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沈亦
風波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推門便下車。
「回來!」他也追下車,用自己身體堵住她去路。「一個女人家脾氣這麼沖,」不高興就甩頭走人,你是不是太過份了?「
做賊的喊抓賊?居然還反指她過份!
「我走豈不正好?你也不必容忍我的過份了。」她推他一把。
千寒再出手拉住她。這麼糾纏不清的實在難看,往來的行人又不是沒長眼睛,他已感覺到許多紛紛投注而來的視線。
「先上車再說。」他可不想陪她丟臉。
將她塞進車裡之後,他繞過車頭欲到駕駛座。只見風波像條滑溜的魚又不安份的偷跑下車,千寒機靈的火速折返攔截。
「你到底想怎樣?」風波氣急敗壞的嚷。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是。」未免她再次竄逃之虞,他由她腰間一攬,兩人同時進到後座,旋即上鎖。
「你——」風波使勁的扳著門把,只差沒將它拆了,但是仍不得其門而出。
「除了我手上的遙控器,否則你是開不了鎖的。」他得意洋洋的聲音從她後頭傳來,更引人火大。
「我不覺得我哪裡做錯了。我推算應該是沒問題才對,但有些事畢竟——」他仍不知死活的硬說下去。「有些事我該問清楚,對吧?就好像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還有別的男朋友,這些難道我不能問嗎?」
風波真是讓他給氣到頭昏了。「黎先生,你之前怎麼沒想到要問?你不是還興沖沖的陪我去醫院?不是還口口聲聲說孩子你有份?你當時神智不清嗎?」「我從沒多心是因為我知道那晚是你的第一次,你懷了孕自然是我的孩子。」
「那現在呢?我有什麼把柄被你給逮到了嗎?」風波不屑的冷瞅著他,她那種挑釁中帶有示惡的態度頗教千寒不以為然。
他一時衝動便脫口:「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已經有孕快三個月了;況且這段日子我們都沒碰過面,我更不知道你——」
一掌熱辣的耳光不偏不倚摑上他面頰,『啪』一聲之清脆響亮,力度可想而知,千寒在疼痛與錯愕中呆住了。
「更不知道我有沒有和其他男人上床,對不?這就是你接下來想問的,對不?風波幾乎快吐血了。
這個黎千寒太可惡了!他當她是什麼?不過,最最可恨的是下一句話:「那你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他真的是被打不怕。
『啪』!又是迎面而來一大巴掌。哇塞!這女人打人還會打上癮,隨手就給他兩個耳刮子,他感覺自己的臉頰陣陣發燙,直接延燒到他每根怒意神經。
「有啊!怎麼會沒有呢?挑中你做孩子的爹是因為我看上你的愚蠢,你比較好騙嘛!你說,我不挑你挑誰?」風波被激怒的口不擇言了,意氣用事的亂掰一通。
「你再說一次!你有膽就再給我說一次!」他氣瘋了。
搞不懂自己是為風波曾經和他以外的男人上床而發火,還是為她所說的欺騙;總之他聽了很不舒服就是了。
「何止一次?我可以說上千百次!我說你是傻瓜、白癡,天下第一字號大笨蛋。」風波的個性偏偏是吃軟不吃硬,她天生就犯硬碰硬這壞毛病。
「好,既然你要說——」他捉住她雙臂將她提向自己。「你倒說說,他是誰?
他竟認真了?憤怒之餘的風波簡直哭笑不得,她還真是罵對了,他的確是笨蛋沒錯。
「我不說,你逼死我也沒用。放開我啦!」她扭動著身子掙扎。
「你最好給我把話說清楚,否則我絕饒不了你。」他有些發狠,兩手力量更為使力。
風波痛得放棄掙扎,失控嘶吼:「說!說!說!你要我說什麼?問這樣莫名其妙問題的人是你,你現在卻逼我說?黎千寒,事情很簡單,如果你覺得孩子不是你的種,你大可別認,反正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曾對你有所冀望。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後悔了?放心,一切都還來得及,從此刻開始,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別怕我會死纏著你。」
他猛的一窒。事情真有她說得如此簡單?隔著近距離端詳風波,清晰的憤怒寫在她臉上,慍色染紅了剔透無瑕的肌膚,伶俐的眼眸跳躍著兩簇火焰,粉唇因倔傲而緊抿,幾撮零亂的髮絲散落前額,那抹淡淡的風情在情緒激動的突顯下,彷彿使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他的心隱隱輕顫,為她。
結果她卻說現在一切還來得及。來得及嗎?在他心動之後。
他有些懊惱。本來不是好好的?他為什麼忽然猶豫了起來?全怪醫院那一對『挑撥離間』的男女!
