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梓雲
「怎麼回事?」安以晨訝異於眼前的情景。
「我流血了。」段浪堯拿開右手,左手的白色絲質衣料被劃破撕裂,而挨了一刀的皮肉正淌著血紅色的鮮血。
安以晨臉色丕變,皺起眉頭,「那女人呢?」
「從窗戶那邊逃走了。」
「我去追。」
「不用追了,她已經逃走了,你追不到的。」
「你們兩個不是在做愛?」她問得這麼露骨,一點都不覺得彆扭,連女人該有的羞怯都沒有。
「看到這種情形,你難道還聯想不出來,我遭人暗算了。」段浪堯只覺得好笑,她是他的保鏢,卻一點關心的行動都沒有。
他名貴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傷口若不趕緊處理,只怕他的血不夠流了。
但是她仍愣愣的佇立在他眼前。
「小姐,你認為現在是問這種事的時候嗎?」他指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
安以晨立即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須臾,她掛斷電話,「劉醫師待會兒就會趕來。」
「他趕來已經來不及了!」段浪堯翻翻白眼,「你難道不能先替我做個簡單的止血動作嗎?」老天,這女人的腦袋瓜是泥土做的嗎?
安以晨銳利的雙眸瞇成一道細縫,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的傷口。
段浪堯臉色鐵青的瞪著她。「他不來,誰來幫我處理這傷口,難不成是你?」
「我不會幫你,況且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你沒看到我流了很多血嗎?」段浪堯忍不住怒吼。
「若你怕血流光,急救箱在那邊,你自己動手。」她指著急救箱放置的位置。
「我自己動手!?」這是人話嗎?段浪堯瞪大眼的怒視她。
「我是你的保鏢,不是你的護士。」
「我死了,你還當什麼保鏢。」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的生死不是操之在你的手上,請你搞清楚這點。」段浪堯氣得從床櫃中的急救箱,拿出一捆白色的繃帶及藥水。
「還不過來,佇在那邊做什麼?」她真的是要見死不救嗎?
「過去做什麼?」
段浪堯氣得咬牙切齒,「我一個人怎麼包紮傷口,你若再慢吞吞的,我這件名牌衣服就這麼泡湯了。」
「我重申一次,我不是你的護士,況且以你的功夫底子,那女人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傷得了你,你分明是在演戲。」安以晨冷靜、聰穎的腦子總覺得不對勁。
「我幹嘛演戲,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做。」
「你一直不喜歡我。」
「笑話,不然你以為我喜歡你啊!」
「這裡是你居住的地方,而且房子的四周圍都布下天羅地網,只要有人敢稍動殺你的念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更何況是一個女人:而她能輕而易舉的逃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除非這是一個騙局。」
「我的血都快流光了,你竟然還有心情玩起推理遊戲。信不信,我有權利撤除你保鏢的身份?」段浪堯扳起臉孔,撂下狠話。
「你早就想這麼做了,但是你並沒有成功,因為段叔那關你根本過不了。」
「你威脅我!」可惡,這女人怎麼這麼聰明,害得他無法繼續瞎扯下去。
她說的是實話,他的確完全是在演戲。
這場戲是他精心設計的戲碼,目的就是要驅離她。
但是這把戲竟然這麼簡單的就被她識破,看來,他太低估她的智慧、能力了。
「別忘了我是受過訓練的人,分辨番茄汁和鮮血還難不倒我的眼睛,你想魚目混珠,這辦法根本行不通。」就是因為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她才不想理會。
安以晨話一說完,耳邊立即傳入不絕於耳的鼓掌聲與笑聲。
「安堅,以晨的解圍能力果然不輸男人,聰穎得令我折服。」段凌激賞的瞅著安以晨。
在他眼前,安以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段浪堯自從知道父親的安排後,便處處與他作對,非得要他把安以晨撤換成男保鏢。
這安以晨有哪一點不好了,只差在她身為女兒身,但能力可完全不輸男人呢!
