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席還真
尤利傑斯回過頭,看見辛伯恩向他黯然搖頭,他這才醒悟,在剛才的一瞬間,母親的生命已經消逝了!
「再也沒有什麼能束縛我了……」注視著母親了無生命的身體,尤利傑斯的低語幾乎不可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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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凱薩琳的葬禮之後,接著便是「阿斯拉」城「大賢者」的葬禮。
「阿斯拉」城上一任的「大賢者」在臨終之前,指定了尤利傑斯做為他的繼承者。於是,就在「大賢者」的葬禮結束的第二天,尤利傑斯將在祭典的神聖儀式中,正式接任「大賢者」的職位。
如今正是祭典的前夜祭,在微弱的燈火中,人民正在歡欣慶祝著。
「阿斯拉」的每一個人民都在心裡念著;明天——就是明天,阿斯拉城將會有一位新任的「大賢者」了。
尤利傑斯站在西塔的窗口,望著下方祭典的燈光,在心裡默默想著;明天!是的,就是明天,這「阿斯拉」王城,將成為我生命的牢籠了!
「尤利傑斯,今夜將是你住在這塔裡的最後一天了。」羅迪大祭司對著形同被軟禁在西塔裡的尤利傑斯說道:「到了明天,你就正式成為『阿斯拉』的大賢者了。」
望著塔外的尤利傑斯,並沒有回應大祭司的話。
窗外,在僅有的微小範圍的燈光之外,無盡的黑暗覆蓋了整個大地。
身後傳來羅迪大祭司開門離去的聲音,尤利傑斯這才回過身來。
尤利傑斯走到門前的窗口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在之後,才拿出藏在床底下花了他半年的時問才搓成的繩索。
早在兩年之前,這繩索便已完成了,可是他一直偷偷收藏在床底,始終沒有拿出來使用。
如今,牽絆他的人已經不在了,他可以脫離這牢籠的束縛了!
他將繩索的一頭繫在床腳上,另一頭則垂下窗口。
「抱歉了,羅迪大祭司。」尤利傑斯回頭對著無人的房間說道:「我不可能成為這座王城的大賢者的!」
他利落地翻出窗口,然後消失在西塔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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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尤利傑斯出現在城外黑暗中,他已經成功地逃出了「阿斯拉」城。
現在,他正被無止盡的黑暗所包圍。
此刻是深夜,也是賢者們休息的時候,所以城中除了點點的燈光之外,都是一片黑暗。
斂去了光明,整個「阿斯拉」城四周,只剩下賢者所張開的結界,以防止魔物的入侵。
沒有人發現他的逃亡;他想;到了明天,「阿斯拉」城將陷入一片混亂中吧!
他的心裡有一絲歉意,所以對著「阿斯拉」城作這樣的告白,雖然這告白沒有任何人能聽見——
「阿斯拉的人民,我走了!沒有了我,你們還會選出另一位大賢者的,然而對我來說,與其這樣沒有希望的掙扎下去,不如去找出這災難的根源,設法解除這個困境才是!」
尤利傑斯望了望黑暗的彼方,心裡很明白,離開光明的庇護是很危險的,隨時都要面對魔物的侵襲、「阿斯拉」的追兵,甚至其他小國派出捕捉賢者的武士,可是他還是毅然地這麼做了!
他不願意自己的生命就在一日一日的絕望中流失了!
