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夏娃
「……這戒指上的寶石……最近會亮……也許……」她望他一眼,又閉上了眼。
「也許什麼?」他挑眉。看出了她眼裡的在意,這終於讓他放在心上了。
她緩緩搖頭,意識逐漸模糊,無法再說下去。
「……我想生你的孩子。」她在最後沉睡前,無意識地吐露。
睡著的她,像純真美麗的天使。
羅為瞅著她蒼白的臉色,手指輕輕按在她失溫的嘴唇。「唯獨這件事,我不能答應妳。」
一路跟上來,默默的倚靠在門上的丁揚抱著胸瞠,緩緩歎了口氣。「我果然是被戲弄了。」
「你對她……很動心?」羅為回過頭來,揚起了嘴角。
「沒這回事!」堂堂一個殺手組織的頭子,到了這只撒旦面前就連一個冷酷的眼神也不敢耍出來。他趕緊轉移話題,「你這回到歐洲,還是找不到能治療她的醫生嗎?」
冉寒蓮的心臟跳得比常人慢,精神比一般人差,有時候會昏睡好幾天。這麼多年來,她看過的醫生無數,卻沒有人能找出病因來。她二十歲以後,就再也不肯接受治療了,所以羅為只好拿著她的病歷去各地找醫生。
「全是些庸醫。」他冷冷地扯了嘴角。「你剛才也聽到了吧?……最近這段時間,她有提起關於戒指的事嗎?」
「沒有。不過最近她常看著戒指發呆。」丁揚狐疑地問:「這戒指是什麼來歷?」
「……我以為那只是她親姨留給她的遺物。一隻是具有紀念意義,價值不高的寶石戒指。
「你是說……被暗殺的孫慈?」心臟突地一跳。
羅為瞅著他,勾起迷人的笑容,「人不是我殺的。」
丁揚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經過那麼多年了,事實真相如何,早已經石沉大晦,只有天知、地知、犯案的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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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了多久?冉寒蓮張開眼睛。
房內留著一盞夜燈,遮光窗簾拉上了,看不出來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
她把手伸到床頭櫃上的電子鬧鐘,看了一眼。
日期跳了一格,時間是凌晨三點。
還好……鬆了口氣,她把鬧鐘放回去,雙手縮入被子裡,閉上了眼睛。
羅為和丁揚的房間都在三樓。羅為……應該還在吧?不過也難說,他是經常來來去去連個招呼都不打的。說不定她睡著時,他又走了……
管他呢,又不是她什麼人。
她在被子底下,握住了那條項鏈上的戒指,微微扯眉。
最近這戒指,一再讓她想起過去……
她很早就失去雙親,領養她的是唯一的親姨,她們一起住在美國。卻在她十三歲那年孫慈阿姨被人給槍殺。聽說血淋淋的屍體是她發現的,聽說當時她驚聲尖叫到徹底失聲,四肢僵硬,昏迷過去。
反正醒來以後她沒有了那部分記憶、後來身體也開始變差,曾經無緣無故心臟停止,經過急救才醒來。
梅寒玉曾經是孫慈阿姨腳踏兩條船的對象之一。她連自己懷孕是誰的孩子都弄不清楚。
羅為和梅寒玉是很好的朋友。曾經有人說,孫慈阿姨的死,是羅為為好友復仇而做,就連梅寒玉似乎都有此顧慮,為了彌補才會成為她的監護人。
不過梅寒玉相當忙碌,在她留在美國接受治療的期間,他人在台灣,所以一直都是羅為在照顧她。她和羅為住在一起彷彿習慣成自然,後來從美國到台灣,她也住在羅為的房子裡。
想想,她和羅為明明一點關係也沒有。
今年,她二十四歲,羅為也三十歲了。……多活了四年。
手裡的寶石戒指微微生熱……
孫慈阿姨在她十三歲生日時,把這戒指套在項鏈上交給了她,並且把戒指的來歷告訴她。
據說,這是一枚婚戒。她的婚事在她出生時就已經決定了,而她的對象的答案就在這戒指裡。
一旦戒指發亮,就表示她的姻緣近了。
其實一直以來,她只是把這戒指當作父母留給她的遺物,關於婚約和未婚夫,她以為是孫慈阿姨在開玩笑。
但是,居然就像孫慈阿姨所說的一樣,最近戒指偶爾會發出紅光……她也知道,在長波紫外線照射下,不同種類的歐泊會發出不同顏色的螢光。不過,根據她對歐泊的瞭解,這顆寶石似乎又不是歐泊,而且發出的光芒又很奇特。
難道,真的有婚約這回事?
