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喜洋
采霓忍不住笑出來。
「你還忍心笑我,」子安像個孩子般撒嬌。「真殘忍。」
「王爺。」她睇著他喚。
「不准。」
采霓失笑。「人家什麼都還沒說呢!」
「可瞞不過我,」他說:「今晚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准來爭寵。」
「但那是我們的兒子呀!」
「兩個兒子,」說到這裡,他已露出得意的笑容。「天啊!你更棒。」
「瞧,還不曉得誰比較惦著他們呢!」
「吃醋啦?」他笑道:「好讓你明白箇中滋味。」
「好哇!」采霓佯裝嗔怨的拍他一下。「就喜歡逗我。」
環緊她,子安坦承道:「我是愛逗你,因為我愛極了你,但你能怪我嗎?我可是整整『餓』了一個多月,都快餓壞了。」
采霓雙頰火熱,喃喃求道:「別說了嘛!想起臨盆在即,咱們兩人還貪歡,我就……」
「就怎麼樣?」他抬起頭來問。
「就……你壞透了啦!」
子安益發得意,益發憐惜的抱緊她。「夫妻相愛本屬份內,更何況我們這種三世夫妻。」
三世夫妻。
采霓的表情更加嫵媚柔和。對,他們的確是三世夫妻,第一世相識於三國,第二世重逢於元初,第三世深愛於當代。
他們全都想起來了,就在幾個月前他搶身過去,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救她,即便得知她身份不明也要愛她時,前兩世的記憶便全數回籠,「灌」進兩人的腦袋裡。
但采霓還是咬傷了舌頭,當鮮紅的血絲自她唇角溢出時,子安差點發狂,急忙張開右手扣住她雙頰,硬要她張嘴,再把左手食指伸進去,以防她再次咬舌。
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夜,采霓不禁又拉起他的左手來,吻上他的食指。
「好疼呀!」她說:「每次看到,我每次都心疼。」
「我才心疼,」子安摟住她。「想想你後來咬在我結實的手指頭上,都讓我流了些血了,更何況是你的丁香小舌,那滿嘴的血,嚇都嚇壞人。」
「你才嚇人,」采霓說:「若非四爺及時趕到,別說是你我,連十三爺都得遭殃。」
當時的情況的確危急,在最初的錯愕過後,容寬他們五人便回過神來,想要出手,但情勢已起變化。
先是胤祥那兩位侍女突地癱倒,原來胤祥早有防備,在她們以為成功下了迷藥的當口,反過來對她們動了手腳。
「胤祥,你……」當時容寬大喝,滿臉驚疑。
「對,」他擺出應敵的架勢,「十年來我日日夜夜鼓勵自己,等的就是這一天,就是樂焉帶來的赦命,你想我可能毫無準備嗎?」
「可惡!」容寬出手,又快又狠。
婷婷則和和尚聯手,想要對付根本已經忘了身外一切的子安和采霓。
「住手!」胤祀的怒吼讓一切終止。
當時的驚惶子安實在不太願意再去回想,他擁采霓入懷。「老天爺不會再讓我們分離,不是嗎?」
「你真樂觀。」
「不,以前我是最最悲觀的人,是你今這一切改觀。」他說。
「真的嗎?」
「真的,你的出現讓我擁有了妻子、擁有了孩子,又報了父母之仇,人生變得圓滿,所以當然是真的。」
伏在他的胸膛上,采霓全身放鬆。「不,應該說是你改變了我的命運,在遇到你之前,我可真如他們所言,是個半男半女的妖怪。」
「瞎說。」
「白日是姬采霓,晚上是誠霧飛,」直到如今,她的話聲中仍難掩悲淒。「不是妖怪,是什麼?」
「是我的妖精,」撫著她滑膩的背,子安以沉穩的聲音說:「我一個人的小妖精。」
采覽泫然欲泣。「你對我總是這麼好,完全不介意我的過去。」
「過去?那你嫁了一個滿手血腥的人,又怎麼說?」
「才不是呢!先皇不是說你根本沒殺過一個無辜的人。」
是,康熙已崩,如今掌管天下的是雍正皇帝,也就是昔日的四阿哥胤祀。
那夜他正是接了相同的詔命,才會趕往胤祥府邸,根據康熙的說法,原本還以為自己到時,子安必定已經代皇阿瑪赦了十三弟,兄弟可以歡聚重逢,不料竟是那樣的場面!
