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沈葦
所以他懷疑她什麼都不懂。她不懂不該和丈夫以外的男子過於親近?不懂不該隨時用她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不懂……
「何大哥,你看!這裹有好多樹和好多花啊!」她驚訝地叫出聲,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好美好美。
「你難道沒看過樹和花嗎?」是該死的樹和該死的花!他在心裹低咒,但並沒有把不高異表現在臉上。
「是沒有啊!我家那兒只有一點點樹和幾株小花,其他就是滾滾黃沙,我好高興你肯帶我來北方,如果你不帶我來,恐怕我窮其一生都想像不到這種景象。」她感動地說。的確,在大漠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看起來不怎麼翠綠的樹、不怎麼漂亮的小花,還有一些要死不活的雜草。
「看來你從未離開過大漠。」她果然是生長在大漠的女子,只可惜她不如其他女子強壯,看起來十分瘦弱,彷彿風輕輕一吹就會把她給吹走了。
「是啊!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跑出來。你瞧!這兒的風是微風而不是狂風,這兒的天氣是溫暖而不是酷熱……」她閉上眼睛讓微風拂上她的臉,她甚至可以聞到青草香……她可以確定自己是愛上北方了。
「你還沒到過南方,那兒的天氣比北方要好上太多,北方在冬天時可就很冷了。」他好笑地看著她的表情,雖然她已閉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美。儘管她穿上男裝,她還是不像男子,寬大的男裝只會顯出她的嬌弱與絕美……
「是嗎?」她睜開雙眼看著何亦舒,「或許南方很美吧,但我相信我會比較喜歡北方才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會很想到南方去,也不認為南方之旅會有多好玩,因為沒有了他的陪伴;但……如果有他的陪伴,情況或許又不同了!
「我也是比較喜歡北方,如果要我住到南方去,我想不出一個月我就變成文弱書生了。一他一直認為北方是他永遠的家,只有北方的空曠與遼闊才適合他居住。
「文弱書生?!」她對他搖頭,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還是可以看?
「文弱書生就是什麼都不會,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會讀死書的男子。」知道她不明白,所以他開口對她解釋。.
「噢!我知道了,那不就像女人一樣?要換成是我,也不喜歡那樣的男子。」她無法想像一個大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是整天埋在書堆裹,那不就是說所有粗重的工作都要由妻子做了嗎?而那種男人豈不是很沒男子氣概?
「是嗎?那你喜歡怎樣的男子?」何亦舒很慶幸她不喜歡白面書生,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心理。
「我……我沒想過。」她低下頭不去看他,在她心底有個聲音說:就是你!可是她不敢想,也不容許自己去想,她這輩子注定要孤獨一生。不知當他們都年老時,他是否還會記得身邊曾經有她薩小蠻這麼一號人物?或許老早就遺忘了……
他把她的「沒想過」當作是女孩家的害羞,所以不便追問,只是腦海又奇異地浮現未來與她相處的日子……他搖搖頭把畫面給甩掉,她對他這麼的信任,他不該有非分之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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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接近蒼勁山莊時,他們先在一家客棧稍做休息。
「這兒可真是人間仙境,有好吃的食物、美麗的風景,與和善的人們,這次出來真是不虛此行。」很顯然的,小蠻非常適應與蒼玉族不同的生活習慣。
亦舒只是輕笑,並未反駁她的話。這世界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美好,可是他就是不忍心點破,深怕點破後會見不到她臉上可愛的笑靨。
「何大哥,你們生活在這兒一定很快活是嗎?」她好奇地問。在她看來,有這樣美好的生活環境,任何人是不可能會不快樂的。
「不一定。」他笑了笑,倒丁杯茶給她。
「這是什麼?」她皺肩,盯著杯中的「水」猛瞧,心想這水長得真奇怪,大漠的水是透明無色,怎麼北方的水卻帶點黑呢?尤其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鐵觀音。」回答完,他便輕啜了一口。
「鐵觀音?!鐵觀音是什麼東西?」儘管他當她的面先喝了,她還是不敢放膽喝下,因為這鐵觀音的顏色實在是像極馬的……為了安全起見,她選擇不喝。
「是一種茶。大漠難道沒有這種東西嗎?」他好笑地看著她皺眉的表情,可愛極廠。
她搖搖頭決定不喝。身為聖女,除了水與羊奶之外,她什麼都不能喝;雖然她偷跑出來,但內心還是恪守規則的。
「不喜歡嗎?」他開口詢問,突然覺得頭昏目眩。該死!他怎麼會這麼疏忽?凡練武之人出門在外都該小心謹慎才是,怎麼遇到她之後,他原有的仔細全都消火殆盡?看來他們是進到了黑店,身邊多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她,這次想全身而退可是難上加難廠。
「你怎麼了?」她也察覺出他的臉色不對勁,一副快睡著的模樣。難道是他們趕路趕得太累了?
