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悠悠
早晨,她隨著總管來到帳房,錢奇岳要見他。
「朵兒,來來來,這邊坐。」埋在帳本堆的錢奇岳抬頭見到她立刻起身讓位。
「不了,我坐這裡就好。」她不領情,就坐在距離門口最近的椅子上,還吩咐小玉隨時候著。
而錢奇岳親自搬來數本帳簿,一一攤開讓她過目,「這是錢莊的資料,數目可觀,以後爹爹的產業全都是妳的了。」
「為什麼?我只是奉家母之命小住幾日便會離開。」她冷冷提醒。
錢奇岳心頭抽緊,「萬萬不行,妳是錢家血脈,該認祖歸宗繼承我的事業。」
「繼承?」不是她愛懷疑,是事情真的太詭異。過去他對女兒不聞不問,現在卻捧著所有財產來討好?難不成是要繼承負債?或者想借經商才女之手挽救垂死的
錢莊?
探究的目光看得錢奇岳汗顏,頻頻以衣抽拭汗,「事情不是妳想得那樣,爹爹是誠心誠意留妳住下。」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他這樣像不像心虛啊?
「我……」需要道歉的事太多,一向高高在上的錢奇岳拉不下老臉,生怕愈描愈黑更不敢解釋。
「錢老爺?」金寶貝還拉長耳朵等著聽呢。
「今兒個天氣很好,跟爹爹一同去巡視錢莊好嗎?」錢奇岳除了以錢財留人,再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
「好。」她點頭答應。親自巡視比看帳簿來得真實,且多瞭解他的為人,才能拿捏應付對策。
「哈哈,現在就去。」下對棋步啦!錢奇岳深信要以財富留住女兒仍有很大的希望。
當轎子備妥正要出發,錢家莊來了客人,金寶貝對他的印象就像第一次見到錢奇岳一樣,一副打從骨子裡狡猾的樣子,不!更慘,這男人還色迷迷的令人厭惡。
錢奇岳見到他頗為不悅,簡單為兩人介紹,「朵兒,他是遠房親戚古淙惇。」
古淙惇一身錦衣玉袍,手拿折扇自以為帥氣風流,對佳人一見傾心,「大小姐,淙惇是大夫人的親侄……」
「長話短說!」錢奇岳唯恐討好不了女兒,這傢伙竟扯後腿提起「後母」,真是壞事。
古淙惇回瞪一眼,看在美人的份上也就不計較,「淙惇聽聞大小姐回莊,特別來拜訪。」
金寶貝趁機問道:「來到這裡多日,還不曾見過錢夫人,她可安好?」
「大夫人與其他夫人都被迫住在偏遠院落。」古淙惇說得可憐,其實是要告狀。
怕女兒生氣,錢奇岳頻頻冒汗,小心的保證,「朵兒,她們絕對不會礙著妳,在錢家妳才是最重要的。」
原來錢朵兒的地位比金寶貝想像的還高呢,且古淙惇的出現點燃火藥味,事情愈來愈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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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近郊,樹林濃蔭遮天,百鳥齊鳴、花朵爭艷,隱約傳來涓涓溪流聲,清風挾帶水氣拂面而來,如一股清涼氣流直貫心底。金寶貝到寺廟上香祈福後,不急著回錢家莊,在樹林裡享受片刻輕鬆,
還摸不清事情來龍去脈,她仍清楚錢家正處於爭奪財產的局面,古淙惇是錢奇岳的頭號敵人,想到那貪婪傢伙,她就渾身不舒服,這兩日被他纏得緊,對他是愈來愈反感。
金寶貝受不了的摩挲著冒起的疙瘩。真是的,好景、好時光,想那大爛人是浪費時間,若真要浪費也是該想……
不知住在洛陽城另一方的他可安好?
早明白思念難熬,金寶貝盡可能的不去想,無奈知道跟做到是兩回事,分別七日,那張俊容總是時時浮現在腦海裡,提醒著她不管距離有多遠、分開的日子有多長,她這輩子都是他的人。
四年啊?她皺了皺俏鼻,訂下約定說不難受是騙人的,但為了長久的未來必須忍耐,但願時間帶來的答案不會傷她的心。
忽然間一陣哀怨哭泣與吵鬧聲傳來,她前去一探究竟,只見一頂紅色喜轎空無一人,順著聲音循去,就見到幾個人在溪岸邊亂成一團。原來是新娘子鬧自殺啦!
「快阻止她尋死。」金寶貝命令救人。
「是。」淡漠的段恆這才有動作,足尖輕點,輕功凌駕眾人之上,身手俐落,眨眼間的工夫便將新娘子帶到金寶貝面前。
「讓我死、讓我死,為什麼要救我……嗚嗚。」林練芊哭得淒慘,臉上胭脂全花了,要她出嫁活像是被推入火坑似的。
「別哭,有什麼委屈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金寶貝取出手帕為她拭淚。
「嗚嗚……沒用的,誰都幫不了我,姑娘求求妳別阻止我尋死。」林練芊起身拎著裙襬又想奔向溪邊。
「站住!妳憑什麼尋死,妳這條命現在是傅爺的。」八個轎夫團團圍上,準備綁人回去交差。
「不要啊……求你們饒了我吧。」林練芊崩潰般的癱坐在地。
傅爺?會是他嗎?
