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金萱
「當然,他是跟咱們一起來的不是嗎?」嬋娟立刻點頭回答。
喜兒聞言,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看來他是真的對表姊無意,要不然他一定會選擇留下,而不是和他們一起走。
不自覺的伸手輕觸唇瓣,她至今仍不確定那晚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場夢,還是他真的吻了她,但是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們又可以共乘一艘船,一起欣賞水上風光,迎接朝陽,享受向晚微風了。
「小姐喜歡少莊主?」嬋娟若有所思的瞧著她的笑容,突然開口。
喜兒被她嚇了一大跳,「你在說什麼呀?」
「小姐臉紅了。」嬋娟指著她的臉,驚訝的咧嘴。
「你別亂講話,我哪裡有臉紅。」喜兒搗著臉叫道。她真的臉紅了嗎?
「本來就有,要不奴婢拿面鏡子讓小姐自己瞧一瞧,或者要奴婢找其他人來作證,例如少莊主?」嬋娟笑嘻嘻的揶揄她。
「你……」喜兒不知所措的瞪著她,羞得滿臉通紅。突然間她靈光一閃——「不如就找歸燕來,你覺得怎樣?」
嬋娟瞬間呆住,沒想到小姐會突然提起大木頭。
「小姐?」
「這兩天我都一個人關在房裡養病,好無聊喔,唯一的丫鬟又忙著和人談情說愛,沒空理會我,我好可憐喔。」喜兒捧著臉,咳聲歎氣的故意說道。
這回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人換成了嬋娟。
「小……小姐,奴婢才……才沒有忙著和人談情說愛,沒理你呀。」她紅著臉,低著頭,小聲的抗議。
「真的沒有嗎?」喜兒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她,取笑問道:「那我這兩天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怎會老是看到一對和你與歸燕很像的男女,在後花園裡卿卿我我……」
「小姐!」蟬娟招架不住的低聲叫道。
喜兒咧嘴微笑,得意揚揚的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笑我。」
「奴婢不敢了。」嬋娟扁著嘴小聲說。
「好了,那你整理東西吧,我去外頭走走。」喜兒起身。既然明天就要走了,那麼有件一直擱在心裡的事,今兒個再不去做,以後大概也沒機會了。
「小姐要去哪兒?」嬋娟怔然的問,然後立刻緊跟在她身後。「奴婢陪你去。」
「你不是要收拾東西嗎?」
「那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回來再弄還來得及。」嬋娟揮了揮手,「況且如果奴婢不陪著小姐的話,說不定小姐待會又要說奴婢沒理你了。」
最後一句話她是含在嘴裡說的,不過即使如此,喜兒還是聽見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提起裙擺,緩慢地走出廂房。
當她穿過庭院小徑,從女捨的西廂房走向男捨的東廂房時,緊跟在她身後的嬋娟終於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小姐,你是要去找少莊主嗎?」
「不是。」
「不是?」她的回答讓嬋娟愣了下。「那小姐是要去找老爺?」
「不是。」
也不是?小姐該不會是想去找表少爺吧?可是表少爺白天裡都在府衙辦案,不在府裡呀。除此之外,住在東廂房裡的人還有……
嬋娟瞬間瞠大雙眼,猛然驚愕的轉到喜兒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小姐,你該不會是要去找那個姓趙的吧?」她激動的問道。
「你幹麼這麼激動?」喜兒不解的問她,「還有,你應該稱呼他趙公子,不應該叫他姓趙的。」
嬋娟瞪著她,一副快要被她氣昏倒的表情,「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個傢伙是個壞人,知不知道咱們上回差一點被綁架,主嫌就是那個傢伙呀?」現在根本就不是管稱呼的時候,好不好?
