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金萱
「你這臭小子在講什麼鬼話?你到底是誰?是誰派你來的?」有人忍不住的吼道。
「怎樣?」簡翼耐心的看著趙昱廷問,一點也不受旁人的影響。
「歸燕呢?」趙昱廷沉聲問。所謂敵暗我明,他親眼見過歸燕的身手,像他那樣的高手他不得不防。
「歸燕。」簡翼輕喚一聲,門外立刻響起歸燕的聲音。
「屬下在。」
廳內眾人再度一驚,尤其是靠站在門邊的人更是驚顫。不曉得門外是怎樣的陣仗?
他們立刻嚴陣以待地將大門敞開,只見兩名氣質回然,卻同樣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沉穩內斂的站在大門外。
「少幫主,他們究竟是?」
「敵人,他們的目的也是那隻玉鐲。」趙昱廷冷笑,「簡翼,你別以為騙得了金大富,就騙得了我。你之所以接近金喜兒,假裝喜歡她,也是為了要得到金大富那只家傳玉鐲吧?」
簡翼看見喜兒在聞言後震驚的瞠大雙眼,他在心中低咒一聲,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而且還心生一計。
「你是如何發現的?」他面無表情的問,只見喜兒秀臉發白,整個人劇烈一晃。
他竟然沒有否認?他真是為了玉鐲才接近她的?她不相信!
「京城來的消息,簡家莊快垮了,這就是你想得到玉鐲的原因,不是嗎?」趙昱廷斜睨著他,冷聲笑道。
「我以為這裡是幽州,消息應該沒傳得這麼快才對。」簡翼平靜的說。
事實上這個消息他也是剛剛才從如箭口中聽到。
為了給三胞胎一個畢生難忘的警惕,他這回到幽州來,不僅將家中庫房的鑰匙帶出來,同時還修書給六十六處票號的管事者,要他們不准金援簡家宅邸的一切開支,違者就休怪他翻臉無情。
所以從他離家至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三胞胎從出手闊綽,到現在必須以典當維生,甚至還必須躲在家裡足不出戶,才能躲避債主無情的追討,這自然造就了簡家快垮台的消息。
到了幽州,他之所以派如箭快馬回京,卻不是為了此事,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鐵了心想給他那三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姊姊一點苦頭吃。
他的目的其實是追查玉鐲的下落,以及謠言的由來。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那隻玉鐲自始至終都在那個假道士手中,而且謠言也是由他放出來的,目的只是想要大撈一筆。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這個由他放出來的謠言如雪球般越滾越大,甚更引來許多惡名昭彰的亡命之徒的覬覦,假道士怕惹上殺身之禍,最後只能將玉鐲藏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從此對玉鐲兩字三緘其口。
如箭此去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找到他,其實也是機運巧合,因為早先他便見過那名假道士幾回,雖然不能肯定他就是進金府招搖撞騙的那個假道士,但是抱著寧可錯殺一百的心態,於是讓他順利達成了任務。
總之金家的家傳玉鐲是找回來了,但是謠言卻遏止不了,而只要沒有遏制的一天,像今天現在這種情形就有可能再度發生。
而眼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喜兒毫髮無傷的救回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要順水推舟的撒謊,讓趙昱廷以為他要的自始至終都只是玉鐲,因為唯有這樣,喜兒才不會成為逼他就範的人質。
刀劍無眼,他絕對不會再讓人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即使讓她誤會,他也沒關係。
他只祈求她——
平安無事。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趙昱廷嘴角微揚,冷然的嘲諷。
「只要我得到玉鐲找到寶藏,這一切自然都能夠迎刃而解。」簡翼說得很簡單。
「你以為在你的真面目敗露之後,全大富還會將女兒和玉鐲一起送給你?」
「你知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你想殺人滅口?你有這個本事嗎?」
「試試看就知道。」簡翼緩緩抽出腰間軟劍,一振手,登時銀光閃閃,劍氣逼人。
「等一下!」趙昱廷心頭大驚的叫道:「難道你不顧她的性命了嗎?」他將刀架在喜兒脖子上,卻因為太過緊張而不小心在上頭留下一道傷口,鮮紅的血就這樣滲了出來。
黑眸中的戾氣在一瞬間漫過理智,簡翼的黑眸灼亮駭人,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讓圍繞在他四周的人不由得退後一步,人人生畏。
