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蘇倚樓
一個死了心的女人,能夠讓她重新復活的理由,大概也只有報復吧!報復可以使她的血液重新沸騰、重新感覺生命,因為她有目標——摧毀他人的目標。
孫仲志停住了腳步看她,臉上有著不屑的笑意。
「就算我去約會,你管得著嗎?」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看開些,外面的男人多的還有待商權……不要自己到外邊找樂子,卻要我背黑鍋,那就太不道德了,你說是不是?」說著,他在她的下巴重擰了一把後狂笑離去。
待他離去後,她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了。
她恨!恨孫仲志的薄情,更恨自己瞎了眼,居然會相信自己是他的最愛!像他這樣的人,是永遠沒有最愛的,不!應該說他根本沒有愛。
她淚眼朦朧的想著前塵往事,想著他曾對她許諾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語……原來,那些不過是他貫用的伎倆,她總算看清他了!只是,這其中付出的代價未免太高,也太殘忍了。
她要報復!不惜一切代價。
她要讓他悔憾終身!
無精打彩的上了孫仲宇的車,岳永曇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
「怎麼啦,不開心?」孫仲宇的車,岳永曇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
「怎麼啦,不開心?」孫仲宇側頭看著她。
岳永曇歎了口氣,「淑以不知怎麼了,已經一個星期沒來學校了。」
「淑以?誰是淑以?」孫仲宇被她弄得滿頭霧水;對於她在學校的事,岳永曇鮮少向他提及,就算偶爾談到,也沒提過姓名,只以「我同學」帶過。
「淑以是我的一個好同學。她不是會隨便翹課的學生,可是,她已將近一個星期沒來學校了,我有些擔心她。」頓了頓她繼續說:「今天班導問我,她為什麼沒來上課,我都不知道。」
「打電話到她家看看嘛!」
「電話打不進去。早上我向班導要了她家的住址,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好!住址給我。」孫仲宇發動了車子。
按著住址,很快的,他們在一棟甚為豪華的大樓找到淑以的家。
大樓管理員告訴他們,上個星期日住在三樓的尤小姐自殺,她妹妹將屍體運回南部老家安葬,所以她們家沒有人在。
「……那位尤小姐還真傻,都有兩、三個月的身孕了,好歹將該子生下來嘛!一屍兩命,可憐!」管理員惋惜的說。
「請問……自殺的是尤淑以嗎?」岳永曇緊·張的問。
「不是,不是,是她的姊姊,叫尤麗君。」
一聽到死者是尤麗君,孫仲宇的表情變得很難看,他的濃眉糾結在一塊,彷彿有著化不開的憂傷。
在送岳永曇回家的途中,他依舊雙眉緊鎖,不發一言。
對於他神情的驟變,岳永曇當然也有所察覺;但她只是靜靜坐在一旁,沒有多問。
孫仲宇默默開著車,心中滿是不平及憤怒。
尤麗君是他大學時的直屬學姊,一直對他關照有加。當他發現孫仲志挑上她時,也不只一次苦苦婆心勸過尤麗君;然而,當他知道她已無法自拔地愛上孫仲志時,也只有在心裡祈禱她所受的傷害能降到最低。但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走上絕路。
她太傻了!憑她的姿色、聰慧,追她的人不在少數,又何苦走上極端?
她的自殺定與孫仲志有關!只是,有什麼原因導致她非尋死不可?
「永曇,你知不知道你那位同學的家在哪?」
岳永曇對他突來的問話有些吃驚,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她住台南,詳細地址並不清楚。你問這幹什麼?」
她對他今天的異常舉動著實有些不解;一會兒眉頭緊蹙,一會兒又問住址,他到底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孫仲宇才又開口說話;那聲音彷若平靜、彷若哀傷,又有那麼一些痛惜。「知道嗎?你那個同學的姊姊是我大學時的直屬學姊,她一直很照顧我,就連我大學的畢業典禮她都親自到校祝賀,我也一直視她為視姊姊。」
聽到這裡,岳永曇總逄對他的異常找到了解釋——最親愛的學姊自殺,也難怪他會心傷。
「她與仲志一直有來往……還記得她曾對我說過,假使愛上他是錯,她也寧願一直錯到底。」
「你是說……你學姊自殺與你哥哥有關?」岳永曇訝異的問道。
「八九不離十。只是……我不明白,有什麼理由會讓她走極端?更何況,還是在懷孕的情況之下。」
「孩子……孩子是……是你哥哥的嗎?」她一臉緋紅地別過頭去,畢竟這是個極私人的問題。
「他們早就生活在一塊了,只是這段期間仲志仍『不安於室』,學姊也不是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她不想結束這段感情,因此,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歎了口氣,又說:「這樣委曲求全,仲志還是不懂得珍惜她。」
岳永曇垂著頭,想著孫仲志的所做所為……假使他真如孫仲宇所說的這樣,那就太不可饒恕了!
