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席還真

    在一波潮起的奔騰間，她抖落一道笑聲，喘息著奔回唐追夢的身邊。

    溫柔地將她擁進懷裡，唐追夢拉著她在一方灰巖上坐下，掏出手帕，原想為她抹去額上的污漬，卻發現她雪白的前額上，連一絲污跡也沒有。

    收起手帕，他的腦海不禁浮出一句詩句——玉骨冰肌，自清涼無汗。這正是身旁佳人最佳的寫照。

    依偎在唐追夢的胸前，飛卿的語聲彷彿低吟般地幽幽響起：「唐大哥，能到凡間來……能遇見你，我覺得好幸福哦！」

    撫著她的柔髮，唐追夢沒有回話，因為他的心中已漲滿了悸動。

    飛卿宛如告白般的低語：「在天界的時候，日子也是很幸福的。可是，我每天看著瑤池不變的景色，不知怎的，我的心感到一日一日的空虛，彷彿失落了什麼似的，王母娘娘和姊姊們雖然很疼愛我，可是卻填補不了我心中的空虛。自從我知道在瑤池以外還有廣大的世界，我的心中就起了一種強烈的渴望，希望能到凡間來看一看，那時候，我就有一種預感，似乎來到凡間，就能找到填補我內心空虛的東西，所以我才懇求王母娘娘，而娘娘也答應了。所以，那一天，我下凡了，也遇到了你……」

    唐追夢輕輕開口：「那麼，你找到填補你內心空虛的東西了嗎？」

    「找到了——」她抬起頭，對他展露燦如春花的一笑。「就是你！唐大哥。」

    聞言不禁心弦狂震，但他的外表上依然沒有露出絲毫痕跡。

    「你知道嗎？唐大哥，天界是禁止仙人與凡人交往的，如果讓凡人得知我們的存在的話，依照天規，就必須施展法力，消去那個凡人的記憶。」

    唐追夢擁住飛卿的手臂不禁一震。

    「可是……我做不到！」飛卿低吟般地說道：「我無法消去你的記憶！當你告訴我你不是仙人的時候，我記起了這條天規，可是……我沒有辦法下手。那時候我想，等遲一點的時候吧！等我再多和你相處幾天以後，或者，等我要離開的時候，再消去你的記憶。可是，在你身邊的日子是那麼的幸福，每一天都快樂得讓我沒有時間去想起空虛這件事，然後，我不知不覺中發現不需要尋找，在我心中的空虛早已經全部都消失了。」

    他緊了緊擁抱她的手臂。

    「我越來越捨不得你了，唐大哥！」她的美目中充滿了迷濛。「我不知道……等我要離開的時候，是不是能施法力消去你的記憶？當我想起你將會不再記得我的時候，我的心就會一陣難過，好像針在刺的疼痛，比那種空虛的感覺，更加痛苦萬倍！這是為什麼呢？唐大哥？再和你相處下去，我甚至不知道，一年以後我是不是捨得離開你……」

    「那就不要離開吧！」沉默已久的唐追夢，終於輕輕開口。

    「不要……離開？」飛卿的神情驀然一震。

    「是的！不要離開我。」唐追夢深深道：「留下來！留在人間！」

    「留下來……為了什麼呢？」

    「因為你愛上我了！」

    「我……愛上唐大哥了？」飛卿絕美的臉上儘是一片迷惘。

    「是的!你愛上我了！」唐追夢溫柔地笑了，輕吻她的前額。「我告訴過你，愛是純粹的想念。飛卿，你的心中是不是只想著我？」

    「是的。」飛卿不自覺地點點頭。「每天每天，我想的都是唐大哥。一想到你，我就覺得好幸福、好開心，心裡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漲得滿滿的，就連夢裡也都是唐大哥的影子。」