「只要殺了你們,即使帶回去的是一具屍體,也算替他報了殺女之仇,他還會感謝我的。」他以好輕好輕的聲音說。
「你好卑鄙無恥。」趙昱廷咬牙道,終於知道自己惹錯人了。
「比起閣下,在下還略遜一籌。」他靜靜地下令,「歸燕,動手!」
一聲令下,現場頓時陷入一片刀光劍影之中。
歸燕雖以拳腳功夫為主,但要起刀來,一樣虎虎生風令人畏懼,只見他大刀一揮,以一敵十,越戰越勇的打得那些圍攻他的長嘯幫餘孽一個個血染大地,哀嚎不已。
再看簡翼這方。
刀光劍影,殺氣騰騰,他面無表情的揮動著手中軟劍,那冰冷的表情、狠戾的模樣,就像從地獄來勾魂的惡鬼,刀刀見血,劍劍封喉。
陰風颯颯,寒氣颼颼。
當眾人驚覺不對想逃時,卻見銀光一閃,鮮血狂噴,有些人甚至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就斷了氣。
十年前的長嘯幫無惡不作,全都是一群打家劫舍、強搶人妻女的匪徒。他們佔地為王,奴役平民百姓,讓當地百姓陷入前所未有的惡夢之中。
當時的巨蠍幫雖同為不良幫派,卻還不至於如此泯滅天良,因此七年前朝廷才會兩害取其輕的與巨蠍幫合作,一舉消剿了長嘯幫。
這一切簡翼都從師父口中聽到的。
他的師父玉面修羅曾經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因為厭倦了打打殺殺與飄泊生活,而隱姓埋名於京城之中,卻因緣巧遇的收了他這個徒弟。
從跟著師父習武之後,他便一心嚮往浪跡江湖。
可惜後來爹娘意外墜馬身亡,身為簡家唯一的男嗣的他只能捨棄心願,一肩扛起簡家莊這個重責大任。
他是一名殷實商人,繼承了簡家莊這個重責大任之後,他就一直嚴守本份,有時甚至還會忘了自己身懷絕世武功這事,怪就怪趙昱廷千不該萬不該傷害了他心愛的人。
對於斬殺惡人,嫉惡如仇的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趙昱廷作夢都沒想過像簡翼這樣一個溫文儒雅的男人,發起狠來,竟然連地獄來的修羅惡鬼都可能忌憚三分。
他好可怖,那樣奇高詭譎的身手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是只是一個滿身銅臭的普通商人嗎?
趙昱廷驚恐的瞠大雙眼,眼見情況不對,立刻當機立斷的扣住喜兒,拔身就往另一頭飛逃而去。
「想逃?」簡翼冷嘯一聲,軟劍瞬間化作一片銀光劍海,攻向所有前來圍攻他的人。
不消片刻,他拔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影,如鷹如隼的朝趙昱廷消失的方向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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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黯星璀,樹影幢幢。
一抹倉皇逃脫的黑影挾帶著一抹嬌小踉蹌的身影在山林間狂亂奔走。
趙昱廷驚恐萬分的拉扯著喜兒拚命的往前飛跑,一邊還不斷回頭張望,就怕那可怕的傢伙追上來討命。
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長嘯幫還待他重整雄風,身為長嘯幫的少幫主,他本該是受人景仰的一方霸主,沒道理要過著現在這種浪蕩飄泊、餐風露宿的生活。
他要重振長嘯幫,讓長嘯幫恢復昔日風光,他要有權有勢的雄霸一方,他要巨蠍幫血債血還,還要江湖人物一聽到他趙昱廷三個字,就噤若寒蟬。
他小心翼翼的計畫一切、部署一切,而玉鐲的出現更像是老天賞賜給他的禮物,因為就連它都承認他並非池中之物,而安排了個穹林寶庫想肋他完成霸業,不是嗎?
事實上就在半盞茶的時間前,他還沾沾自喜地如此忖度著,但是為什麼才一會兒的工夫,他一切的努力、一切都夢想都成了泡影?
簡翼。
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趙昱廷在此發誓,如果這回他能倖免於難,他將十倍——不,是以百倍狠厲的方式回報他今天所對他做的一切。
不過先決條件是,他要能大難不死——
一道白影有如拘命白無常般,突然飄落他前方,擋住他的去路。
趙昱廷猛然止步,一瞬間便將喜兒拉到身前,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以求自保。
「別動!否則我立刻殺了她!」他喝道。
簡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疾不徐的冷聲開口,「我已經說過了。」
「什麼?」他驚顫的問。
「即使我帶回去的是一具屍體,金大富還是會感謝我。」
「你……你撒謊。」他面無血色,驚疑不定。
「你可以試一試。」他冷笑,話聲一落,身形向他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