一個女人要將自己完全交給一個男人是要多大的勇氣?一旦遇人不淑,那又是多大的悲哀?想到這兒,她不禁往身旁的孫仲宇望去。
他會是值得她付出的人嗎?想起他平時對她的呵護與尊重,她想,她的選擇應該沒有錯;就算錯了,此時她也無法自拔了……
許婉玲優雅的拾級而上,到達頂樓時,她猶豫了一下,才打開門走進去;室內的氣氛是嚴肅的,她為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孫沖微笑的看了她一眼。「林律師,我們繼續。」
林律師點點頭,「接下來討論的是公司股權問題。
目前董事會各董事約擁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其中有一部分則流於外頭,不知剩餘的股份董事長要如何分配?」
孫沖沉吟了一會兒,側過頭看著許婉玲,「你覺得該如何分才公平?」
「這是孫家大事,我不敢表示任何竟見,你作主吧!」
「就因為是孫家大事,而且是遺囑,我才希望你提出一些意見。我想知道,你希望我給仲宇什麼。」
他歎了口氣,「也許我對他太疏忽了,因此,對於他的『權利』我必須更加重視。」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我相信你的決定。」頓了頓她又說:「更何況林依蘭不在場,這樣對仲志也不公平。」
「你知道我要你參加立遺囑的意思……」
「我心領。」她面無表情的說。
許婉玲知道孫沖今天會如此做是為了彌補她,她也明白自己如此做會令仲宇喪失不少權益。但是,高傲如她,怎可能為此接受孫沖的示好?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勉強。」他指示林律師,「照原來,仲志較細心,大權交給他,我也比較安心;仲宇虛心安分,會是一個好助手。」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許婉玲,「你說是嗎?」
許婉玲迴避他的眼神,忽然站起來。「你認為該怎樣就怎樣吧!我沒意見。若沒別的事,我先離開了。」
在她帶上門的那一刻,她臉上有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神情,是不屑、是諷刺,也是痛快。
那個弄不清事實的糟男人,他居然要把孫氏大權交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他竟然說自己的親生兒子「虛心安分」?啊!這可真是諷刺到了極點。
依照剛才的情形,若將真相揭發,她絕對有把握將林依蘭母子趕出孫家大門;可是,她偏偏不說出實情,她要孫沖為自己的不貞付出最高的代價!
至於自己的兒子,她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吃虧,因為,他將成為許氏企業的繼承人。
許婉玲娘家有的是錢,許家又只有她和她哥哥許承文兩兄妹,而許承文膝下無子,在許氏繼承無人的情況下,孫仲宇將順理成章的以近親身份繼承許氏。
她瞭解這麼一來便宜子孫仲志,但是,報復的火焰已經燃燒她數十年了,她已顧不了這麼許多。
許婉玲走進自己獨自擁有的豪華臥房;冷冷清清、地四周,淒淒涼涼的心境,她的生活是「壓抑」二字所堆積出來的。如果說,她能從生活中找到一個不用壓抑自己去接受的字眼,大概只有孫仲宇這三個字吧!
在孫家,她是個「花瓶夫人」,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如果有的話,充其量也只是「夫人」二字護著她,而她愛情的生命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斷送了。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她過著「壓抑」的生活,因為她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丈夫,更無法接受有絲毫瑕疵的感情。
她不知道這些日子自己是如何走過來的,不過,這些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切都將過去,都將雨過天晴,而她也快解放自己了。
尤淑以獨自走在偌大的校園裡。
今天是週末,學校裡的學生少了許多,相形之下,校園似乎安靜多了。她找了個樹陰濃密的地方坐下來,隔著樹葉看向刺眼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