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夏妍
「你為何如此篤定？」
「這是宿命，逃也逃不掉的宿命！」如同她戀著王上多年的宿命般，她曾經想逃，但卻逃不開他撒下的魔網。「我會盡一切所能保護王上，不讓他掉入這場悲劇之中。你最好別再接近他！」
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愛的人掉進悲慘的情愛折磨之中。王上從沒愛過任何女人，但以他的性子，若愛上了，恐怕會驚天動地。如果這一切只能以悲劇收場，她無法想像以王上的烈性子，如何度過失去愛人的餘日！
她必須盡力阻止，即使她將失去王上，但只要能保護他，她會不惜這一切的！
「藍緋月，你最好記住，即使必須犧牲你的性命，讓王上逃過這場悲劇，我也不會心軟的。」
「悲劇喜劇是操縱在當事人的手上。」她一向相信人定勝天。
「一場上演了千年的悲劇，是你阻止不了的。」夢屏冷冷的看著藍緋月。
第七章
「王上，您可是開玩笑?!」
會議廳內，眾臣一片嘩然，甚至已有老臣嚇得離開座位，跪倒了下來。
「君無戲言。」王座上的雷傲，一派的鎮定自如。
「王上，這萬萬使不得。」一向最為冷靜的右大臣此時亦跪了下來。
「你們就只會跪拜而已？」倚著王座，雷傲出言諷刺。
「王上，藍緋月是異界女，而且是『月絹傳說』帶來的不祥女人，按例來說，必須月祭送予上天，以求避免災禍，豈有當上王妃的道理！」
王座上的男人不在意的笑著。
「規矩？我不記得暗夜界曾經訂過這項法令。」
「王上，這是傳統，法令自然無這一條。」眾臣勉強擠出一個理由。
雷傲冷冷一笑。
「一下子規矩，一下子傳統，要怎麼做全由你們謅，你們可更是人民的好表率。」
眾老臣給諷得臉上一陣青綠。
「王上，異界女不除，會為我們暗夜界帶來災禍！」
「災禍？」雷傲挑眉，嗤之以鼻。「誰親眼看到災禍降臨了？」
眾臣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們也只是根據傳說在行事，惟一的一場災禍，是在千年前所發生，正是「月絹傳說」的開端，而之後「月娟傳說」所帶來的異界女，全在災禍降臨前就被處以月祭，災禍完全沒發生，他們如何親眼見證？
「王上，寧可信其有，我們不能等災禍降臨，才將異界女處以月祭。」
真是一群迂腐的大臣，他是否該提早淘汰這群老者，讓自己一手培養的新生代精英出頭？雷傲看向明顯分成兩派的老臣和年輕臣子們，暗忖深思著。
「以人命阻止傳說，你們的算盤打得可真精。」
「王上，藍緋月只是個異界女，所以她的性命無法與暗夜界人民相提並論。」右大臣理所當然的答道。
「右大臣，你說的很有道理。」雷傲但笑，藍眸看不出任何情緒。
一聽王上語似誇讚，再加上面帶微笑，老臣們放下了一顆懸浮的心，打算趁勝追擊，讓王上放棄立藍緋月為妃的念頭。
「所以王上根本不需要去考量到人命關天的問題，犧牲掉藍緋月一條命，卻可以救所有暗夜界人民的性命，這是十分值得的，王上。」
「各位大臣說的很好。」雷傲為底下的眾臣鼓起了掌，然而嘴角卻噙著冷笑。「不過很可惜，藍緋月的性命在我的眼中，比任何一條命都更珍貴，你們說，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這……王上……」老臣們料想不到王上竟會出此語，一時噤若寒蟬。
右大臣則面呈死灰，一對灰了的眉緊緊的擰著。
「王上，您的心情我們可以諒解，但是老臣至多只可讓步到不將藍緋月送上月祭，至於要當一國之後，是絕無可能。我們絕不允許統治整個暗夜界的暗夜王，有一個異界來的王妃！」右大臣咬著牙說完。
以右大臣馬首是瞻的老臣們一聽此言，紛紛贊成的猛點頭。
這些老傢伙不只腦袋迂了，連品性也全迂了！右大臣說什麼，他們就點頭附和，究竟還有沒有治國的基本理念!當初真不該念在父王臨終前的交代，留下這些食古不化的老臣。
「王上，老臣死也不願意看到一個異界女當上我族的王妃，老臣相信已故的王和王妃在世的話，也不會允許王上迎娶『月絹傳說』帶來的女人。」