「有證據嗎?」
「什麼?」
「既然沒有證據,咱們就不該胡亂猜測,更何況趙公子救過表哥是事實,只要他還在表哥家作客一天,我們就應該要以禮相待。禮不可廢,知道嗎?」
「小姐!」嬋娟眉頭緊蹙,一臉不贊同的叫道。
喜兒突然輕歎了口氣,「我並不是懷疑或者不相信翼少主所說的話,只是當初趙公子為了救我們受傷是事實,於情於理咱們都應該要關心一下他的傷勢,順道向他道謝一聲。」
「倘若他真是個壞人,奴婢認為用不著。」
「倘若他不是呢?」
嬋娟忽然啞口無言。
「奴婢相信大木頭——不是,奴婢相信少莊主絕對不會看錯真相的。」一會兒後,她大聲而且認真的說:「所以小姐,咱們回廂房去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一定要向那個人道謝的話,等大木頭或少莊主回來,再請他們陪咱們一起來,好不好?」
瞧她一臉草木皆兵的緊張模樣,喜兒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點了點頭,「好吧。」
嬋娟立刻鬆口氣的咧嘴微笑,正打算攙著小姐往回走離開這危險之地,身後卻驀然響起——
「金姑娘。」
嬋娟渾身一僵,猛然轉過身來,只見趙昱廷——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那傢伙,竟突然出現在小徑上,而且正朝她們走過來。
她下意識的往後一縮,全身充滿戒備。
「趙公子。」喜兒盈盈的朝他福了身,目光轉向他那天受傷的那隻手臂,只是在衣袖的遮掩下,她什麼也看不見。
「只是皮肉傷而已,二天下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注意到她的目光,趙昱廷動了動受傷的那隻手,雲淡風輕的微笑。
「這樣我就放心了,這幾天來我一直想來探視趙公子的傷勢,無奈……」
「在下的傷不礙事,謝謝姑娘的關心。倒是在下聽聞姑娘身子違和,這幾天都臥病在床,現下看見姑娘無恙,總算是放心了。」他微笑的說。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嬋娟突然以喜兒聽得見的音量,哼聲嘲諷。殊不知練武之人的耳力較常人敏銳許多,她這句話正一字不漏的讓趙昱廷給聽進耳裡。
他銳眼一瞇,原本溫文儒雅的表情瞬間變得陰狠冷戾起來。
「你剛剛說什麼?」
壓根沒想到他能聽見她說話的聲音,嬋娟愕然抬眼看他,卻被他陰狠的表情嚇得瞠大雙眼。
「小姐!快跑!」突如其來的危險感應讓她抓住小姐的衣袖,轉身就跑。
少莊主和大木頭說的果然沒錯,這個姓趙的傢伙是個大壞人,因為尋常人是不會有像他這樣可怕的表情。
怎麼辦?她剛剛根本就不該脫口而出那句話,現在惹火披著羊皮的狼露出真面目,她們還能平安嗎?她真是個笨蛋!
然而懊惱與後悔根本無濟於事,嬋娟只能拉著喜兒拚命的往前跑,一邊扯開喉嚨放聲大叫——
「來人呀——救命呀——救命呀——」
她希望有人能聽見她的求救聲,及時趕來救她們,不過當嘴巴被人粗暴的搗住時,她就知道希望落空了。
「你這臭丫頭,給我閉嘴!」趙昱廷一手箝住喜兒,一手搗住嬋娟的嘴巴,表情殘暴的怒吼。
他的樣子……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但表情一變後卻判若兩人。
「你……」喜兒面無血色的瞪著他,才一開口,一記毫不留情的手刀就猛然朝她肩頸劈下,讓她失去意識的頹軟倒地。
「唔……」小姐!嬋娟驚駭的大叫,叫聲卻完全被掩蓋在搗住她嘴巴的大掌中。
趙昱廷倏然將陰狠的視線轉向她。
嬋娟驚駭的瞠大雙眼,拚命的掙扎,卻是無法移動半分。她要死了嗎?他會殺了她嗎?她渾身因恐懼而顫抖不已,臉上毫無血色。
「別這麼緊張,你還有用處,我不會殺你的。」趙昱廷猙笑,「替我告訴金大富,如果他想再見到他的女兒,明日午時之前,把玉鐲放在城西五里坡的城隍廟裡,聽清楚沒?」
「唔……」嬋娟用力的搖頭。你不能抓走小姐,你這個壞人!大壞人!
「我再說一次,明日午時之前,把玉鐲放在城西五里坡的城隍廟裡。不要想耍什麼詭計,否則就等著收屍,聽到沒?」
說完,不等她反應,他隨即如法炮製的以一記手刀將她擊昏,然後一把將昏厥的喜兒扛上肩頭,蹤身幾個飛躍,躍出方府圍牆,轉眼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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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娟、嬋娟,你醒一醒呀……
似聽見有人在叫她,嬋娟悠悠的醒來,頸肩處的疼痛讓她遏制不住的在張眼前便先呻吟出聲。
「啊——」
「老爺、老爺,嬋娟醒過來了!」
隨著這一句驚天動地的大叫,一連串足音立刻朝自己直逼而來,嬋娟睜開雙眼,率先看見的便是一張心急如焚,正朝自己直奔而來的臉。
「老爺……」她啞聲喚道,想起身,頸肩處的疼痛卻讓她力不從心。
「嬋娟,喜兒呢?為什麼你會昏倒在花園裡,喜兒呢?她去哪兒了,為什麼你沒跟著她?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快點告訴我!」金大富焦躁不安的叫問。
「小姐她……被人帶走了。」嬋娟瞬間紅了眼眶,眼淚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