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惜奴
「是嗎?」他意興闌珊的語氣。
「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你和蘇小姐究竟怎麼了?好像很嚴重似的。」
「沒什麼。」他搖搖頭,「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她?」
「可以。」她回答得十分乾脆,「我外頭還有一大堆的工作呢!」
「晴晴,你知道我沒那意思。」
戴晴笑笑,「我知道,我是真的得出去做事了,十點半有家廠商要來,你忘了啦!」
他表情似突然驚醒,彷彿沒有她的提醒,他的確會忘得一乾二淨。
「資料我都準備齊全了,你不用擔心。」
他也笑了,表情有些奇怪,「有你在,我從來不擔心。」
「哇!那你得好好看著我,免得我讓別人給挖走了。」
戴晴打趣的說,側身將影印室的門打開,讓費雲翔先走出去,然後自己再跟上,一
起走向辦公室。
「你和天翔最近如何?」
費雲翔問得很突然,問得教她摸不著邊際,「什麼如何?」
「你們……好嗎?」
「我和他,」費雲翔的話,可真是愈來愈難懂了,但戴晴也沒許問,直接回答說:
「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似乎頓了一下,戴晴沒看見他臉上的不悅,「那鮮花事件,天翔怎麼說?」
「他該說什麼嗎?」她猶疑的反問。
「難道他不該表示點意見嗎?」他再反問。
「沒有,他從沒對我說些什麼,我認為天翔和這件事根本毫無關係,沒有必要表示
任何意見。」
費雲翔突然停下腳步,這使戴晴不得不也停下來,因為他很明顯是因她的話而有這
樣的反應。
「怎麼啦?」她問。
費雲翔蹙著眉看她,想看透她的心怎麼可以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還不允許天翔有
任何不滿,但他又何必在乎呢?
他長歎口氣,「沒什麼。」進入辦公室前,他又拋下一句話:「多點選擇,也未嘗
不好。」
直到戴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還在想費雲翔的話。自從鮮花事件發生後,所有的人
對她說話,都有意無意透著言外之意,這回連費雲翔都給感染了,還說了最教她不解的
話,想得她直發愣。
「喂!一早就偷懶。」費天翔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副活逮到她的模樣。「老實
招來,在想些什麼?」說著,就坐上她的桌沿。
「想你大哥……」
「哇!」費天翔從桌上跳起來,不可思議的怪嚷,「表露得這麼直接,只可惜大哥
不在這兒,你等等,我馬上把大哥給叫出來,你當著他的面,再說一次。」
「喂。」她拉回已準備開董事長辦公室大門的費天翔,「拜託!我是說『想你大哥
說的話』,你也等人把話說完再發神經嘛!」
「我發神經?」費天翔不滿被她如此指責,沒好氣的說:「好!那大哥究竟是說了
什麼,讓你如此想他——的話。」
這麼點口頭便宜,他都不放過,戴晴真是服了他,也故弄玄虛的說:「他說你有話
和我說。」
「我?」費天翔指著自己的鼻子,摸不著頭緒的說:「他知道我有話和你說,我自
己怎麼不知道?」
戴晴裝得更「與我無關,別問我」,沒好氣的說:「那我怎麼知道。」
「不會吧!」他不信,「他為什麼認為我該有話要和你說呢?」
她眼睛瞄向櫃檯,「為了那束鮮花囉!」
「花?」費天翔誇張的三步並成兩步跑到櫃檯,把那束花從頭瞄到尾,左瞇右瞄像
是福爾摩斯在辦案,過了一會兒又一蹦一跳的走回來,「我知道了,我明白我大哥的意
思了。」
「你知道。」她不以為然,「好!那你說,他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吃醋。」
「吃醋!?。」
費天翔鄭重的點頭,「對!我大哥他吃醋。」
戴晴一怔,然後縱聲大笑,「完了!完了!這鮮花事件的後遺症真是威力無窮,你
大哥只是用眼睛看它一眼,說的話就教人一知半解;而你居然跑到鮮花面前,又是看、
又是嗅、又是摸的,這下又胡言亂語起來。」
她把又坐在她辦公桌上的費天翔急忙給趕了下去,「拜託,要發瘋到遠一點的地方,
我有很多事要做,別瘋到我這兒來。」
「我是說真的。」
戴晴也不甘示弱,「我也是說真的。」
「噢!你怎麼比大哥還遲鈍呢?」費天翔不敢相信的說「沒錯!所以你大哥是老闆,
而我是下屬。」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
