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凌妃
殷彩虹一聽心可急了。
「俞大護士小姐，你當我們是在開救濟院還是收容所？他四肢健全、好手好腳有什麼慘的？再慘的人你在醫院還看不夠啊？況且，租房子付租金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比他可憐的人滿街都是，我也很慘，你怎麼不同情同情我？」她故作委屈的翻著白眼、翹高嘴唇。
俞寧馨每瞧見她這副模樣總忍不住笑意。「你有什麼好同情的？」她寵愛的擰了她的臉頰一把，「你呀，說穿了就是死要人家的錢。」
「好呀，為了一個陌生男人竟敢說我死要錢。」殷彩虹淘氣地捧住她的臉，兩人的鼻尖距離不到一公分。「從實招來，你是不是挨不了對承磊的相思之苦，移情別戀了？才剛照面就看上人家，你未免也太經不起考驗。」
「你別三八了。」她推開殷彩虹。
「不否認就是承認，唉——可憐的石承磊，居然愛上你這個不守婦道、見異思遷的女人……」她愈說音量愈大。
「噓——」她摀住殷彩虹的嘴，「不要鬧了，要是被人家聽見，以後見面多不好意思。」
殷彩虹機全的抓住她的手，「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俞寧馨睨了她一眼。
「不同意你會放過我嗎？」她調侃道。「截斷你這個錢鬼的財路，後果我可不敢想像。」
「我的好寧馨，還是你最疼我了。」她一個勁兒地對她又摟又親，「你放心，以後我要是當了少奶奶，吃香喝辣的別人沒份，絕對少不了你俞寧馨。」
俞寧馨輕柔的捏了捏她的粉頰，「你就是這張嘴會說話。」
☆☆☆
「來來來，慶祝你成為我們的房客，嘗嘗我親手煮的咖啡。」殷彩虹端著香味四溢的咖啡，後頭跟著靦腆多禮的俞寧馨。
從俞寧馨下班進門，不過一個打招呼的工夫，她溫婉謙恭的個性便教人一覽無遺。
雷霆軒當場安下心，他料準古靈精怪的殷彩虹絕對有辦法說服她。
聽著她們剛才在廚房裡斷斷續續所傳出的笑聲，應該就是達成協議的最好訊息。
雷霆軒對兩寧馨客氣的點了點頭，接過咖啡道了聲謝。
一入口，咖啡的溫潤濃厚立刻順著食道蘇活了全身的細胞。
是因為累了一天，味覺不夠靈敏了嗎？
雷霆軒訝異的再嘗了一口。
香滑甘醇的口感，甜度和奶油的濃淡與咖啡相輔相成，比例完美，就著咖啡杯悉心維持的溫度，徹底交融出另一種滋味，啜飲過後口頰留香、回味無窮。加上白玉瓷杯的外緣鑲畫著名畫家米羅的作品，兼顧了咖啡的視覺享受，大大提升它的價值。
沒有配角，對這一杯咖啡而言，每一個參與的原料都是主角，缺一不可。
「怎麼樣？不錯吧？」見到他的反應，殷彩虹臉上堆滿了自信得意。
「真的很不錯，是什麼咖啡？」
在雷家，大哥喝茶，二哥品酒，只有他和婷嫣偶爾興起會來杯咖啡，因為沒有特別的偏好，所以幾乎每種品種的咖啡他們都嘗過一陣子，對咖啡他也算是略懂皮毛。
因此，他瞭解煮這杯咖啡的人功力必然了得。
殷彩虹高傲的揚了揚兩道新月眉。
「獨家偏方，恕難奉告。」算他識貨。
雷霆軒忍不住又嘗了一口。
「這咖啡真的是你煮的？」沒想到她也會有優點，這倒教他頗感意外。
「喂！你這樣直截了當的懷疑我，很傷人耶。」殷彩虹鼓著腮幫子抗議。
俞寧馨微笑地幫腔。「是真的，彩虹煮了一手好咖啡，她的理想就是以後要開一家咖啡館。」
「哼！聽到沒有？」她仰起小巧有個性的下巴，找到靠山似的挽住俞寧馨的手臂。
「是是是，我道歉。那麼，請問這麼夠水準的咖啡，你準備一杯要賣多少錢呢？」以她對錢的熱愛，肯定會乘機撈他一筆，不會便宜的吧！
「你問到重點了。」她跌破雷霆軒眼鏡，認真的說：「坊間咖啡館的價格我覺得普遍高了些，更別提有些難以入口，價格卻高得嚇死人。我要讓所有愛喝咖啡的人都能很容易的消費，薄利多銷、物超所償，最好每杯咖啡只要一個硬幣就能夠輕鬆品嚐得到。」她娓娓道來。
「五十元。」雷霆軒憶起她遺落在水溝裡的那枚硬幣。
「好！衝著你的面子，就賣五十元。」她煞有其事的決定。
此時此刻，殷彩虹全然變了個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她的光芒讓雷霆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不過嘛……」她接著說：「賣咖啡只是我的第二個理想，我最大的目標還是嫁入豪門當一位真正的少奶奶。」
「少奶奶!?」
這三個字猶如一桶冷水，徹頭徹尾地澆醒了雷霆軒。
天啊！這個惟錢是圖的女子怎麼會是他日思夜想的玫瑰姑娘？
怎麼會呢？他一直以為他的玫瑰姑娘應該是文雅端莊、高貴有餘，最起碼也該有俞寧馨的溫婉可人!
