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夏泛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語氣相當的不和善。
他是怎麼搞的?不是一直希望她別再出現的嗎?幹嘛還擔心她會不會著涼?她是風家人,就算真的冷死他也不應該在乎!看到她醒過來,仇典爾後悔地在心裡責備自己怪異的舉止。
「我拿早餐來啊。」風水虹低頭看看蓋在身上的外套,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動作,而且這件外套好像還是他的……
「我是問你怎麼進來的?」看到她對著外套發呆,他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當然是拿鑰匙開門啊!」她回過頭不解的看著他,彷彿他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上次我不是說了嗎?我打了你的鑰匙,也給了你一把我的鑰匙。喏,不就在那裡嗎?」她指著他進門後放在桌上的鑰匙串。
仇典爾的臉色更難看了。天殺的,他到底在搞什麼?居然連隨身的東西被人動了手腳都渾然未覺!他的警覺性在組織中一向是頂尖的,為什麼一碰到她,就連最基本的覺察力都失去了?是他的能力退化了,還是他根本不想防範她?
「對了,你去了哪裡?一大早沒見到人,害我買來的早餐都浪費掉了。」她惋惜的嘟起嘴。
「我去……」驚覺自己竟然無意識的想向她交代行蹤,他猛地閉嘴。半晌,才沒好氣的自牙縫逼出一句話:「不關你的事。」
風水虹一愣,不明白他突來的怒氣,卻感到心裡某種情感被他冷淡而無情的言詞刺傷了。她搖搖頭,試圖搖去這股怪異的情緒。他的態度一向如此嘛!她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強自振作精神。
忙著整理內心的紛亂情緒,她沒有發現他心底的波濤洶湧。拍拍還帶點睡意的臉頰,她命令自己忽略他排斥的舉動,愉快的跳起身。
「算了!都快一點了,我們去吃飯吧!」她衝著他笑,雙手也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
「我……」仇典爾開口想拒絕,自她手中傳來的陣陣溫暖讓他不自在的僵直身子,但是他卻沒有揮開她的意圖。
「不准說不。」她搶在他之前開口,說的又是他最頭疼的大道理,「好歹我們也是鄰居,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以後我們要互相幫忙的地地方還多著呢,正因為如此,我們就更應該多多來往,增進彼此的瞭解。我總得知道你的親戚朋友有哪些,生活圈怎麼樣,要不然像你這樣,沒說一聲就不見人影,真要有急事,我上哪裡找你?再說,我陪你吃了這麼久的早餐,今天就當你回報我……」
「夠了!他頭疼的制止她聽來無邊無際的長篇大論,沉著一張臉,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丟給她,「穿上。」
「咦?做什麼?」抱著他的外套,她滿頭霧水的問。
仇典爾白了她一眼,大步往門口走去。
「吃飯。」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當服務生送上還冒著熱氣的牛排後,仇典爾打破一路上刻意保持的沉默,嚴肅的問道。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他的頭腦總算清醒過來。暫且先不理會他近來一連串令自己都費疑猜的情緒波動,他得先解決眼前的她。
她的態度太不合常理,明知道他討厭風家人,她卻執意接近他,甚至連他故意擺出的無禮和諷刺都無法讓她退卻。這是為什麼?
「什麼企圖?說這樣太難聽了吧!」風水虹鼓起腮幫子,大聲抗議。
「你敢說你接近我沒有目的?」他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
「有是有啦!」風水虹尷尬的承認「不過,這個目的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壞事啊!」
他揚眉,直瞧著她,靜默地等她開口說明。
她略略思考了一下,臉上並沒有絲毫做了虧心事的歉疚表情。
「我是不介意告訴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她頓了一下後說:「我要知道你和我們風家到底有什麼過節?」
僅是零點一秒的時間,他的眼底飛箭似的閃過一道利光。對她所提的條件沒有任何答覆,他只是冷冽的命令:「說。」
他全身忽然散發的危險氣息,讓她聰明的不再重提條件,挑戰他的忍耐力。
「說就說嘛!」風水虹咕噥著,不甘不願的說起爺爺交代的使命:「還不是因為你恨風家人,我真不懂,你幹嘛恨我們?還有爺爺也真怪,你愛怎麼樣是你的事,他為何要將你放在心上?難不成他真的做了什麼不應該的事……」
「說重點。」他咬牙的再次命令,太陽穴突起的青筋顯示他的忍耐己到極限。
看到他猙獰的表情,她可不敢再牽東扯西的了,懂得察言觀色向來是她自傲的本事之一。
「我們風家有條家規……」
「事情就是這樣,說完了。」
風水虹意興闌珊的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口渴的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仇典爾黯下臉色,仔細思索著她剛才所說的故事。
沒錯,這真像個故事。至少她口中所描述的爺爺,和他認知中的那個風天齊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說是風天齊要她來化解他心中的恨,她所知道一切關於他的資料也是風天齊給的,這是不是表示十二年來,風天齊一直默默關心著他?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心裡的另一個聲音提醒他。風天齊根本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否則十二年前他就該跪在他的面前懺悔。
他抬起眼,注視著正大快朵頤的她,一股難忍的酸意湧上心頭。
她是為了想要修改家規才纏著他的,對她而言,他只不過是一個可以讓她達到目的的踏腳石而已。一旦他原諒了風天齊,她就會迫不及待的從他身邊離去吧!
