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沈葦

    「總會知道的。就算你不提，也會有丫鬟不小心漏了口風，到時你要怎麼解釋你把那麼重要的鳳鐲送給了不是你媳婦的人?」他當然知道亦舒心裹在想些什麼，他才不管蠻女有沒有與人訂親，反正他是看準小蠻女要嫁進何府就對廠。

    「到時就拿一大堆金銀珠寶堵住她的嘴，教她抱怨不得；如果她敢再抱怨，那麼就等著被打入冷宮。」他並不覺得這是很嚴重的事。

    「算了!跟你講什麼道理你硬是聽不進去，難道你就不會強硬一點把蠻女給留下嗎?就算是用綁的也要把她綁在山莊裹嘛!等她有了孩子就不會想離開了，才這麼點道理都聽不懂，真不曉得你把書讀到哪兒去!」他嘀嘀咕咕地直抱怨，簡直不把亦舒當主人看，還直認為亦舒太不中用了呢!

    這個道理他又何嘗不知道?可是他不想讓小蠻因此而恨他一輩子，所以他不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如果真要娶的話，他希望小蠻能心甘情願地嫁給他，強迫式的姻緣他是不會要的。

    ******

    「小蠻小姐!」好管閒事的陳總管再度出現在凌波軒。

    此時的小蠻很沒規矩地赤足坐在欄杆上，兩隻雪白的小腳還一晃一晃地搖著，一臉愜意地看著藍天白雲。

    「有事嗎?」打從菊花事件過後，基於愧疚的理由，她不再跑到大廳與花園去玩耍；而平時陳總管對她是能避則避，所以今天他會出現在凌波軒實在令人感到意外。但依她的個性就算是有旁人在場，她還是不可能以大家閨秀的形象來面對，因此她仍然高高在上地坐在欄杆上。．，「是的!老奴今日是特來請教小蠻小姐對少爺有何感覺?」呵!這問題可問得夠明白了吧……雖然小蠻很沒禮貌地坐在欄杆上，但習以為常的他乾脆當作沒瞧見，心情也因此而舒服多了。

    「感覺?何大哥人很好啊，怎麼，你覺得他不好嗎?」好奇怪的問題，小蠻實在是想不透陳總管大老遠跑來找她，居然就只為了問她這麼個問題。

    「少爺的確是很好!老奴是想問你除了覺得好之外，可還有什麼感覺?」果真是個笨丫頭，他都已經問得這麼明白了，就只有她還聽不懂。

    「除了好之外還是好啊!」她滿臉疑惑地看著陳總管，難不成他希望她說不好嗎?真是個怪老頭。

    「算了!老奴曾聽說你有個未婚夫婿在大漠等你回去，是否屬實?」遇到個呆子不是他的錯，只好先打探她是否真與人訂了親。

    「未婚夫婿‥」奇怪!她什麼時候有了夫婿自己怎麼會不曉得?聽陳總管提及大漠，讓她垂首想了許久，她已離開大漠三、四個月了，來到北方後，時間過得比在大漠還要來得快。在北方她是快樂、自由的，可是她也得快點回大漠去，否則要是讓他們找上蒼勁山莊可就慘了。，

    陳總管把她的沉默當作是默認，看她垂首的樣子，就可以知道她正在想著那個未婚夫婿。

    「小蠻小姐似乎很中意未來的夫婿?」他得確定她是否愛上她的未婚夫婿，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什麼……」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她從未想過未來的夫婿長得怎樣，環境不容許她去想，如果她這一生真能重新來過、能自己作抉擇，那麼她希望她的夫婿能像何大哥一樣。何大哥是個很好的人，相信有他當夫婿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想著想著，她唇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意。

    陳總管看呆了。並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笑容，她會這麼笑一定是深愛著她的未婚夫婿。慘了!這樣子少爺肯定是沒希望了。他急急忙忙地離開凌波軒，心想或許他該對媒人們宣佈少爺要娶妻了，他得先幫少爺挑個好妻子才行。

    等她笑完抬起頭來，想對陳總管說她並沒有夫婿時，他老早就不見人影。

    算了!還是放在心裹，等下回再告訴他吧!

