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沈韋
第一章
管竹絲絃甫以曼妙的舞姿於場中絢麗地舞動遊走,本該贏得全場觀眾注目喝采,然而卻沒有。不論相貌、身材皆屬中上之姿的舞者舞動得多麼賣力,所獲得的掌聲竟是七零八落,事實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不在舞者身上,而是落在位於貴賓席的一對男女身上——男子是京城裡眾所皆知的富商魏無極,他的生意手腕極為高超,目光獨到,令人望其項背;其實大夥兒心知肚明,魏無極可以為了生意而不擇手段,他作風強硬,又與官府交往甚密,使得眾人對他更加畏懼,對他的做法雖不贊同,但也是敢怒不敢言,沒有人膽敢冒犯他,因為那無疑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放眼整個京城,膽敢和魏無極作對而仍存活下來的僅有城中另一富商滕馭,滕馭和魏無極是死對頭,親近魏無極的人絕不會親近滕馭;和滕馭友好的人也不會與魏無極相交。
而今夜眾人的目光會膠著在魏無極身上,為的並不是魏無極,而是倚靠在他懷中的美人兒——水染灩。
全京城的人都曉得,只要有魏無極出現的地方,他的身邊定有水染灩美麗的身影,自眾人知曉有他倆存在後,便不曾見兩人形單影隻過。
水染灩美得讓眾人覬覦,可是礙於她是魏無極的女人,因此沒人敢輕薄她,對她,向來只能遠觀;不敢褻玩。
她的冷艷足足將場中衣袂飄飄的舞者給比下,熱情的舞伶哪堪及得上看得到得不到的佳人。
眾人隔著美麗的舞者欣賞水染灩的艷容,端靠貧瘠的想像力,想像她嬌軟在自個兒懷中的美景……啊!那將會羨煞多少人!
摟著水染灩的魏無極當然知曉眾人的目光焦點是放在哪兒,他冷冷一哂,淡然望向懷中的人兒。
感覺到他的注視,水染灩緩緩抬眼看他,等待他的吩咐。
「妖媚的眼兒。」魏無極望著她的眼瞳,她的眼既美且邪,極符合他的喜好,所以他才會將她留在身邊多年,不然早大失興致將她贈與他人,或是將她嫁出去了。
知道魏無極喜歡的是自己那雙充滿不馴的眼眸,她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他,壓根兒不在乎此刻正身處宴會當中,不宜與他當著眾人的面調情。任何的禮教規範,根本約束不了兩人的行為。
大夥兒的目光一直放在他倆身上,察覺了他倆之間燃起的火花,屏氣凝神靜待接下來的發展,深怕錯過。
魏無極信手端起一杯酒飲入口中,長指輕勾起她的下巴,以唇將口中芳香的酒液渡入艷紅的小櫻唇中。
登時,全場發出一陣陣抽氣聲,果然!真如外界所傳,魏無極興致一來,不管身處何處,想吻水染灩便吻水染灩,從不在意他人反應。看來,明兒個他們多了些話題可以對外談論。
溫熱的酒液透過他的唇傳入水染灩口中,她慢慢啜飲,同時承受熾熱的唇舌侵襲,雪白的臉頰因他的熱吻,激起一波波瑰麗的漣漪。她的不馴到了他跟前從來都是溫順、成了無聲的女人。
熱燙的舌翻動著芳香的小檀口,依依不捨地劃著美麗的唇線,一次又一次。
「你是我的!」輕輕附在她耳邊,再次的宣告所有。每當眾人在魏無極面前表現出對她的興趣後,他總是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重複他的所有權。
「是的!我是你的。」也是再次承認了他的主權,她柔柔順順地倚進他的胸膛,嬌艷的容顏藏在其間,讓人想窺得全貌卻又苦無機會,簡直是使人心癢難耐。
「呵!我常聽人道,魏公子對其婢女極為寵愛,本來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我方能相信傳言不假。」邀請魏無極過府的卓雄拊掌朗聲大笑,隨即揮手讓場中旋舞的舞者退下。
很有意思!卓雄愈看水染灩愈感興趣,這樣的美人他未曾得到過,就不知魏無極是否肯割愛了。是聽說過,沒人敢動魏無極的女人,但沒人試過,怎知魏無極肯不肯讓出美人兒?或許他可以試上一試,反正現在是魏無極想和他談生意,是他佔得上風,魏無極還要讓他三分。
半垂著眼瞼的魏無極對卓雄的打算心裡有底,再捧起水染灩的臉,朝著略微紅腫的唇瓣甚為愛惜地眷吻幾下。
