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翎兒
好不容易跑到附近一個公園,兩人認為比較安全了,才停下來坐在一張椅子上喘口氣。
「喂,你知不知道剛剛多危險?」駱伊妏顧不得自己還在喘,就質問David。
從小到大,她都沒被人這樣追過,頂多只有被野狗追時,才會有這樣的博命演出。
「我知道,所以我還特地去買了一雙NIKE的球鞋,就是怕跑得不夠快。」他還得意地向駱伊妏展示他的名牌球鞋。
「你有沒有搞錯啊!你明知道會有被警察追的可能,你也不先告訴我。讓我準備一下,害我穿得這麼漂亮,連高跟鞋都特地穿來了,就是怕打扮得太普通配不上來看畫人的氣質。結果呢!害我跑得腳痛死了,哎呀!你看啦!我的鞋跟好像歪了,一定是剛剛跑警察時弄的。」
駱伊妏邊責備David,邊心疼地把高跟鞋脫下來仔細地檢查,看看到底是哪裡被弄壞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邊的警察到下午會這麼多。原本我在忠孝東路那邊也沒看到這麼多警察,而且那邊好像蠻好做生意的,所以我以為這裡應該也差不多,你別生氣,是我的疏忽,我跟你道歉。至於你的鞋,我再買一雙賠你好嗎?」
即使David頻頻道歉,但駱伊妏還是很生氣,這雙高跟鞋可是名牌的,雖然她當初只花了一千多塊.不過這已經是她最貴的鞋子!David這個外勞,自己可能都吃不飽了,哪來的錢賠她的鞋?
當勞工的果然體力比較好,駱伊妏覺得自己還氣喘吁吁,David好像已經沒事了,而且還體貼地從旁邊的販賣機買了飲料給她。
「真可惜,今天我們一張畫都沒賣出去。」David邊喝飲料邊拿起畫看著。
「拜託!我要再多跟你來幾次,還沒賺到錢,光是跑警察,命就先去掉一大半了。」
這樣子做生意真恐怖,還好這次是有驚無險。
休息了一會兒,David看得出來駱伊妏好像還是有些不高興,所以又再次為自己事前沒跟她說清楚而一再道歉。說了好久,駱伊妏才肯原諒他。
「這些畫很漂亮,有些畫的畫風還蠻有特色的。」駱伊妏現在才心平氣和下來,看看這些畫。
「真的嗎?謝謝你。」
聽David謝謝她,駱伊妏愣了一下。
「這些都是你畫的?」
「是啊。」
「看不出你這麼有才華。」
「呵呵,你過獎了,不過我是真的很喜歡畫畫的。那些偉大的畫家能開創自己的風格,畫出讓後人到現在都推崇的畫作,我覺得他們很厲害,也很羨慕他們。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也能創造一個如野獸派、印象派這類特殊的畫風,甚至能有一個是由我引領風騷的年代。」
「哈,你的野心還真不小!」
駱伊妏每天只想到開門七件事,根本沒空想這些有的沒的,沒想到自己會認識一個這麼熱愛藝術的人。
「對了,我問你,你到底賣出了幾張畫?」
「我是從這個月才開始在街頭賣畫的,只是大部分的人多只是欣賞,肯買回去收藏的並不多。」
「那到底賣出了幾張啊?」
「到目前為止,我只賣出了一張。」
聽到「一張」,駱伊妏的果汁差點噴出來。
「才一張!喂……我知道你平常的工作一定比畫畫要來得辛苦,而且你真的很有繪畫天分,可是呢,做人還是要實際點好,你應該也知道,很多偉大的畫家他們在世時都過得很慘,三餐不繼。依我說呢,管它什麼野獸派、印象派,還是香蕉派、蘋果派比較贊,至少可以吃得飽。況且,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警察抓到,光罰的錢就比你賺的還多很多倍。總而言之,你可別一心只想當畫家,還是找別的工作吧。」
果然是務實的性格,完全不在意千里馬是否能遇到伯樂,只在乎到底能賺多少錢。
「這個我知道。」
David也是好脾氣,他不但不認為駱伊妓沒有鼓勵他、洩他的氣,還認為這是她關心他才這麼說。
「嗯,這才對。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的畫真的滿漂亮的。」駱伊姣拿起畫仔細地端詳。「反正你都沒賣出去,不如送我幾張吧!對了、對了,順便在上面簽上你的大名。」
David邊簽,邊好奇問駱伊妏,為何要在畫上簽名。
「為什麼要簽名?喔,你知道嘛,很多畫家雖然活著的時候都很落魄潦倒,但他們掛了以後,這些畫可就值錢了。所以要是你不幸掛得早一點,而我又活得久一點,也許這些畫突然變得很值錢,那麼我臨老時,說不定還可以靠它們變成大富翁;再不然,我的子孫也許能享受得到。」
