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夢中的吻

第23頁 文 / 琳達·霍華

    羅德歎氣,理解到讓戴蒙處於狀況外的作法並不正確。畢竟,弟弟是賴家的人,想必和羅德一樣深切地渴望復仇。

    「我之所以想親自處理這件事,還另有原因,」戴蒙繼續說。「我考慮要結婚。」

    羅德愕然地瞪著他,好一陣子說不出話,隨即迸出笑聲。「結婚!什麼時候?你從沒提過有個特別的女人!」

    戴蒙也笑著,臉頰泛著紅暈。「日子還不確定,因為我尚未求婚,但我想她應該會點頭。我們交往已經一年多……」

    「而你竟然沒有跟我們提起?」我們包括了維多,他若在世必然很高興其中一個兒子打算定下來,讓他抱孫子。

    「……但認真談感情是這幾個月的事,我想等到有十分把握時才說。她是瑞士人,出生良好家庭;父親是銀行家,名字叫潔思。」提起她,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女人。」

    「而她需要更多時間才能想清楚,嗯?」羅德又笑了。「她沒有第一眼看見你英俊的臉孔,就決定你可以讓她生出最漂亮的寶寶?」

    「這一點她倒是立即知道。」戴蒙帶著冷酷的自信說。「令她躊躇不前的是,我能否做個好丈夫。」

    「每個賴家人都是好丈夫。」羅德說著。這倒是實話,前提是做妻子的必須不在意丈夫偶爾出軌。戴蒙卻可能會忠貞不二;他是好丈夫型的男人。

    這喜訊替戴蒙為何急於消弭孟黎璃這麻煩提供良好的解釋。當然,他想尋求報應也是部分原因,但若不是私人因素激發他採取行動,他大可耐著性子讓羅德全權處理。

    戴蒙垂眼看向羅德的書桌,一張照片擺在上頭。他走過去,將檔案轉過來,細細研究這女人的臉。「她很有魅力,」他說。「不是挺漂亮,但……有吸引力。」

    他翻閱其它檔案資料,快速瀏覽後詫異地抬眼。「這是中情局的資料,你怎麼拿到的?」

    「那裡當然有拿我們錢做事的人,國際警察組織及倫敦蘇格蘭場也都有。偶爾若可以先掌握狀況,做事就能方便許多。」

    「是中情局的人打過來,還是你打電話過去?」

    「當然都不是;中情局不僅記錄每通進出的電話,或許還錄音。我通常是打國際警察組織的聯絡人白喬治的私人電話,再由他透過一般管道接洽中情局或聯邦調查局。」

    「你想過要白喬治取得被中情局派去追蹤孟黎璃的人的手機號碼嗎?中情局不會親自動手;而是僱人執行這工作,不是嗎?我確信他或她必然和每個人一樣,都有手機。也許這人除了領中情局的錢,還會有興趣另外撈一筆,只要他能將某些資料先傳給我們。」

    這主意挑動他的興趣,也懊惱自己沒先想到。羅德用欽佩的目光注視弟弟。「新手果然有新見解,」他低聲自言自語。戴蒙是賴家的人,很多天性是與生俱來。「你有一顆擅長算計的心,」他說完後大笑。「你我聯手,這女人插翅難逃。」

    第十五章

    溫法蘭總是很早起身,天還沒亮就起床。妻子杜蒂十五年前去世後,他愈來愈沒理由不投入工作。他仍思念著她,大部分時間是椎心刺骨的想念;其它時候則是隱隱作痛,好像整個人生不對勁了。他從未考慮再婚,當他的心與靈魂都仍深愛亡妻的時候,對嫁給他的女人是不公平的。

    反正他也不孤單:他有凱撒作伴。這只體型巨大的德國牧羊犬選擇睡在廚房的角落——也許對它來說,廚房像它的家,因為他從小就被養在那裡,隨後才熟悉整個新環境——此刻它聽到法蘭下樓的腳步聲,馬上從被窩站起來,搖著尾巴。

    法蘭走進廚房,揉搓凱撒的耳後,口中喃喃說些愚蠢的話,反正它不會洩漏秘密,說什麼都很安全。他賞它點東西吃,檢查碗缽裡的水,接著按下管家瑞琪昨晚就準備好的咖啡壺的開關。法蘭完全不懂得弄家務事;他仍百思不解為什麼自己能將水、咖啡豆過濾後,調成無法入口的咖啡,但瑞琪卻可以用相同的器具煮出一壺美味到幾乎令他掉淚的咖啡。他曾觀察她怎麼做,再依樣畫葫蘆自己動手,卻弄出一堆爛泥。體悟到若再嘗試煮咖啡無異瘋狂,法蘭接受挫敗,不再繼續羞辱自己。