「我的確是很寵愛染灩。」他對卓雄承認,如果不寵愛她,他就不會讓她在魏府過著像千金小姐的生活,只需伺候他一人。
倚在他胸膛上的水染灩,對於現下所發生的事以及對話皆漠不關心,好像她不是大家所談論的對象,她的視線飄遠,凝聚在遠方的一點之上,沒人曉得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就不知魏公子有多寵愛水姑娘了。」卓雄挑挑眉,暗示魏無極該將美人讓與他。
「這倒是個好問題。」魏無極笑了笑,沒承諾要將水染灩讓人。
「敢問魏公子有多看重我們接下來要談的生意?」見魏無極不為所動,卓雄挑明話題。雖然他初上京城,也是頭一次和魏無極合作,可不代表他就是個軟腳蝦,在家鄉,凡是他卓雄看上的,還沒人敢跟他說個不字,當然進了京城,魏無極也不會成為例外。
其他在場的賓客皆為卓雄的不知死活暗暗捏了把冷汗。許是初上京城,且有財又氣粗,令卓雄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妄想向魏無極的權威挑戰。
「看來卓老闆是要我兩者擇其一了。」魏無極揚著輕忽的笑容,大掌愛憐地撫著水染灩柔順的髮絲,像是在安撫最為珍愛的寵物。
「沒錯!魏公子你可以拒絕我的要求。」卓雄料定魏無極不敢拒絕,這門木材生意對魏無亟亟為重要,就不信魏無極肯為了個女人放棄大把的銀子不要。卓雄揚著篤定的笑容,等待魏無極將美人拱手讓出。
「很好!那我拒絕。」他不接受任何威脅,對方愈想鉗制住他的弱點、要脅他,他愈是不讓對方稱心如意。
「什麼!你竟然拒絕!」卓雄不敢置信地大掌用力擊向桌面,究竟他有無聽錯?魏無極居然拒絕了他的要求,莫非魏無極不想同他買木材,好大發利市?
倚在魏無極懷中的水染灩亦沒料到卓雄會氣得拍桌怒罵,她微微一顫,感受到她的驚嚇,魏無極安撫地將她摟得更緊,陰沈的眼瞳不悅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有了魏無極強而有力的擁抱,水染灩斂定心神,輕呼了口氣,關於他方才拒絕卓雄的要求,她並未感到一絲絲的驚喜。她明白在他心底,她是屬於他的,沒有他的允許,絕不容許他人覬覦她分毫;只要他不肯放手,就算對方是拿他的性命要脅,他頭也不會點一下;他會寧可毀了她,也不讓旁人有得到她的機會。
倘若他肯放手,哪怕對方只是一句輕率的要求,他都會大方將她送出。所以她何需為他的拒絕感到喜悅,她曉得這不過是他現下不肯放手罷了,無關其他。
「我的確是拒絕了你。」魏無極淡淡地重述。
「你不要買我的木材了嗎?沒有我的木材,你如何向客戶交代?」卓雄怒不可抑,作夢都想不到魏無極會有膽子拒絕他,為了個女人喪失信用,值得嗎?
「我自有方法,卓老闆無須為我擔心。」魏無極笑了笑,他能在爾虞多詐的商場上存活,自有他的道理。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啥辦法。等著看我將大批木材賣給滕馭吧!」卓雄仍不覺危險將至,挑釁地搬出他的宿敵來。
任誰都曉得在魏無極面前最好不要提到滕馭二字,卓雄卻是犯了大忌,眾人於心底悄悄替卓雄憂心,擔憂的是卓雄即將從京城裡永久消失。
「很好!那麼我先預祝卓老闆能和滕馭相談甚歡,達成交易。」聽聞滕馭的名字,魏無極燦爛的笑容裡摻雜著一絲血腥。
他和滕馭素來不合,他承認,他是個汲汲營營的商人,為達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和滕馭有明顯的不同,所以他們相互看對方不順眼,滕馭看不慣他的處世方式;他則看不慣滕馭一副處處為善的模樣,著實礙眼得很。
所以他和滕馭鮮少交談,互爭對方的生意,非把對方徹底由京城除去不可。
今日卓雄倒是好,特地搬出滕馭來,如果他再不體諒卓雄的用心,豈不是對不起卓雄。
「哼!你會後悔的。」卓雄忿忿撂下狠話,沒有他卓雄要不到的東西,今日他得不到水染灩,待他整倒魏無極後,水染灩也會是他的,不過時間早晚罷了。
「是啊!會後悔的。」魏無極笑著附和他,就不知屆時後悔的人會是誰了。
魏無極的微笑和話語讓在場的眾人馬上汗毛豎起,不自禁的打著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