雖然是很坦白,但如此市儈的話,駱伊妏也真是敢講。
「如果這裡的畫真的會變得很值錢,能讓你的生活更富裕、更快樂的話,那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在每幅畫上都簽名,然後把畫全送給你。」David用著誠摯的語氣對著她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駱伊妏覺得此時的David深情款款地看著她,兩人四目交會,使得她突然心跳加快,臉也紅了起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算是一種暗示嗎?駱伊妏暗自心想,但還是無法確定David到底是什麼意思。
算了,假裝不知道比較好,以免表錯情,那可就丟臉了。駱伊妏顧左右而言它,轉移話題:「對了,David,你在台灣也有段時間了,你有中文名字嗎?」
「有啊,而且我還有中文的姓哦!」
「是嗎?請問你貴姓呀?」
「我姓何。」
想錢想瘋的駱伊妏心裡只想到,要是他叫什麼何大一、何嘉仁,哇!那就發了!從小到大,在她身邊還沒認識過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叫何永達。」
看吧!不管是他父母幫他取的,還是David他自己取的,就算不叫何大一、何嘉仁,還不是希望能永遠發達。唉!可惜,結果現在只能在別的國家當勞工,不然就趁有空時,賣賣畫賺點外快,要發達,何其困難,更何況還是希望能永遠發達呢!
「你看那邊的松鼠,它們都不怕人還會靠近人,想要東西吃。」
David的目光轉移到公園裡的松鼠上,看到那些松鼠跟人相處的模樣,覺得它們很可愛。
坐在一旁的駱伊妏也感受到他的高興,就好像小孩子般的天真。
駱伊妏看著David的笑容,不知怎麼地,居然也有些陶醉,一下子目光像被吸住似的,忘了從他身上移開;等David一轉過頭來,她才做賊心虛似的,趕快把頭轉到別的地方。
天哪!她是怎麼了,他應該沒注意到吧?駱伊妏很緊張自己剛才的失態,該不會讓David覺得她對他有意思吧?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跟踢足球的那個貝克漢有些神似?」駱伊妏故作輕鬆隨便提了一個話題,想遮掩自己剛剛的失態。
「哦!那你覺得呢!你也喜歡貝克漢嗎!」David沒有正面回答駱伊妏的問題,而是又把問題丟回來,依然保持他一貫親切的笑容。
不過說也奇怪,每當David看著她,她的心跳就一直加速,這是她好久都沒有過的感覺。
就算張無忌有神功護體,武功蓋世,可被周芷若那個小賤人刺了一劍,也會元氣大傷,如果此時還要出去力戰六大門派,必定非輸不可,還不如先退守光明頂,養精蓄銳,等元氣復原之日,再出來殺他們個片甲不留。駱伊妏在心中把自己比擬成張無忌,覺得自己之前才被情所傷,現在還沒完全恢復,況且David還是個外勞,跟他在一起,對她的經濟情況只是雪上加霜,兩人根本毫無未來可言。
駱伊妏啊駱伊妏!你要知道,長得帥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你之前的男朋友就是為了錢才不要你的,你一定要嫁給有錢人,不能再讓人家看不起。她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
「其實呢,我覺得貝克漢是不錯啦!他的確是長得很帥。可是對我來說,我最喜歡的足球員並不是貝克漢,而是德國的守門員卡恩。你知道嗎?看到他在球場上的表現,他踢球的認真,我彷彿也能感覺得到。我不是『外貌協會』的,所以到底長得帥不帥,不是很重要。」駱伊妏若有所指,不知David是否聽出她話中的含意。
David也沒再延續這個話題,只仍用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對著她。
不過儘管駱伊妏理智地告訴自己,不管David有什麼動作,自己就是要不為所動,可是在她心裡不能否認,他開朗的笑容、俊俏的臉龐、與貝克漢神似的眼神,著實讓她有些心動。
而且老實說,David的「甜言蜜語」確實會讓她覺得心裡甜甜的,至少承恩就從沒說過讓她這般感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