倘若是真的,那她可真是會笑死呢。她翻了個身,聽到細微的開門聲,有人走了進來……是羅為。
對他一舉一動的熟悉,閉著眼都能分辨。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伸手撫摸她的臉……地知道,他只是在感覺她的體溫,想確定她還活著。
有時候她覺得很諷刺。這個外號是「撒旦」的男人,卻似乎很在乎她的死活呢。
「妳醒了?」他的手離開了她。
神經和心思都敏銳的男人,也許就連她的呼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冉寒蓮張開眼睛。
「是被你吵醒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總是忍不住用抱怨的語氣掩藏內心的感情。
「是嗎?那妳繼續睡好了,我出去。」瞅著她澄亮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哼……反正我也睡不著了,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說。」昏黃的夜燈,掩飾了她赧紅的臉色。
他回過頭來,看見她從床上坐直,他緩緩抱起胸膛。
「關於戒指的事嗎?」
她打開燈。聽見他的話,她頓了一下,對他瞇起了眼,「……我說了什麼?」
她昏睡前,對他說了什麼?她已經忘了。難道她把那荒誕的笑話說給他聽了?所以他才會笑到睡不著嗎?
「沒有說太多。」
但他的詭譎表情卻相當弔詭。她弄不清自己到底說了多少……
「我可以看看嗎?」低沉斯文的聲音打亂她努力回想。
「……看什麼?」
「會發亮的寶石。」他笑了。
冉寒蓮一瞬間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反正……我當那是笑話,不會是真的,再說,寶石會發亮也沒什麼稀奇的!」
「……是嗎?」一貫的笑容,冷淡的反應。
冉寒蓮若有所思地瞅著他,忍不住猜測,「我……其實並沒有告訴你這戒指的來歷吧?」
他故作神秘,也不過是想套出她的話吧?
「妳不是正準備要說嗎?」既然被她看穿了,他也就不否認。
披著狐狸皮的撒日!冉寒蓮冷冷瞪著他,不過倒是鬆了口氣。
「我要提的不是這件事。……跟戒指沒有關係,那不重要。」還好,沒讓他看笑話,
「沒關係,反正我也睡不著,妳不妨一起說。」一副只是拿她來打發時間的口氣。他找了個位置,在舒適的沙發裡坐下來。
他穿著一套米白色寬鬆的家居服,坐在她的房間裡,這樣的畫面下管看幾次都依然令她心跳加快。
「我才沒有興趣陪你聊天。」她撇過頭去。
「寒蓮,有話快說。」端著一張笑臉捺著性子,他簡直就拿她當三歲小孩子似的在應付。
她的臉色偏白,依然坐在床上沒有起身。
「羅為,我跟你……好像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瞇眼瞅著他,微微一笑。
「……妳又開始無聊了是嗎?」
「不,我是認真的。我和你毫無關係,這麼長久以來卻一直住在你的房子裡,這好像不太應該呢。」她輕輕一歎,甜甜一笑,弓起身子抱住膝蓋,一張小小的臉兒擱在膝蓋上對著他。
這隻小貓,是打算逼他什麼呢?羅為瞇起了笑眼。
「有什麼關係呢,妳就當作我這裡是收留流浪貓的場所。不然平時也是放著養蚊子。」
「嗯……那我明白了。對你而言養貓跟養蚊子都一樣,誰要來、誰要走都沒關係,當然也不需要跟你說了……我知道了。」是她多此一舉。
羅為瞅著她的笑顏……是他誤會了嗎?她是當真的……真要離開?
「寒蓮,如果是流浪貓,來來去去我隨她,但是丟出一隻生病的小貓到街上,我擔心被抗議。」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妳乖,別找我麻煩」。
「你付出愛心這麼多年,沒頒獎狀給你已經對不起你了,誰敢抗議啊。」
字字句句都是刺人的穿心箭……他當真有這麼得罪她嗎?羅為若有所思。
「我先聽聽妳的打算吧。」意思是,如果她真有打算的話。
看樣子,他當真以為她在鬧脾氣呢,唉。冉寒蓮揚起嘴角,平靜而認真地說道:「我設計的珠寶在店裡賣得不錯,只要接下來我多接一點工作,我想我租得起外面的房子。」
「多接一點工作?想法可真是積極啊。」他輕哼一聲,淡淡地飄出嘲諷的味道來。
「省得我一喊無聊,就有人嫌我只會找麻煩啊。」不理會他輕蔑的眼光,她嫵媚地笑著。
「……想找個種的蠢念已經打消了嗎?」
「才不是。都怪丁揚不肯好好配合啊,那我只好『往外發展』了。」她輕輕一歎,慵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