金寶貝深受打擊,傅紹齊是首富,洛陽城是他的地盤,試問除了他,還有誰敢自稱傅爺?可惡的男人。
「小姐,冷靜點,也許只是誤會,事情並不是妳想得那樣。」小玉心急的安撫她。
對,事情還沒釐清之前,不可輕易下結論。金寶貝壓下怒火,要段恆先平息場面,她要問個明白。
不一會,轎夫們全被點住穴道僵直在原地,她再次靠近新娘,「別慌、別怕,現在沒有人能傷害妳,妳先詳細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林練芊惶惶然打量,像是在確定眼前的姑娘有保住她的能耐,才停止哭泣開口道:「我……只是個窮人家的女兒,父親向傅家錢莊借錢,利息愈滾愈大,十兩銀子變成五百兩銀子,最後償還不了,傅爺就要我當他的第八個妾。」
愈聽愈心寒,金寶貝怕極了心會摔成粉碎,好想轉身逃走。不!他不是那樣的人,她鼓起勇氣又問道:「妳指的是首富傅紹齊?」
「就是他!那無恥的男人利用這種方法奪了不少女孩,嗚嗚……聽說他還會凌虐女人,我這一踏入傅家大門,恐怕是活不了了,倒不如現在就死了算啦。」林練芊愈哭愈慘,字字句句撼人心魂。
「怎麼會這樣?他……」金寶貝小臉慘白、腳步踉蹌,要不是小玉扶著她恐怕早就站不住。
「小姐撐著點。」小玉轉頭對著女子大聲斥喝,「事情是不是真的?妳可別亂造謠說話。」
「哇嗚--我都被迫穿嫁衣了,而且這群轎夫都是傅家的人,難道有假嗎?妳們若不信可以到傅家查個明白,還是妳們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嗚嗚……不肯幫就算了,反正我橫豎都是死路一條。」林練芊爬起又想尋死。
「站住!小姐還沒讓妳走。」段恆厲眼怒瞪。
「嗚嗚……」好可怕唷,林練芊癱坐在地。
這個人是在警告她戲別演得太過火嗎?哎呀,怎麼能怪她嘛,錢拿得多,做事就要更賣力嘛。
嘖嘖!瞧瞧眼前的美人兒,丰姿美麗、出眾動人,也難怪商場的王者要對她百般用心了,好羨慕呢。
「小姐、小姐?」小玉喚著失魂人兒。
「我……」金寶貝還惦記著他曾說過的誓言,每一字、每一句皆深深刻劃心頭。而女子對傅紹齊的控訴帶著無窮殺傷力,讓心滿是愛情刀痕,用不著四年,才沒幾天就有了殘酷的答案。
段恆阻止她陷入絕望,「傅爺對小姐是有心的,屬下認為有必要找他當面對質理論。」
「沒錯!如果他真是大壞蛋也應該受懲處,不能讓他逍遙自在又害了其他女孩。」小玉氣憤填膺的說。如果傅爺敢辜負小姐,她第一個不饒過他!
「嗚嗚,這位姑娘求妳救救我吧,我如果被他們帶走必定穩死無疑的。」林練芊繼續裝可憐。
呼喚扯回思緒,金寶貝看著刺目大紅喜服心又被刺痛,但仍重新振作,「我保證那個吸人血、放高利的騙子,不會再有機會害人……」
段恆走向轎夫們,冷眼橫掃,「你們都聽得一清二楚吧?誰有意見?」
「沒……沒有,」他們個個動彈不得,嚇得半死,為了保命哪敢違命?其實能順利照著劇本走,更是求之不得啦。
「很好。」段恆收勢,一一解開他們的穴道,使眼色要他們回到崗位,心裡則罵得要死,真是誤交損友,這種法子也想得出來。
之後金寶貝吩咐小玉送林練芊回家,還給她銀兩安家,「以後當心點,別再中了別人的道。」
「我知道了,謝謝姑娘的大德大恩,若有機會一定回報。」林練芊頻頻彎腰道歉。哈哈哈,又有錢收了。
「小姐要小心。」小玉離去前還不忘要段恆顧全安危。
目送兩人遠離,想查明真相的金寶貝代替新娘子坐上喜轎,大紅簾布垂下,強忍的眼淚奪眶而出。混蛋,他好混蛋,這就是他的深情?他的致富方法?
不!他……金寶貝仍找借口為他脫罪,希望只是誤會一場,像惡夢醒來之後就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