他搖搖頭,試著讓腦袋清醒一些,握緊手邊的劍準備要硬衝出去。
「把錢留下,」小二看出他的動作,也看準了他已毫無體力和他們鬥,所以便放心地拿把大刀由他背後劈了下來。
亦舒抓緊小蠻的手閃了過去,抽出長劍迎敵。
小蠻睜大眼看著原本面目「慈祥和善」的小二哥與掌櫃。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好人嗎?怎麼突然間拿把大刀就要砍殺他們?一時之間,她覺得外邊的世界對她來說好陌生、好陌生。
「緊緊跟在我身邊別離開!」亦舒不看她,只是冷靜地命令著。
她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可以看出他正極力保持清醒,又見到四周的人已把他們困在中間,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大刀,一臉凶相。她不懂他們為何要這麼做,可是她知道他們不是好人。
「讓開!否則我手上的劍可是不長眼睛的。」他冷冽地命令著。眼前的情勢對他們來說很不利,並不是給錢就能了事,他們看起來除了貪圖錢財之外,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和小蠻,倘若讓他們得知小蠻是女兒身,後果恐怕更加不堪設想,所以就算他拚丁這條命,也二疋要保護小蠻逃離這裹。
原本圍在他們周圍的人被他的氣勢給嚇著,突然不敢再向他們逼進,情勢就這麼僵住了。
「別怕,他中了咱們的迷魂藥,根本就沒體力和咱們鬥,快把他們兩人拿下。」掌櫃的很快就瞧出他們處於優勢,所以不再畏懼亦舒,大聲地命令手下。
「是!這小子可能連動一下都不行了,咱們別怕他。」喬裝為小二的嘍囉再度向他們兩人逼進。
「喝!」他大喊一聲,提起精神往前進攻,準備給他們來侗措手不及。
小蠻跟在他身邊,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被下藥了。她心疼地看著他,心想他都是被她給拖累了。
一群匪徒被他的氣勢給嚇著,所以很快就被他殺出一條血路;他們這夥人開黑店這麼久,從沒遇過這麼強硬的人。
掌櫃的看出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慘敗,又看出亦舒十分賣力保護著後頭的小男孩,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邪惡,提起大刀就往小男孩身上劈。
果真如他所料,一心護衛小蠻的亦舒見到情況不對,顧不得自己,拿起劍替小蠻擋下那一刀,可惜他忽略了另一邊還有許多賊人,因此接連被砍了好幾刀。
忍下身體的痛楚,他奮力殺死掌櫃,緊摟著小蠻快速地往外衝出一條血路。
身後仍有許多刀往他身上砍過來,他一一撂開,使盡力氣跳上馬,摟著小蠻殺出黑店。
匪徒見為首的掌櫃已死,不甘心地想追過來,但又因為知道追不上,也只有任由他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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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蠻著急地看著陷入昏迷的亦舒,他正發著高燒,身上也有許多道傷口,於是她從身上的衣服撕下幾塊布條,用來包裹他的傷口。
他傷得好重,教她看了好心疼,一邊她小心翼翼地替他包紮手臂上的傷口。當她把手臂與腿上的傷都處理好後,就只剩下他胸膛那道傷口了。她緊咬住下唇,心想他是因為保護她而受傷的,她必須救他,可是他的傷口在……
算了!她豁出去地伸手幫他解開衣衫。
天!這一看她整個人嚇呆了,那道傷口劃過他整個胸膛,而那也是為了讓她免於成為掌櫃的刀下亡魂而得來的第一刀。圓滾滾的淚珠滑下她的臉龐,但她渾然不覺,只是小心地擦拭他身上的血跡,等她把血跡清除乾淨後,才慢慢地幫他包紮起來,盡量避免觸碰它,以防止傷口大量出血。
處理完所有傷口後,最麻煩就剩下他的高燒了。剛才他們逃離黑店來到不知道名的山裹,她好不容易才把他扶進山洞,甫轉身,他的坐騎老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反正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最重要的是要細心照顧他,直到他退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