沮喪?怎不令人心寒?

    他該感謝他所給予的數年愉快歲月,還是該怨恨他的利字當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往事卻更加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孫仲宇一走出單氏企業大樓,王孝雯立即叫住了他。

    「真巧!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你?」孫仲宇禮貌地揚起一抹微笑。

    「我是刻意在這裡等你的。」她的神情一反過去的活潑開朗,冷冷的說:「這段時間還到這兒上班?打算一輩子耗在單氏了?」

    孫仲宇不解的看著她,「你今天怎麼說話這麼沖?有什麼不愉快,我們找家咖啡廳聊聊吧!」

    他最近忙於調查母親的死因,而兇嫌已經呼之欲出了;徵信社答應再隔一段時日,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此外,他最近也正考慮在單氏的去留問題。

    是岳永曇的不安使他做此考慮的。他真的很愛她,不想因為這問題而造成她的不安及猜忌。

    「其實,我今天到這裡只是想問你一件事。你到底還愛不愛永曇?」她一臉嚴肅的神情。

    「我?」他有些不明白;「我想這不會是問題吧?」

    他真正想問的是——你吃錯藥啦?問這種可笑到家的問題!

    王孝雯有些惱火的說:「這正是問題所在!我不明白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更不知你到底在忙些什麼,我只知道,你再不試圖挽回你們的感情,一曲悲劇就要上演了。」

    第一個滑入孫仲宇腦海的念頭是——孫仲志趁著這段日子又開始封岳永曇展開攻勢了!他深鎖濃眉,口氣不佳的說:「是不是仲志又開始纏永曇了?」

    「哈!虧你想得出來這種事。自從淑以的姊妹死後,你哥哥就『奇跡』似的不再纏永曇;也不知是心中有鬼,還是真有所悔悟,總之他沒再來過岳家就是。倒是你,老是和單家的那位大小姐入出雙對的,永曇看到會怎麼想?」

    「我只是奉命行事。」孫仲宇有點苦惱,為什麼大家老是喜歡將他和單庭芝湊在一塊兒?

    「奉誰的命?」

    王孝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更令孫仲宇有些氣惱。

    「假使你在一家公司上班,老闆的話你會不當聖旨嗎?你以為我閒著沒事幹,非得成天纏著單庭芝吧?」他理直氣壯的解釋,反倒令王孝雯有些招架不住!

    她好一會兒才吶吶地說:「我只希望你能找永曇好好談一談。她昨天一回到家神情就不對,臉色蒼白得嚇人;舅舅又到美國去開會,我真有些擔心她。問她什麼她也不說,只是把自己鎖在房裡。」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他關心地問。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昨天向公司請了半天假。」孝雯皺著眉頭,回想昨天岳永曇離去時的情形。

    忽地,她彷彿想到了什麼,「啊!我想起來了,昨天永曇離開時,同事小慧說了這麼一句:『真令人羨慕!單氏總裁要見她也!會不會是要挖角?』永曇一定是去赴單天遠的約。」

    「董事長?他約永曇?」孫仲宇想起那天單天遠的「反常」,他似乎有些明白單天遠為什麼要將矛頭轉向岳永曇了。

    原本岳永曇對他待在單氏一事已經很不安了,只要單天遠再從旁說些「杯弓蛇影」的言詞,甚至煽風點火,她一定會深信不疑的。該死!

    「永曇現在在家嗎?」他必須找她好好談一談,再不談開,許多憾事就快釀成了。

    「她現在應該還鎖在房裡。你要去找他嗎?」

    「我是該好好找她把事情攤開說的時候了。」他下了定決心。

    「我跟你去。」

    「不!兩個人單獨面對面,會比較容易把事說開來;有些事第三者在場反而不好啟齒。」

    「好吧!希望我回家以後,永曇的『那扇門』已經打開了。」她一語雙關的說。

    孫仲宇報以一個無奈的苦笑,匆匆離去。

    第十章

    岳永曇坐在鋼琴前,彈了無數次的「回憶」;她一次又一次彈著熟悉的琴健;一次又一次想著孫仲宇,想著他的笑、他的溫柔、他的體貼。

    岳永曇筋疲力盡的趴在琴健上,鋼琴發出了抗議的聲音。她的淚水也沿著臉龐滑落。

    她怕獨處,那會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孫仲宇,可是,她又怕別人問起這段傷心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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