「告訴我,你剛才說的話只為了氣我,那都不是真的。」他放緩聲音。
休想!高興損人就信口開河,你當我天生受氣包嗎?風波心裡依舊憤憤不平。
「黎千寒,你要是對我有所懷疑,大家不如趁早撇清關係;說實話,我風波不是非你不可,就算再替孩子找個爹也難不倒我。」她朝他冷笑。
他的呼吸變得混濁——這個可惡的女人!
「你到底是為自己找老公還是為孩子找爸爸?」他沉著嗓說。
「有差別嗎?只要是男人都能擔任這兩樣工作。」她不屑的『哼』了一聲。
「除了你說的『工作』,我對你還有什麼特殊意義?」
她別過頭。「沒了。」
「沒了?」他毫不客氣扳回她的臉。「你太健忘了,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說。「是誰在背地裡偷窺了我好一陣子?是誰一個不小心就暗戀上我了?又是誰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不計後果,當下決定以身相許——」
「停!」風波情急之下,出手摀住他的嘴。「黎千寒,你夠了吧!」
吵不贏人家就用挖苦的,真是卑鄙!
他拉下她的手之前,順帶在她掌心印上一個吻。揶揄的道:「你也會害羞?剛剛不是很凶悍、很大聲嗎?怎麼現在臉紅得像顆柿子?」
風波更加惱羞成怒了。無故挑起事端的人是他,冷嘲熱諷的人又是他,她沒道理一直屈居下風吧!
「你想恥笑我就大大方方的笑啊!你以為我在乎?女人上男人的床就一定吃虧嗎?你要搞清楚,是我在享用你,而不是只有你快活的份,真正佔便宜的是誰還不知道呢!你用不著洋洋得意。」
風波這次真的有些口不擇言了,言詞大膽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千寒約有三秒鐘腦筋不得運轉——頭一回聽見女人當著他的面說『我在享用你』,他突然有種自己像極了男妓的感覺。
「你還是不是女人?這樣的話也好意思說得出口?」他氣得臉紅脖子粗。
「為什麼不好意思?女人就不能有性慾上的需求?或者有也不被允許表現出來?難道只有男人才可以四處獵艷?你這個迂腐、自私自利的變態沙豬!」
媽的!竟說他是變態沙豬?再任她囂張下去,只怕祖宗八代都不夠她罵了。
「既然你這麼懂得享受,為什麼這幾天都不讓我碰你?還說什麼男女一旦有過肌膚之親,每次見面就只會急著上床,你不要這樣空泛的關係。全是屁話!你要真像你自己所說的那麼豪放,就拿出幾分本領讓我見識見識——」
他的怒吼未盡,只覺整顆腦袋突然一沉,直撲上兩片柔軟的唇瓣。他猛一大震——他怎麼也想不到風波竟會壓下他的頭強吻他。
他真的被強吻蹂躪了。風波又咬又啃的,他幾乎要懷疑嘴唇是不是快破皮了。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接吻呀!誰會像她用這麼爛的技術吻人?
不過,技術雖爛,也有點痛,但——嗯,感覺不壞,被女人『餓虎撲羊』的滋味還挺新鮮的,他不介意就這麼讓她強暴得逞。
風波可能一時找不到以最殘暴的方式『欺凌』他,不斷忙碌的調整自己角度,兩具軀體就這麼產生多次的磨擦,千寒都快被她搞得慾火焚身了,只有她還在那兒不得其門而入——叩叩叩——什麼聲音?好像有人在敲車窗的樣子。車窗?他們兩人隨即默契十足的彈開來。
對哦,他們現在是在車上,大馬路邊呀!
車窗上貼著一張皺巴巴的臉孔,瞪大的眼彷彿裡頭的人是怪物那般。
顧不得早已羞得無地自容的風波,千寒趕緊開門下車。
「喂,少年耶!這是收費車位,你要付錢的啦!」歐巴桑操著台灣國語的口音說。
「是,是,我馬上付。」千寒像個聽話的乖學生連聲答應。
「阿你素要停多久啦?」歐巴桑一邊說話,一邊探頭探腦的窺視車內的女人。
「我已經要走了。」千寒隨便拿出一張鈔票塞給歐巴桑。「歹勢,歹勢,我這就把車開走。」
歐巴桑握著鈔票還不忘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免歹勢啦!前面就有一家汽車旅館,那裡卡後啦!地大路邊卡拍看,麥安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