「戴晴,天翔來了嗎?」
費天翔正想解釋,戴晴桌上的對話機就傳出費雲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是!他來了。」
「讓他進來,順便連廠商資料一塊拿進來。」
「是!」
戴晴鬆開對話機按鈕,同費天翔使了個「進去吧」的眼神,再從抽屜中取出準備好
的資料遞給他。
「糟糕!」費天翔這才想起和廠商十點半的約,「我居然忘了產品審核這件事,這
下子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我中午還有個約會呢!」他取過資料。
戴晴聳聳肩,兩手一攤,說:「趁現在還來得及,打電話取消這個約會囉!」
「不行!這約會不能取消,那可是關乎我一生的幸福,萬萬取消不得。」
「這麼誇張,『一生的幸福』,是什麼人這麼重要?」戴晴笑問。
「就是……」他差點脫口而出,及時煞口沒說出來,「不告訴你,除非……除非……」
他把手往櫃檯那指去,說:「除非你肯告訴我那束鮮花到底是誰送給你的。」
「不說就算了。」她低下頭,開始做事。
「口風比我還緊,保護送花的人嗎?」
「趕快進去吧!」她催促,「免得時間拖晚了,耽擱了中午和楚小姐的約會。」
費天翔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好大,「你怎麼知道是楚楚?」
戴晴輕笑,嘴角露出一抹狡滑,「我猜的,而你告訴了我,我猜得沒錯。」
「你……你真可惡。」
「沒辦法!誰教你對楚小姐的愛意表現得這麼露骨、這麼明顯,很難教人不去發現
到。」
「好!衝你這些話,我說什麼也要查出那個每天送你花的神秘客究竟是誰?看你到
時還怎麼得意。」
「天翔……」
費天翔朝她做了個挑戰的手勢,就自顧自的走進董事長的辦公室。
戴晴微張著嘴,她有種被恐嚇的難受滋味,費天翔一向說到做到,而那實在令她感
到害怕。
戴晴想著,一旁的電話也響起,她有些遲疑,直覺這通電話將帶來不安,但,她不
得不接聽,而事實也告訴她,她的直覺是對的。當戴晴以親切溫和的口吻問候,並道明
「費氏企業董事長辦公室」後,彼端傳來的竟是孫漢良的聲音。
「Carey,是我,漢良。」
她心頭一凜,愣得不知該掛上電話,抑或與他把話說清楚。
「Carey,我知道你在聽,別不和我說話。」
半晌,兩頭都是靜默。
他輕歎口氣,「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沒關係,我可以等,這個月不行,再下一個
月,下個月不行,再下下個月,我會等,等到你願意開口和我說話為止……」
「孫先生。」戴晴打斷孫漢良的話,提起心底最大的勇氣,對他說,「你口中的Ca
rey早在六年前就已經死了,你和她的關係也在那時就已經結束,請你別再拿我當作是她,
你所做的事或許能打動Carey,但對我絕對是毫無作用的。」
她的話非但未使孫漢良打消念頭,反而迫使他焦灼的說:「如果你不想我叫你Care
y,那好,從此我絕不那麼叫你,我叫你戴晴,叫你任何你肯讓我喊的名字,好嗎?」
她不覺意外,既然他能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和電話,她的一切自然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孫先生,沒有用的。」她清楚的說,「對我來說,你只是個陌生人,從前是,現
在是,將來也是,請你別再浪費時間,也別再干擾我的生活……」
「Carey。」他喊得急切,「別這樣對我,千錯萬錯我都任由你處置,就是請別把我
當陌生人,我不相信你真能忘記過去,我們曾是如此的親密呀!」
「不!孫先生,我和你沒有過去。」她冷冷的說,「再告訴你一次,我不是Carey,
請你別再認錯人,別再做那些令我厭惡的事。」。」
啪!她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匆匆將話筒掛上,手掌緊緊按著怕它再響似的。心想,
戴晴呀!戴晴!你不能任由他毀掉你現有的生活。
※※※
「晴晴,有空嗎?」
「現在?」
戴晴疑惑的看費雲翔,他則肯定的點頭。
她不禁再看看桌上的時鐘——十二點。奇怪!費雲翔向來不曾在午餐時間找她辦事,
今天卻破天荒打破慣例,令她有一絲「事態頗重」的聯想。
「當然有空。」她向來配合度極高,但這次卻不免擔心的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