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笙晴
「這種事叫銀杏做比較妥當。」顏勁恭敬的回答。
他的重要職責是保護夫人的安全,一刻也不能離開她身邊。
「你施展輕功,一眨眼就能來回一趟了,遺是你去比較好。」詠蝶頗為堅持。
其實她被顏勁跟的有些煩悶了,即使是一陣子,她也能稍微透一口氣。
「這……」顏勁考慮再三,還是覺得不妥。
「如果派銀杏去,等她回來時已經太晚了。不如你速去速回。有銀杏陪我,不會有事情的。」
銀杏不安的視線在詠蝶與顏勁兩人間來回移轉,正想提出她去時,顏勁卻已經開口。
「請夫人別走遠,有事喚屬下一聲。」
「你放心。」她頷首應允。
詠蝶滿意的一笑,在銀杏伴護下一同走進枯木林中,而且俞走俞遠直至不見人影。
「我明明說過不要走太遠……」顏勁喃喃自語,眉心打結,心頭隱隱不安。「看不見人影算近嗎?」他自己問著自己。
半刻後——
「我還是跟上去看看。只要不讓她發覺就行了,她滿意我也心安。」至於皮帽,等會再說好了。
點了點頭,腳步迅速跟上她們。
顏勁愈行愈快,甚至在不知不覺間用上輕功。心中那股濃重的不安緊緊攫住他,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夫人!?」頓時,銀杏的尖叫聲響徹林間,顏勁心中一緊,急忙前掠。
「夫人!?」尖叫聲再次發出。
顏勁循聲立刻抵達現場,只見一抹雪白人影從半空中重重趺落到地面,銀杏驚恐地搗住小嘴,不可至信地望著另一抹雪白身影。
「夫人?」顏勁同樣震驚。相同絕美的臉孔出現在他墜剛。
詠蝶直挺地站在巨樹下,眼望著另一名與她長相一樣、服飾一樣的女子,同樣感覺到驚訝且不可思議。
「顏勁,她是刺客,快殺了她!」倒在地上的詠蝶嘴角噙著一絲鮮血,對顏勁大暍。
「不是,我不是!」詠蝶慌亂的搖頭,急著想取得顏勁的信任。「我是真的秦詠蝶,她才是假的。」手指向另一個詠蝶。
顏勁沉著臉站在中間,來回望著兩位爭執不休的詠蝶。
「她打了我一掌,你還不肯相信她才是假的嗎?」「詠蝶」怒喝道。
詠蝶看見顏勁眼中的懷疑,退怯地往後退一步。「銀杏,你快告訴他誰才是假的,快呀!」
她求助地望著一直待在現場的銀杏。
「銀杏,別讓她的易容迷惑了,快告訴顏勁誰才是刺客!」另一位「詠蝶」也望著猶豫不決的銀杏,眼中閃動警告的意味。
「我!?」來回望著聲音、神情皆一模一樣的詠蝶夫人,銀杏咬著唇不語。
「銀杏,求求你快說呀!你一直待在我身邊的。」
「我……」銀杏垂下頭避開詠蝶的目光,欲言又止的模樣。
「別吞吞吐吐的,該如何做你應該曉得。難道你想背叛我?」「詠蝶」銳聲質問,咄咄逼人。
「銀杏,你快說。」顏勁也開了口,面對敵人才會出現的緊繃一觸即發。
「她……」銀杏抬起小臉、堅定地指向詠蝶。「她是假的。」
詠蝶臉色蒼白,不敢相信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銀杏竟然指控她是刺客。
「銀杏你瘋了嗎?你明明看的清清楚楚。」詠蝶倒退一步,感覺到顏勁的肅殺之氣。
「別再想要混淆視聽,你扮成我的模樣一定是意圖加害王爺。」
「不是,不是,」詠蝶搖頭,面對顏勁的步步進逼感到絕望。
「快殺了她,保護王爺的安全。」另一位「詠蝶」噙著詭笑,在顏勁的背後緩緩站起,一把冷劍從袖口落到手心,閃動青芒。
「你聽我說,天剛一定會認出我的,你快帶我去見他,他一定會知道我才是真的!」慌亂的辯解。
詠蝶臉色慘白,臨死之際,才明白時間的可貴。這一死,她再也無法將尚未說出口的愛意傳達給他。
她愛他啊!她不想抱著這個遺憾死去。
「別聽她的謊言,她想誘你帶她去見王爺,然後趁此機會玉石俱焚。」另一位「詠蝶」冷道。「不要裝成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我不會讓任何危險接近天剛的。」
在顏勁的背面揚起得意的眉,將青芒劍藏於背後,緩步接近顏勁。
半途中銀杏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懇求地搖頭,「詠蝶」柳眉一斂,不客氣地甩開銀杏的阻擋。
「快殺掉她,顏勁。」「詠蝶」繼續命令道。
「我看,還是先帶回王府,等王爺發落。」顏勁不確定地說。「說不定有其他處置。」