    第五章

    辦事效率奇高的陳總管，七天後便抱著一堆美女畫像來到了書房。

    「少爺，這兒全是咱們北方還未出閣的閨秀們的畫像，下個月會有南方閨秀的畫像送進山莊裹，請你先挑幾個起來，以備將來做為參考。」陳總管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美女圖上，根本就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別人在場。

    「參考她們的畫像做啥?」問話的人並不是亦舒，而是小蠻。她好奇地拿出一幅畫軸來看。=逗是誰啊?」好個俏美人!她在心裹讚歎著，殊不知她比畫中人還要美上好幾倍。

    「咦，你怎麼會在這兒?」因為聽到她的聲音，陳總管才注意到她。

    「奇怪嗎?何大哥在教我識字啊!」她看了一眼張口結舌的陳總管，又抽出另一幅晝軸來觀賞。

    「哇!她們都長得不一樣呢!」又是另一個大美人。

    「不同的人當然長得不一樣。你先等會兒再看，這些是要讓少爺過目的，不是要給你看的。」他搶過小蠻乎上的畫遞給亦舒。

    他也不接過。他可以想像得到畫中的每個女人都長得很美，絕不會有醜的，因為她們老早就與晝師串通好了，晝師們說什麼也會盡全力把她們晝得美若天仙，所以看與不看不會有什麼差別的。

    「為什麼只給何大哥看，難道我就不能看嗎?」小蠻不悅地雙手抆腰，瞪著陳總管。

    「因為這其中的一個是要當少爺的妻子，他不看誰看?」陳總管也不悅地叫囂。

    「妻子……何大哥，你要娶妻了嗎?」不知為何，當陳總管這麼說時，她的心有點痛。顧不得去想內心的感受，她只想確定陳總管的話是否屬實。

    「我!!」就在亦舒想答話時，卻被陳總管給打斷了。

    「少爺早已過了成家的年紀，你說他能不娶嗎?再說何府也需要有個夫人和小主人，少爺以後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到花園去捉蝴蝶摘花啦!」瞧他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向來都只有小蠻追著蝴蝶跑，何亦舒在一邊當旁觀者，哪知到了陳總管口中，卻變成何亦舒一個大男人追著蝴蝶跑，這話要是傳出去，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

    「何大哥，你想娶誰?」她不想去理會陳總管，滿腹委屈地拉著他的衣袖問。

    「反正不是你就對了，問那麼多幹嘛?」可恨的陳總管大概是存心要讓小蠻難過，老是用話來傷她。

    「你……我……」眼看小蠻眼眶都紅了，亦舒終於不忍地站出來講話。

    「陳總管，我討厭你!」她根奉等不及亦舒的解釋，跺跺腳、嘟著嘴就跑了出去。她討厭陳總管，討厭何大哥娶別的女人!不要!她不要!她不能忍受他娶別的女人，他一輩子都只能陪伴著她．。但……但她不能嫁給他啊!她是蒼玉族的聖女，是不能嫁人的，她甚至連留在他身邊都不可以，又怎能對他做出如此無理的要求?小蠻愈想愈難過，不願回凌波軒，轉而跑到沁流，她需要冷靜冷靜。」你怎麼能對小蠻這麼說?」亦舒可以清楚地看見小蠻很難過，見到她難過，他的心也跟著不好受，而這一切都要怪陳總管，要是他不說那些話，小蠻就不會氣得跑出去，所以他生氣地瞪著陳總管。

    「本來就是這樣，不然你希望我說什麼?少爺，她又不嫁給你，難不成你要為她守身如玉，一輩子都不娶別的女人啊?遣情形早就應該讓她知道了，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正好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陳總管可一點都不認為他有錯，他這可說是快刀斬亂麻，好盡快了斷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

    「什麼叫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他冷冷地問。」這所謂的心理準備就是要你趕快忘了對蠻女的感情，她不會一輩子都留在山莊裹。我看她來這兒也挺久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大漠去，你要是不趁此做個了斷，我怕到時候她離開了，你會更加難過。而她也一樣，已經有了未婚夫婿就不該還霸著你不放，該早早回大漠去成親。」他不怕死地解釋。

    是啊!長痛不如短痛，他是應該割捨對她的感情，她遲早會是別人的，如果她要離去的話，他就不該留她，該放她走的。

    因為陳總管一針見血的解釋，讓他痛下決心捨棄關愛她的舉動，也決定盡快找房媳婦娶進門，好早日遣忘她。

    ******

    經陳總管在書房這麼一鬧後，他們兩人是能避就避，都盡量不見到對方。

    這天，小蠻在莊內待得煩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讓自己再想著他，明知道兩個人都住在山莊裹，隨便走幾步就可以見到對方，可是只要在遠處見到彼此，他們就一定會繞道而行，她受不了了！

    她當下決定到外頭去透透氣，也沒對任何人提及，就偷偷跑出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