她武術精通,完全承襲到父親的才能,是一個聰慧且得力的保鏢,能把她安置在段浪堯的身邊,段凌相當的放心。
「段叔,你過獎了。」安以晨一見到父親與段凌,立即轉換成尊敬的態度。
「浪堯,心服口服了嗎?」
「無論如何,她都不是一個適合我的保鏢。」在父親的面前,段浪堯失望得猶如一隻敗陣的公雞,完全抬不起頭來。
看到父親滿意的神情,他知道要撤離安以晨的希望根本已微乎其微了。
「是你自己承諾的,一旦以晨通過考驗,你就再也不跟我吵。」
「問題是,她臨危的反應能力根本不行,還一味的佇在那邊,哪天要是我真的發生事情了,她根本不能保護我的安全。」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打消撤換她的念頭,這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段凌不容兒子辯解,要他願賭服輸才不失男子氣概。
「我不會放棄的。」
「我也不會再次妥協,除非奇跡發生!」
除非奇跡發生!
父親的話猶言在耳,而且還不斷地重覆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所以從此刻起,他就開始期待這個奇跡的出現。
但是日復一年又一年,幸運之神始終沒有降臨,若說是硬要解除安以晨和他的關係,除非不是她死,就是他亡了,否則哪會有什麼奇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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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浪堯沒好氣的用斜眼瞪著亦步亦趨跟在他背後的安以晨。
真是氣死他了,明明是件很容易擺平的事,怎麼一到他身上,卻甩都甩不掉;無論他怎麼逃、怎麼跑,就是無法甩掉身後的影子。
她就像一道如影隨形的影子,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他真的懷疑,她都不用睡覺嗎?
否則怎麼一有風吹草動,她的身影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現在他的眼前,連氣都不用喘一下。
他們兩人的這種關係,究竟要到何時才能解套啊?
他一年盼過一年,但失望的成分居多,因為安以晨早已變成是他的影子般,一旦有他出現的地方,就有安以晨。
「我要去參加濤的婚禮。」歐龍濤是他的好友,最近喜事臨門當新郎倌,身為知己的他,當然是以伴郎的身份出席。
但是他以一位伴郎的身份出現在歐龍濤的親朋好友前,旁邊還跟著一個如影隨形的女人,讓人看了豈不是費疑猜。
安以晨漠然的瞅著他。
每次跟她說話,他總覺得自己是對著空氣說話。「我的意思是說,我要去當濤的伴郎,你一個女人家跟在我背後不太好,別人會說閒話的。」
「眼不見為淨。」她才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只管做好自己分內該做的事,無論段浪堯走到哪裡,她就是要出現在他身邊。
「那是你的想法,別人不一定會這麼想。」段浪堯費盡唇舌想讓她破例一次,但事情似乎並不順利,安以晨完全沒有要止步的念頭。「我不希望我比新郎倌更惹人注目。」
「我必須保護你的安全。」
「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十幾年,打從你十八歲當我保鏢的那一刻起,這句話就變成你的口頭禪:我也一再地強調我沒事,父親的黑道事業並不會影響到我的生活,那些擔心是多餘的,你看,我活了三十幾年還不是都平安無事嗎?」他就像個管家婆似的,苦口婆心勸一個頑固的女人改變想法。
「你我都無法預測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
「不會這麼倒楣的,你只是破例一次不跟在我身邊而已。」
「沒得商量。」
「安以晨,你別得寸進尺。」他真搞不懂,他們兩人小時候的關係還挺好的,可是為什麼長大後卻變了樣?
他不再像小時候那般懦弱、膽小,那個經常躲在安以晨背後,被同學們取笑的段浪堯早已煥然一新,徹底改頭換面了。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表現的機會,一旦他有任何危險時,安以晨的身影就會瞬間出現化解一切。
她總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凌駕在他之上,使得他即將爆發的情緒,皆在她出現的那一剎那化為烏有,於是他便隱藏自己的剛強,繼續當個懦弱又伯事的段浪堯。
不過一直到父親提醒他之後,他便徹底改變所有錯誤的想法,也開始後悔過去懦弱的行為了。
他不該人前人後一個樣,不該再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膽小怕事的男人,若是他能將自己的男子氣概完全表現出來,那麼他根本不需要保鏢來保護他。
但是就是因為他的「表現」實在太好了,臉蛋又長得太像女人,所以父親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脫胎換骨,腦海裡儘是他孩提時,被欺負哭泣的模樣。
因此,他被保護得無微不至,被捧得猶如至寶。
段凌根本不讓他吃任何苦頭,所以別看他是黑道大哥的兒子,他的生活完全沾染不上半點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