有銀杏的指證,他應該立刻痛下殺手才是,可是見到和蝶夫人一摸一樣的容顏哀求時,他就興起不確定感,彷彿她才是真的詠蝶夫人。
「你被迷惑心思了嗎?顏勁。」站在他背後的「詠蝶」輕聲問道。「把她的假面具撕下來,你應該就能確定了吧!」適時提出絕佳辦法。
他認真地盯著眼前完美無瑕的臉蛋,終於將手中的銳劍垂下,全神貫注地伸出手……
「顏勁,小心背後!」詠蝶恐慌的尖叫。
當顏勁反射性地想轉身時,一道銳利的光芒立刻直透胸口。
「顏勁!」
抽出銳劍轉身一揮,「詠蝶」噙著微笑退到安全的距離。
「銀杏,你!」巨痛襲來,顏勁遠遠地看見丫鬟滿臉驚駭。
「對不起,對不起……」銀杏又慌又亂,淚珠不禁掉落。「我是不得已的,我的父母、弟弟們全在他的手中。」
「夫人,快……快走……」
他太大意了,竟然輕信丫鬟,犯下嚴重的錯誤。
顏勁轉身,拚著全身內力集中於左臂,想將詠蝶送出林外,沒想到敵人看出他的意圖,迅速靠近,將沒入他胸膛上的毒劍一口氣拔出,內力頓時消卸,顏勁委軟倒地。「夫人……快逃……」
紅色鮮血飛濺,濕黏的血珠沾到一身雪白的貂毛皮裘,那張和善黝黑笑臉變成痛苦的掙扎。
「快逃……快……」
詠蝶震驚地發不出任何聲音,雙腳像木樁釘在地上,無法動彈,她不敢相信前一刻還滿臉無奈的顏勁,現在已倒在血泊之中。
「逃得了嗎?」連嗓音都模仿的維妙維肖。
「你殺了顏勁。」詠蝶屏息低語。
「如果不是他太相信銀杏這丫頭,想對他下手還得費一番工夫呢。」「詠蝶」漫不在乎地道。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他?」詠蝶恍如走進一團迷霧,找不到出口。
「嘖、嘖、嘖,看來刑王爺對你保護的真周到。不過你問錯人了,正主兒在等你呢。」
閃電伸指一點,詠蝶立刻墜入黑暗的深淵,耳旁銀鈐般的笑聲久久不絕。
「下一個就是你愛的刑天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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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獨自待在書房批文的刑天剛突然感到一陣煩悶,目光從案上栘到窗外。
窗外依然一片寧靜,彷彿世間的污濁全被潔白的柔雪洗掉,大地回復到最初,色彩單調卻是最美的時刻。
刑天剛起身,走到窗前靜靜地觀賞雪白的世界。
最近李仁煜的動作愈來愈大,有些更是明顯到張狂的地步。
不過這並不像李仁煜的作風,小心翼翼隱藏本性十多個年頭,為何反在關鍵時刻囂張起來?
除非他已經有足夠的把握,否則依他的個性,絕對不會魯莽行事。
這代表……危機早已潛伏在自己的身邊,伺機而動?
其實在眾位皇子中,刑天剛首先注意到就是李仁煜,因為他的賢能遠超過任何皇子,幾乎讓人無法找到一絲缺點。
每個人都認為李仁煜才應該是下一位江山的統治者,賢明的君王。而現任太子表現平平,雖然有完整的治國理想,卻缺乏卓越堅決的辦事能力,有時候甚至會過於正直,下手也不夠俐落狠絕,與李仁煜的堅毅深沉難以相比。
太子能當個體恤百民的好皇帝,卻無法當整治毒瘤的開刀者。
在考慮很久之後,皇上才將輔佐太子的大任交予當時縱行聲色的刑天剛,期望能藉由刑天剛的力量,將太子規畫出的理想一步步完成,也期盼親妹子的獨子有一番非凡的作為。
在皇上的委託下,刑天剛答允協助太子逐步完成他的治國理念。雖然所用的手段並不磊落,但至少是達成目的,不負皇上交託,而且太子的地位也逐漸鞏固,但唯一不樂意的人,就是李仁煜了。
快到手的權位被刑天剛從中破壞,李仁煜氣極、也恨極。但他仍保持完美的形象,對待刑天剛如手足一般,好的沒話說。
而刑天剛也逐漸體察出李仁煜的真面目,近幾年來更明白他強大的野心,處處刺探他的庭。
兩人對時的時間終於來臨……
就在這幾天,刑天剛即將搜集好所有的罪證,準備往上呈交,讓皇上親自發落,李仁煜的氣勢快盡了。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在得到刑天剛的回應後,一抹纖細的人影推門而人。
「王爺。」巧笑嫣然地柔喚,雙手端著放置酒菜的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