所幸他趕上了,解了受困之人的圍,還當場殺了那個讓自己背盡黑鍋的和尚。
「他是個假和尚,我府中的和尚可貨真價實,」胤祀跟子安說:「一向以來,你都誤會了。」
懷抱采霓,子安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仇恨之心早去了大半,甚至開口求胤祀放過容寬與婷婷。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胤祀以為自己聽錯了。
「知道。」
「那你可還記得他們三番兩次想取你性命,而且害了采霓的往事?」
「往事歷歷,從來不曾忘懷。」
「那怎麼還說——」
「四哥!」胤祥開口了。「我想當初皇阿瑪會重用子安,必有他一番道理在。」
「采霓,你怎麼說?」胤祀反問采霓,想到她嘴受傷再問:「也贊同你夫婿的做法嗎?」
儘管虛弱,她還是點了點頭。
「況且上頭還有個胤祀,」子安說:「稍後必有動盪,這個時候手足不宜起衝突,以免皇上憂心。」
「那!」胤祀雖盯住受縛的兩人看,但口氣顯然已現鬆動。
「何不將他們送回八哥府中,他是個聰明人,聞絃歌,必可知雅意。」胤祥提議。
「就照十三弟的意思辦。」
明知道他們被送回去的日子必不好過,但那已經是最恰當的做法了,子安便也點了頭。
見他半天沒有回應,采霓猜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仍在想歸隱山林的事?」
「先星不准,我無話可說,誰知道連當今皇上也不肯答應。」
采霓說:「皇上初登位,正需要良臣輔佐,你就勉為其難,再辛苦一陣子吧!」
「你喔!」子安無可奈何。
「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
「怕你怪我只為皇上及十三爺想,沒為你想。」
「傻瓜,」子安笑道:「我豈是那麼糊塗的人,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我若不糊塗,怎會沒有發覺霧飛與采霓是同一人?」
「子安!」她不禁掄起了小拳頭。
「夫人要打人!」貪看她的嬌態,子安繼續逗道。
「你討厭啦!明明知道人家最怕你提這事。」
「這事有什麼好怕我提的?我原本就覺得霧飛長得過度秀氣,有些奇怪,你早點告訴我不好嗎?要是沒有發生這一連串的事,結果捅出更大的樓子,那時又該怎麼辦?」
「什麼更大的樓子?」
「發現自己既愛上采霓,又愛上霧飛,不精神錯亂才怪。」
想像那種情況,采霓也忍不住笑開來。
「你還笑?」子安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采霓又憐又愛,一邊親吻他一邊說:「其實還是要怪你。」
「怪我?」
「是啊!」采霓未語先羞,欲言又止。「要是你早點……」
「怎麼不說了?我沒聽清楚。」
她反悔了。「我什麼也沒說。」
但兩人濃情蜜意,心意早已相通,子安即刻猜到。「嫌我動作太慢?」
「子安!」她嗔道,小臉漲得通紅。「不要說,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子安哪會放過這個調情的機會,?「早知道讓你成為我的人後,就可以結束掉噩夢,我甚至該霸王硬上弓。」
「子安!」她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索性翻了個身,不肯再面對他。
「生氣啦?」
采霓不說話。
「真生氣了?」
「誰教你壞!」她嘟著嘴說。
「不壞一些,孩子從何而來?」
「子安!」
那嬌羞難抑的聲音打動了子安,於是他閉上嘴,改用雙手和雙唇愛撫及親吻她。
「子安!」
「嗯?」
「剛剛才……別嘛!」
「好哇!」子安賴道:「你真的喜新厭舊。」
「你在胡說些什麼?」
「喜歡信霧與信飛,厭我呀!」子安說。
采霓稍稍扭過頭來看他。「你真吃孩子們的醋?」
「當然。」
「這算是哪門子的醋呀!」采霓失笑,「你真胡鬧。」
「我胡鬧?」子安不解。
「對呀!」采霓笑得更甜了。「孩子由你所出,我當然疼愛,更別提他們是多麼的像你了,我一下子多出了兩個子安,當然喜出望外,覺得再怎麼愛也不夠。」
「所以就可以把他們的爹拋在腦後?」
「我什麼時候那樣做了?」
「這一個月來呀,連咱們的房間我都不太敢進來。」
「我在坐月子嘛!」采霓解釋,「讓你進來,萬一……萬一我按捺不住相思,直往你懷裡鑽,那怎麼得了?」
這話他聽了滿意,便把她再摟緊了一些。
采霓的手搭上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繼續說:「而且剛生下孩子們時,我腰身仍粗,醜得很,怎麼敢見你?」
「把我說成什麼樣的人了,」子安不平則鳴。「我豈是那種只重外貌的男人。」
「當然知道你不是,」采霓說:「但女為悅己者容,我還是希望讓你見到我比較美好的一面。」
「你在我眼中永遠是最美好的,從三國時代即如此,直到現在依舊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