「我的恨不可能會消除。」他未經思考的脫口而出。
「無所謂呢!」風水虹攤攤雙手,對他的不合作沒有什意思。其實早在她說出事實的時候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反正最差的結果就是順應爺爺的安排,相親嫁人就是。」
「不准!」他突然暴怒的大聲命令,不但嚇到了她,附近幾桌的客人也都頻頻回頭,他自己更是一出口就懊悔不已。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口氣?她高興嫁人是她的事,他何必表現得像是個……吃醋的丈夫?
風水虹眼睛四處飄了飄,看到眾人正對他們竊竊私語,隱隱約約傳來情侶吵架、小倆口鬧意見之類的話,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仇典爾,你在搞什麼?你這樣人家會以為我們有什麼曖昧的關係。」她低聲斥責「你這個人很奇怪耶!又不讓我跟在你身邊完成爺爺交代的事,又不准我結婚,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
「我沒說不讓你跟。」他瞪了周圍的人一眼,嘴裡嘟噥著。
「你說什麼?大聲點。」她看到他的嘴巴動了動,卻沒聽清楚他的話。
「沒事。」
風水虹覺得自己被耍了,很狠的賞了他一個大白眼,卻不經意發現他黝黑膚色下不尋常的微紅。
「你……」
「風水虹,真是你!」
一個充滿活力的甜美聲音突然響起,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正向他們走來。
「席心寧?」風水虹既訝異又興奮的起身向前,抓住她的手,猛盯著她瞧。過,她並不是透過大嫂的手帕交,當初大哥追大嫂時,曾經得到席心寧不少幫忙。不過,她並不是透過大嫂介紹才認識席心寧的。
約莫一年半前,大哥依照家規來到台灣找尋妻子人選;就在大哥準備向大嫂表白前,卻因為她和姊姊風水霓的莽撞而使大嫂產生誤會,進而離開大哥。好巧不巧的,大嫂這一走,竟被風家的大敵——陰鬼給逮住。
陰鬼是風亦集團的前身——「易門」解散前的最後一個叛徒。他捉住大嫂為的就是脅迫大哥。
由於禍是她們闖下的,那時,她們便被二哥押著到台灣來負荊請罪,也因此才有機會認識席心寧。
「咦?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霓?我們可是雙胞胎喔!」她狐疑的問。
第一次見面前,她就從大哥口中知道席心寧很神秘,因為她甚至知道陰鬼和易門的事。老實說,她向來對自己很有自信,自認找不到可以與自己匹敵的同性對手,所以當她聽到大哥的描述,自然是興致勃勃的想要會一會這號人物,只可惜當初因為時間的關係未能如願。現在倒好,居然又讓她遇上了!
席心寧甜甜一笑,裝作不明白她眼裡好奇的神采,「很簡單啊,因為前幾天我才和雨娃通過電話,是她告訴我你到台灣來的。」雨娃是她的好友,也是風水虹的大嫂。
「喔,原來如此。」一點也不新鮮的答案,讓她無趣的像洩了氣的皮球。
「不幫我介紹新朋友嗎?」席心寧笑道,眼睛看向也正打量著她的仇典爾。
「對喔!」風水虹這才想到一旁的仇典爾,趕忙為兩人介紹:「這是我的鄰居,他叫仇典爾。她是席心寧,是位新聞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