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夏墨薰
水靈兒覺得可笑,是他無情的在她身上留下鞭痕,是他令她躺在這裡承受背痛的煎熬,這一切折磨都是他賜予她的,如今小六竟然還責怪她太倔強?這真是她有生以來聽過最諷刺的笑話。
老實說,她一點也不畏懼冷爺是什麼樣的人物,她只知道他是個嗜血、無情的男人,這樣就足夠了。
小六見水靈兒沒有說話,又繼續說道:「靈兒,並不是小六想要解釋什麼,只是……我們雖然是群土匪,但是冷爺掠奪的對象只有針對朝廷,所以你千萬別以為我們真是見人就搶的壞人,這種誤會對冷爺而言太侮辱了,所以……
水靈兒覺得累了,小六的聲音似乎越來越縹緲,感覺就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而且她也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終至慢慢闔上,密長的睫毛緊緊的貼在臉上。
小六一口氣講了很多,待她抬頭看向水靈兒時,才注意到水靈兒已經睡著了。她聳了聳肩,輕歎了口氣,「你好好休息吧,過些時候我會再來看你。」她說完便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塵,同情的看了水靈兒一眼後,才轉身離開柴房。
小六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只剩一輪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口,籠罩著水靈兒。
即使在她昏睡過去,冷顥那冷漠的眸子仍侵入她的夢裡,如影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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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大廳裡聚集幾名無情谷中的重要人物,對於這次打劫行動,他們注意的是朝廷那邊的反應,而不是搶來的東西究竟可換取多少銀兩。而在胡三和總管事兩人於京城調查幾日之後,帶回許多消息,此刻他們便是在此商討。
胡三一臉崇拜不已,眼中綻放出對冷顥的高度敬佩,「冷爺真是料事如神,咱們這一趟探訪的結果完全都在您預料之中,就連朝廷的動作也如您所測,根本甭詢問就可知朝廷的後續動作了。」
「冷爺,」總管事笑著對冷顥拱手作揖,「我與三爺這趟出門,觀察到朝廷為了江南這批貨被盜一事,已經持續搜山近旬,從未間斷過。看來朝相當介意咱們搶了這批布料,已經下定決心要緝捕咱們了。」
冷顥眸子微瞇,嘴角微揚,他會猜中朝廷的動作一點也不希奇,因為皇室貪慕虛榮,江南這批貨又剛好是皇上後宮重視的物品,相信皇后娘娘是絕對不可能輕言放棄的。一個女人可以慫恿無能的聖上擬出什麼樣的昭告?不用腦子想就得知了。
「那老昏君若是再不懂節制,總有一天國庫會被他耗盡,到時遭殃的還是百姓。」冷顥憤慨的說。
胡三不屑的噴了一聲,「這皇帝老頭成天只會飲酒作樂、沉溺在脂粉堆裡,想要他放棄享受,我看除非等他死後才有可能唷。」
冷顥一聽,更是瞇起了星眸,迸發出冷冽的光芒。
皇上荒廢朝政多日,成天享受著豐衣足食,且不解民間疾苦,害得百姓生靈塗炭,怨聲四起,就連地方上也沒有半個清官可以為百姓上訴民怨,這種皇帝實在太昏庸了,教他實在難以忍受。
他這次之所以搶奪江南布料,多少也是為了要讓朝廷注意民間也是有可能讓宮廷動盪不安的能力,若是他們再不及時悔悟,改善百姓的生活壓力,那麼他們下次勢必要再做出更大的動作,讓朝廷終日憂心忡忡、不得安寧。
冷顥示意胡三附耳過來,「胡三,過些日子你再到京城一趟,你去幫我看看朝廷的動作,以及地方百姓的反應如何?」
胡三拱了拱手。「是,胡三記下了。」
總管事半白的眉頭流露出困惑,他一直在琢磨是否該與冷爺細談,只是冷爺不喜歡聽見任何有關朝廷的人,他怕提了會觸怒冷爺。但是經過數日他在京城的觀察,他發現若是再不提出,只怕那人生命垂矣,所以他還是決定試試。
「呃……冷爺,有件事我感到相當納悶,可否容許老夫在此提出疑惑?」
冷顥抬了抬手,「什麼事,總管事直說無妨。」
總管事站直身子,撫順山羊鬍須,語重心長地道:「老夫要提的,就是冷爺上次帶回來的那位水姑娘的事,冷爺可還記得?」
「她?」冷顥劍眉一挑,狐疑的反問:「她怎麼了?」
總管事一副慎思的表情,「您想想,這江南布料與水姑娘一併被搶一事,朝廷卻只公佈重金懸賞尋到布料,卻始終沒有提及水姑娘的事,依老夫推測,或許水姑娘不是朝廷的人,也或許她只是奉命進宮的普通繡娘。既然人家與朝廷沒有瓜葛,就是咱們誤會人家了,既然誤會,咱們是不是該早點放她回去呢?」
冷顥看著總管事好一會兒,才沉重的別開目光,劍眉緩緩蹩起。對於總管事所提的事,其實他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從水靈兒身上樸素的衣著可以推測她是布衣百姓沒錯,只是他不解的是,她為何與官兵們一起走?對於守護江南布料一事為何如此認真?若水靈兒真與朝廷無關,她又為何不坦承自己的身份與來歷?