霎時，他因為手上的咖啡而對她生出的好感立即消失殆盡。
「雷先生，你沒事吧？」心細如髮的俞寧馨察覺到他的失神。
「沒事，我只是有點訝異。」雷霆軒垂眼望著咖啡杯，掩飾自己的失落。「五十元就能喝到這麼好喝的咖啡，你的生意一定會很好。」
「那還用說。」殷彩虹一點也不害羞。「對了，寧馨，別叫他雷先生了，那多見外、多彆扭，我們就直接叫他霆軒吧!」
她指著自己和俞寧馨：「我叫殷彩虹，大家都叫我彩虹；她叫寧馨，俞寧馨。她的男朋友石承磊目前正在大陸出差……」
☆☆☆
「就是這間房間。」俞寧馨領著雷霆軒認識完住處，最後來到石承磊的房間。「我經常打掃，雖然不是一塵不染，但是住人應該還不成問題，只要再換一套乾淨的床單就行了。」說著，她從衣櫃裡拿出一組床罩。
「我自己來。」雷霆軒主動上前。
「不用了，我幫你吧。」俞寧馨連忙阻止，「你的手受了傷，應該要盡量休息，不要使力。」
「我覺得好像好多了。」雷霆軒轉動包裹著層層紗布的手。「不好意思，暫時要佔用你男朋友的房間。」
「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我和彩虹情同姐妹，你為她受了傷，於情於理我們本來就應該照顧你才對。」她一邊利落的換著床單一邊說：「等明天你要換藥的時候，我再幫你重新包紮。」
「我都忘了，彩虹說過你是護士。經年累月不間斷的面對病人，身心負擔一定不小吧？」他一向非常佩服在醫院工作的人，他們同時也是病人在和死神搏鬥時的最佳戰友。
「習慣就好。」俞寧馨迅速結束話題，她心裡另有所想。「霆軒……其實彩虹她要你還錢只是開玩笑的，倘若你不想住在這裡，或者甚至不想還錢，我都可以替你去跟她說說，你不必勉強。」以她在醫院多年識人的經驗，她老覺得他的來頭一定不小。
「一點都不勉強，我是心甘情願的。」雷霆軒毫不遲疑。
俞寧馨認真的看著他，像是想看穿他的意圖。
「希望你不要怪我多心，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誠意，可是……我總覺得你的人和你的故事一點也不符合。而且，理虧的人明明是彩虹，為什麼你卻表現出十分樂意讓她佔你便宜呢？」她和彩虹是知交，住在一起互相有來有往，凡事沒啥可計較，可雷霆軒是個完全的陌生人，沒理由要忍受彩虹的無禮。
她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一樣心思纖細。「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對某些人而言很重要，但是對我而言卻可有可無。有些事她不知道，對我而言卻很重要。」
雷霆軒講得清楚，俞寧馨卻聽不明白。
「我想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但是彩虹一向很會看人，她既然說你是個好人應該就錯不了。我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吧！」說罷，她抱起換下來的床單往外走。
她的善良讓雷霆軒頗為不安。
「寧馨。」他突然叫住她。「無論如何，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惡意。」
她回過身，臉上掛著一抹甜笑。「我相信。」
「謝謝你！」
第三章
「唉，三百六十五行都有人在求才，為什麼獨獨沒有人在徵求少奶奶呢？」殷彩虹攤開報紙，自言自語地感歎著。
雷霆軒將油條蘸進碗裡的豆漿。
「我真搞不懂，像你這麼多才多藝，還考到了會計師的執照，你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為什麼非當少奶奶不可呢？」
「你說顛倒了吧？」殷彩虹依然埋首於報紙中。「像我這樣多才多藝，完全具備少奶奶特質的人，少奶奶的位置我不坐，還有誰有資格呢？」
雷霆軒被她的堅持打敗。
「對對對，你說的永遠是對的。不過這會不會太一廂情願，少奶奶不是都應該先要有一個身份是大少爺的先生嗎？」他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