    杜蒂幫他將事情簡單化,他一直遵循著她的指導方針。所有的襪子都是黑色,因此不需要擔心襪子湊對的問題。所有的西裝都是灰色系,襯衫則是容易搭配西裝的非白即藍,領帶也同樣是怎麼配都行得通的選擇。他可以隨意挑出任何一件衣服,絕對與衣櫥內任何衣飾都相合。他從沒贏得最佳時尚獎,但至少不會讓自己出糗。

    他試過清潔……就那麼一次,至今他還搞不清楚那台吸塵器是如何被他弄爆的。

    總而言之,最好是將家務事交給瑞琪,他則專心做文書工作。文書工作就是他每天做的事。他讀資料、消化信息,提供經驗老道的意見——另一個說法就是「最可能的猜測」給局長,局長再轉呈給總統,而他則依據讀到的信息決定如何執行。

    咖啡仍在蒸餾,他切掉外邊的警戒燈,放凱撒在後院周圍偵察,同時大小解。看著寵物,他意識到凱撒已經老了,而他自己何嘗不是。也許他們兩人都該考慮退休,如此法蘭可以閱讀情資報告以外的讀物,凱撒也可以離開它的警衛職務,單純與他作伴。

    法蘭考慮退休已經想了好幾年,唯一令他打退堂鼓的原因是麥強恩還不打算從外勤轉內勤,而法蘭又想不出其它合適的人接任他的位子。這職位當然不是他說給誰就給誰,但他的意見在決策中占很大份量。

    也許時候快到了,法蘭想著。強恩結縭兩年的妻子莉玫對法蘭惱怒地表達她想要懷孕,而且希望懷孕時強恩會在她身邊的這件事。他們一起執行過很多任務,但強恩目前的工作她無法參與,他們倆都難捱長久的分離。再加上莉玫生理時鐘正倒數計時,法蘭認為強恩最終會將他的戰場轉交給其它人。

    也許是交給像石洛克這種人,雖然洛克也待在外勤很長一段時間,但行事風格與強恩截然不同。強恩是極有耐心的人;洛克卻會不惜以棍子挑釁老虎,只為了讓事情有所進展。強恩從十八歲開始受訓——事實上應該更早——以成為這職務的頂尖高手。他們需要一個年輕人來取代他,一個熬得住嚴酷的生理及心理紀律要求的人。石洛克天生擅長解決問題——雖然常是意外的結局——但他已經三十九歲,不再是十九歲。

    凱撒慢跑到後門,搖著尾巴。法蘭開門讓狗入屋,又賞它東西吃,隨後幫自己倒杯咖啡,端到書房裡坐下,並開始查看今天的新聞。這時候早報已經送來,他一邊看報一邊在書桌上吃麥片——這項工作無需瑞琪他就可以自理——並喝下更多的咖啡。早餐後,則進行沐浴及修面,七點三十分整當司機將車停在人行道旁時,他走向門口。

    曾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法蘭堅持自己開車,偏好自己掌握方向盤。但華盛頓區的交通簡直是噩夢,開車綁住他可以投入工作的時間,他終於放棄。坎南擔任他的固定司機已有六年,他們就像老夫老妻一般發展出一套彼此舒適的相處模式。法蘭坐在前座——坐在後座閱讀他會暈車——早上的通勤時間他們從不交談,也不聊天。下午開車時就不同;就在那個時段法蘭知道坎南有六個小孩,他的妻子翠霞是個鋼琴演奏家,最小的孩子有一次嘗試煮飯時差點燒掉房子。法蘭可以和坎南談杜蒂的事,談那段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以及電視機現世前的成長生活。

    「早安,溫先生。」坎南說著,等法蘭繫好安全帶後,他才將車順暢地開離路旁。

    「早安。」法蘭心不在焉地回答,全神貫注地閱讀報告。

    為了預防暈車,他偶爾抬眼看前方,但對這每天因成千上萬人湧入首都工作而形成的繁忙交通,他多是視而不見。

    他們正開進十字路口區,位於雙線綠燈左轉的右線道上,正前後方及左方都被車包圍住,右力一個刺耳的煞車聲讓他抬頭尋找聲源。法蘭看見一輛有白色圍欄的載花卡車,後方跟著一輛亮警示燈的警車,卡車無視正在左轉的雙線車流,高速穿越十字路口。卡車上的圍欄如龐然大物般地逼近,直直朝他而來。他聽見坎南說著「該死的」,猛轉方向盤將車調往左邊開進旁邊的車道。緊接著是一陣震動骨頭的撞擊,好像他被巨人撿起來重摔到地面,整個身體立即遭受重擊。

    坎南恢復意識,嘗到嘴裡的血味。煙霧似乎瀰漫整輛車,狀似超大型保險套的東西從方向盤裡射出來。他的頭嗡嗡地叫,每個動作都很費力,因此無法將頭從胸口抬起來。他瞪著那只巨大保險套,納悶它為什麼在這裡。惱人的刺耳聲音在左耳裡鳴叫,他覺得頭快要爆裂,此外還有像是尖叫的吵雜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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