「所有災難的根源在『薩克雅』——只有找出王都『薩克雅』,才有可能解救一切的災難!」
他轉身走人黑暗,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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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傑斯很幸運。當他在茫茫然的黑暗中「瞎摸」了三天之後,終於遇上一隊趕路的人群。
人群是一組商隊,是在各個小國中穿城越市,進行各種交易的團體。
早在黑暗世紀之前,這種商隊就已經存在了。如今,在分裂的國土上,商隊的來往是更加必要了。因為每個地域所生產的物資都不相同,例如銅鐵、食鹽、煤炭等各種生活必需品。
某些小國缺少某種物資,這些都要靠商隊的來往而流通。
不過,在長期陷入分裂狀態的土地上,商隊的任務,已進展到不只是單純的貨物交流而已。有時候,幾個小國之間的爭奪賢者而鬧得很不愉快,這時商隊的存在就顯得愈發重要了,因為他們還附帶有調解的任務。所以,各小國即使表面上不相往來,私底下還是缺少不了商隊的交流。
另外,商隊還附有人口流通的任務,例如犯人的逃亡、奴隸的買賣、妓女或舞者樂師的轉移,甚至還包括賢者的販買。
所以,擔任商隊的成員,可以說是王國中最危險的任務,因為在黑暗世紀中,他們要應付的可不只是盜賊的襲擊,還有各王城主控者的算計,更可怕的還是隱藏在黑暗中的魔物,以及迷路。
因為除了十七座王城之外,便是無盡的黑暗世界,如果沒有燈火,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因此,如果沒有優秀的嚮導,倘若在黑暗中迷路,一旦水盡糧絕,就必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或別人一個個的渴死、餓死,那真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刑罰。
除了一位優秀的嚮導之外,商隊的主人還必須在各城主間有點影響力,並且還要聘請多位劍術高超的劍士,還有魔法師,以護衛商隊的安全。
在各個小國中,僅僅有幾大商隊擁有最堅強的實力。
「哈林商隊」就是幾個擁有強大實力的商隊之一。
而尤利傑斯所遇到的,便是「哈林商隊」。
除了魔法師的資質之外,尤利傑斯還擁有一身精絕的劍術以及搏擊之術,所以商隊的主人——菲力普·哈林收容了他。
當然,他隱瞞了自己具有魔法師血統以及是一位逃亡的「大賢者」的事實。
他自稱是一位流浪的劍士,因為得罪了某一座城中的一位有勢力的人,所以才逃亡出來。
菲力普相信了他的話,也沒有多問。
因為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早已是屢見不鮮了。
第二章:無言
尤利傑斯跟著哈林商隊走了兩天。在這兩天中,除了睡眠的時間外,他都忙著與商隊的其他成員交往,以期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
尤利傑斯的為人爽朗大方,而且氣質高貴,是一般粗魯的劍士中極少見的,再加上他的相貌英俊,令人一見就生好感,所以他的交友情形十分的順利。
經過兩天刻意的努力,他幾乎與商隊的一大半人都建立了不小的交情。其中包括商隊的主人菲力普·哈林,也對他有了相當的好感。
哈林商隊的主人,如今已經是第二代了。老哈林在兩年前退休,把商隊交給他的兒子菲力普·哈林來主持。
菲力普是個和尤利傑斯年紀相近的精壯大漢,有著一頭褐髮、藍眼,長相有點粗獷,性情卻相當隨和,他本身也具有一身精湛的劍術,所以才能和尤利傑斯一見投緣。
不過,尤利傑斯相信,在他隨和的外貌下,一定隱藏著過人的智慧,否則他也無法讓這個商隊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並愈發的壯大起來。
除了菲力普·哈林之外,在這將近六、七十人的商隊中,依據尤利傑斯暗中的觀察,發現這些人與時下的一般人相同,都抱持著一種得過且過的心態在過日子,雖然消極,卻都是平凡的普通人。然而,其中有一個人,卻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並不是那人和別人有什麼觀念上的不同,而是那個人的身份,和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空寂和絕望的氣息,令尤利傑斯大為震動。
這個人,便是哈林商隊的嚮導——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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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傑斯第一次見到無言,是在商隊休息的時候。
商隊的行程,雖然力求迅速,可是每到用餐的時間,還是必須停下來休息,因為商隊的成員都不是機器。還是需要吃飯的。因此每到用餐的時間,商隊就要在黑暗中停頓下來。這段時間也是最危險的時候,盜賊每每都是趁這段時間前來襲擊,所以在商隊休息之前,便必須做好防護的準備。
哈林商隊自然也不例外。
一到休息的時間,菲力普指揮眾人將商隊的貨物、牲口安頓好之後,就由魔法師在四周布下結界,所有的隊員才聚集在升好的火堆旁邊,準備休息和用餐。
尤利傑斯也雜在人群之中,這時候,一個離群的孤獨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個遠遠坐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的黑衣人。
尤利傑斯感到好奇,於是就問依著他而坐的一位俏麗的紅髮女子。「艾麗娜,那個人是誰呢?」
「什麼人?」俏麗女子隨口而問,並將已盛好的熱湯遞給尤利傑斯。「尤雷,這是你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