水靈兒的身上有太多疑點讓人很難將她與朝廷劃清界線,就連逼她招供卻也不肯開口吐露一字。他確實有好好調查她的真實身份,至於放不放她回去這一事……
冷顥那黑如泓潭的眸子瞇起,整個心更深了。
總管事見冷顥不說話,上前一步後又道:「冷爺若是擔心水姑娘真的與朝廷有關聯,咱們何不和顏悅色的與水姑娘好好談談。倘使她只是個平民百姓,也好快快將她從柴房裡釋放出來,畢竟她只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姑娘家,怎麼也難以承受幾日不吃不喝的折騰啊?」
冷顥垂眸細思,腦海裡浮現那天鞭刑時,水靈兒傲然的態度。想不到一個小小纖弱的骨子裡卻是比男人還要固執、強韌,她那不願屈服的表情清楚的印在他的腦海,尤其是她清澄的眸子進出頑抗之情時,更是讓他冰冷無情的心微微激盪。
水靈兒是個相當特殊的女子,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就深深感受到了,她的與眾不同讓他在決策上產生了猶豫,就連下一道指令都舉棋不定。
胡三見冷顥和總管事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思考這麼久,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嘛,要處理掉她還不簡單?「咱們何不乾脆將她殺了不就得了,永絕後患嘛!」他想都沒想就直接道出這項提議。
總管事一聽,猛然的瞠大雙眼。「三爺,這不妥吧?」
胡三無謂的揮了揮手,「哎呀,有什麼不妥的?你們想想,這女人既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被朝廷重視,這麼無用的一個人留著她幹嘛?依我看還不如早點除掉算了。」他說得頭頭是道,一點也不在乎多殺一條人命。
「這……」總管事皺起眉頭,他望向冷顥,等待他的回應,「冷爺?您的意思?」
冷顥目光冷淡的掃過胡三與總管事,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讓人猜測不出他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只是不動聲色的迸出一句,「我並沒有殺她的念頭。」
總管事在聽到他的回答後,結實的吁了口氣,慶幸冷爺還知道權衡輕重。
另一旁的胡三則是訝異的瞪大牛眼,他原以為冷顥會附和他的話,沒想到竟然與他持相反意見!「冷爺沒有殺她的打算?難不成冷爺要讓知道咱們寨子的人活著走出這裡?」他不解的追問。
冷顥眸中帶著陰寒的冷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離開這裡。」他腦中另有一番計劃,只是無人看得出來罷了。
胡三越聽越是一頭霧水。「可是,若讓她逃出山寨,那可是會為咱們寨子帶來災難和麻煩的啊!」
冷顥只是淡淡地瞥了胡三焦急的表情,臉上有些不耐,「就算她真會帶來大的禍事,我也會將她留在身邊,這件事情就此為止了,甭再追問。」
胡三嚥了口口水,對於冷顥堅決的神情,他開始有不安的預感,扭頭看向身邊一副老神在在的總管事,他附耳問道:「你看冷爺,他好像真的想要將水姑娘留在山寨耶?」
總管事聞言,只是撫著白鬚低低地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胡三瞧見總管事對此事也抱持樂見其成的態度,他也只能拒嘴撫腮,不再多做追問。他表面上雖然是服從,心裡卻滿是反感和排斥。
這整個山寨除了從小就生長在此的小六外,從沒收留過半個女人,寨主突然留下一名纖弱的姑娘,教往後整個土匪窩怎麼適應這突然的改變呢?
胡三重重的歎了口氣,看來他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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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靈兒又在夜裡渾渾噩噩的轉醒過來,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天在夜裡醒來了。這幾大,她幾乎是昏昏沉沉的度過一日又一日,每天都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渾沌的腦子不知持續了多人,只知道身體是一天比一天虛弱,腦袋瓜子也一天比一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