「右大臣，你真了不得，連我去世的父王和母后都能代表發言，不愧是先王的老臣。」他仍雲淡風輕的笑著，毫無溫色。「不過，今天的你似乎失了往常的冷靜，叫我有點訝異。發生什麼事了？您最疼愛的千金最近還好嗎？」
「王上，小女……」右大臣本欲回答自己的女兒過得極抑鬱，但腦袋一轉，隨即明白王上在暗喻什麼，馬上羞紅了一張老臉。「臣以為不該在此刻談論家務事。」
是的，他是有私心，也十分不甘願！幾番向王上提及迎娶夢屏的事，王上都不以為意，雖是如此，但眾臣卻也都默認王上迎娶夢屏只是遲早的事，因為能和王上匹配的女子，就屬他的女兒最有資格。然而現在王上卻打算迎娶藍緋月，叫他這張老臉要往哪裡擺？又叫他那癡情的女兒該情何以堪？
「好個家務事。」雷傲倏地臉色一沉，倨傲的望向眾人。「我也以為迎娶藍緋月是屬於我自己的家務事，告訴你們這些人，只是通知，不是詢問，你們最好瞭解這一點。」
「王上，您是一國之君，您的事，就是暗夜界人的事上
「假如我不是一國之君呢？」
「那老臣自無干涉的道理。」右大臣說完，眾老臣又是一陣贊同。
「很好。既然你們如此說了，我也不能再強求各位老臣什麼了。」雷傲臉上泛起了笑容，湛藍的眼眸卻難測如深海。
「王上是答應老臣們的請求了？」
「你們誤會了，我是打算退位迎娶藍緋月。我成了平民，你們就沒話說了吧？」如海的藍眸微閃著詭譎之光。
「王上，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一時之間，議廳內的鉅子們全失了主意，一片哀求之聲。
要一群只會跪地的臣子有何用！要統治整個暗夜界，這些人實在是不足以擔負重任。雷傲居高臨下，同情的望向口口聲聲哀求的臣子，彷彿在為他們送行一般。
「要失去暗夜王，或者多一個暗夜王妃，你們考慮清楚。」下了最後通牒，他神色自若的起身，冷眼看著那群跪倒在地的驚恐老臣。
「王上，王上，您別走啊！」
眾老臣欲追上，卻被一群怒目相向的年輕臣子給阻攔住。
「各位大臣考慮完記得通知我，我隨時可以退位。」雷傲回頭，不在意的聳肩，頎長的身影便消失在這片吵嚷之地。
議廳中留下兩派對峙的人馬，只見以蔚少啟為首的年輕臣子團團圍住了欲追雷傲而去的老臣們。
「你們造反了，還不快退開！」右大臣上前，憤怒的看著這群王上親手栽培的精英。
「右大臣，您請留步。」蔚少啟客氣的攔下了右大臣。「王上已經動怒了，您不宜再追上去。」
「蔚少啟，你敢不服從右大臣的命令？」老臣中有一人出語威嚇。
「不敢。不過與惹起民怨相較，我們寧可選擇得罪各位大臣。」
「蔚少啟，你太放肆！在你面前的可是兩代老臣，你一個後生小輩竟敢如此說話！」
「各位大臣不是看不出王上迎娶藍緋月的決心，何苦相逼？暗夜界不能失去王上，王上一旦退位了，民間湧來的憤怒絕不是諸位抵擋得住，這一點我相信大家都清楚。」
「不需要你這毛頭小子來教訓我。」右大臣高傲的回道。
王上幾乎擁有民間百分之百的支持度，如果他宣佈退位，絕對會被人民再一次擁上王座，到時被人民唾棄的，絕對是他們這一群表面上逼王上退位，實際上卻是被王上逼下位的老臣！
「既然諸位大臣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我們也不便再多言。失去王上，或多了暗夜王妃，我們選擇後者。我們都有為這兩人效命的決心，請各位大臣好好思量，以國家安定為前提，別再相信以訛傳訛的傳說了。」
「你們竟敢以國家的未來為賭注！」這群自以為是的小子竟敢推翻千年來的「月絹傳說」，反了！全反了！
「我們相信王上，也相信王上所選擇的人。」丟下最後一句話，蔚少啟也領著一群年輕的臣子走了。
敞大的議廳中，只剩一群憂心忡忡的老臣。
「右大臣，這可怎麼辦？」
「不論如何，我絕不容許那個異界女當上暗夜王后！」右大臣惱怒的答道。
「右大臣說的好！王室的血統絕不可讓異界人混雜了。」
「對！我們要趕緊想出對策，讓那個迷惑王上的妖女離開王上。」
眾臣又是一陣附和。附和聲之中，右大臣腦海浮現出了女兒夢屏為了足以和暗夜王匹配，從小不分晝夜咬牙苦讀的情景。他用盡機心，女兒費盡心力，為何卻換來這結果？心中一慟，右大臣不禁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