    唐追夢的神情終於露出掩不住的狂喜。「那麼，當你想到要離開我的時候，你的心中是不是也有那種針刺般的疼痛呢？」

    「比那還要痛苦多了！」似乎是又想起了那種痛苦，她絕美的臉上露出了疼痛難禁的神色，兩道柳眉不覺都皺在一起。

    唐追夢疼惜地擁住她，心痛不已。

    「對於別人，例如唐媽媽，或者騁遠和媛媛，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呢？」

    飛卿搖了搖頭。「離開唐媽媽他們，我雖然也捨不得，但不會有那種痛苦。」

    「那就對了！」唐追夢深情地笑了。「我說過，因為思念那個人，所以想接近他、擁抱他、撫摸他，想永遠永遠在他的身邊，這種感覺，這種心情，就是愛！所以你已經愛上我了！」

    飛卿甜美的臉蛋更加迷茫了。「唐大哥，你說過你愛我，那麼……在你的心中，對我也有這種感覺嗎？想接近我、擁抱我……」

    「是的！」唐追夢迴答得很平靜，但胸口卻是激盪著如狂潮般的慾望。

    「那，你……吻我，也是因為這種感覺嗎？」

    「是的！」他更加擁緊了她。

    「可是……我不知道。」飛卿有些茫然地問道：「我喜歡接近唐大哥，也喜歡唐大哥吻我，也想永遠永遠都在你的身邊，如果這就是愛的話，每當我擁抱唐大哥，或是在你身邊的時候，我的身體就會變得很熱很熱，可是心裡總是有一種不滿足的感覺，這究竟是為什麼？這真的是愛嗎？」

    唐追夢不覺笑了。「這就是愛！飛卿，你不懂是因為你太純潔了。」

    「那麼，你願意教我嗎？唐大哥？」飛卿仰起臉，天真地望向他。

    內心倏然湧起一片欲潮，他萬分渴望能夠教她，只是，目前仍然不到時候。唐追夢無聲地歎了口氣，語聲低啞地道：「飛卿，如果你願意為我留下的話，將來我會教你的。」

    飛卿美麗的臉上出現沉思之色。

    「別心急。」唐追夢輕拍她的粉頰，說道：「還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的。唐大哥不想勉強你。」

    「為什麼？你不希望我留下來嗎？」飛卿不解地問道。

    「唐大哥當然希望你留下來，可是唐大哥更希望你能幸福！」唐追夢深情地道：「如果你覺得回到天界會比留在人間幸福的話，那麼唐大哥絕對不會勉強你留下。」

    「那樣子……唐大哥不會覺得痛苦嗎？」

    唐追夢深深地笑了，卻沒有回答。他當然會痛苦！如果她不在的話，唐追夢就等於失去了他的心。三十年了，從出生到現在，他愛她三十年了，終於盼到她的出現，唐追夢心中的狂喜是難以言喻的，可是，她是個這麼特殊的人兒啊！是天地的精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唯一值得他愛的人！他希望見到她幸福，他不願意讓她痛苦。如果，她真的選擇回去的話，他……會讓她回去的——即使他的心將因此而粉碎。

    他不能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不想給她壓力，他寧願給她的心自由，讓她做出無悔的選擇。

    飛卿也沒有繼續追問。兩人相依相偎，沉醉在海天的一片蒼茫中。

    「你怎麼還不死心啊？騁遠？」面對著又來糾纏他的弟弟，唐追夢無奈地問道。

    「怎麼可以死心？我的堅定和毅力是經得起磨練與考驗的！」唐騁遠毫不臉紅地自誇。「老哥，拜託你答應吧！我實在很想看到那種盛況空前的轟動，你不知道那種成就感……」

    「飛卿可不是用來滿足你成就感的道具!」唐追夢不滿的咕噥。

    唐騁遠還待再說，這時候，飛卿由後面的房裡走出來，來到唐追夢的身旁。

    「嗨！飛卿。」唐騁遠笑著招呼道：「我現在正在努力中。」

    飛卿對他微微一笑，然後低下頭和唐追夢說話。

    「答應他吧！唐大哥。」她放輕了聲音，用只能讓唐追夢聽見的聲量耳語道：「如果有一天我必須回去的話，我希望能在凡間留下一個回憶。」

    聽見她軟語的要求，唐追夢根本硬不下心來拒絕。他歎了一口氣，終於說道：「好吧！我答應。」

    唐騁遠立即露出了驚喜之色。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唐追夢果然還有下文。

    「我就知道！」唐騁遠立即收斂了驚喜的表情，咕噥道：「有什麼條件，你就開出來吧！」

    唐追夢語聲平淡的說出他的條件。「如果飛卿真的要上電視的話，也必須為了唐氏，而且，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唐騁遠的臉色垮了下來。「老哥，請你說結論。」

    淡淡一笑，唐追夢繼續說道：「所以，最近公司將要製作『唐氏三十年』年刊以及宣傳廣告，以慶祝我們公司成立三十週年的紀念，順便為公司樹立新形象，這段廣告和年刊的主角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不如就讓飛卿來擔任吧！」

    唐騁遠叫道：「那不就是要我回來了嗎？」

    「不錯！願不願意隨你。」

    唐騁遠在肚裡直咒罵他老哥奸詐、狡猾，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表面上卻歎著氣道：「老哥，你可是一舉兩得啊！」

    「在一件事裡爭取最大的利益，本就是商人本色。」唐追夢平淡的丟給他一句：「想和我鬥，老弟，你還要學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