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黑田萌
禎介一怔,驚疑地看著她。
「和央……」他伸手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扳向自己。
「他……他真的太可惡了……」她臉上垂著兩行淚,模樣可憐。
看著她淚濕的臉龐,想到那個將她傷得這麼深的傢伙,他不覺懊惱生氣起來。
他氣那個混蛋傷了她的心,也氣她為那種不值得她傷心的傢伙難過。
她的心裡還是只有那傢伙嗎?難道她真的看不見他就在她面前,真心真意的關心她,想愛惜她?
他希望自己能給她安慰,再不至少能成為她的垃圾桶,收集她所有的傷痛。
「妳想聊聊他嗎?」他問。
「誰?」
「那個帥哥……」
她沉默了一下,「他……」
聊他?他有什麼好聊?那個混蛋想跟瀨名香分手,居然拿她當借口,把無辜的她拖下水,她不想再提起他,一點都不想。
「我不要再……再提起他了……」
「好,不提。」禎介輕聲一歎,「那我送妳回家,妳好好的睡個覺。」
「不……」
「嗯?」
「我還不想回家……」
「很晚了……」
「我……」她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有點呆滯,「我要去看海……」
「什……」看海?我哩咧,三更半夜看什麼海?
「不好吧,太晚了,海邊很冷……」他試著說服她打消這個傻念頭。
她睇著他,「我要去。」
「可……」跟一個喝醉的人講道理真是白搭,看來他今天晚上是跟她耗定了。
好吧,看海就看海,這個時候就算她說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得想辦法摘下來給她,誰叫他喜歡她呢?
「看海是吧?」他握住方向盤,「妳高興就好。」說罷,他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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禎介開著車往橫濱的方向走,來到了一處海灘。
停下車,他看著身邊不發一語的和央。「到了。」
一路上,她始終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現在,她稍稍回過神來。
「是嗎?」她目光微凝,逕自打開了車門。
下了車,她根本不等他熄火,就一個人往海灘走去。
「和央?」
她像是聽不見他聲音似的往海邊走去,腳步踉蹌。
見狀,他趕忙熄火,連拔鑰匙都來不及就追了上去。
「和央,妳等等。」眼看她的腳已經泡進海水裡,禎介急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反應極大地掙開他,「放開……」
「妳做什麼?」
「別理我……」她甩開他的手,繼續往水裡走。
「和央!」不知怎地,他突然感到懊惱憤怒。
她想做什麼?想不開想自殺嗎?這個笨蛋!那個男人值得她做這種傻事?
濃眉一虯,他趨前猛地扣住了她的腰──
「啊!」和央又叫又跳地,「幹什麼?」
「我才問妳要幹什麼。」他生氣地。
「放手,我……」喝了酒的她比平時更倔、更難搞。
她不斷地掙扎,企圖從他臂膀中掙脫。
拉扯了幾下,一個浪打來,她腳下失去重心,癱了下去,而鼻樑上的眼鏡也在此時掉進海水裡。
她焦急地想撿,但卻只是多喝了幾口水。「咳……」她難過地直咳嗽。
晚上海邊本來就冷,現在還弄得一身濕,她不禁打起哆嗦。
「妳做什麼?」見她竟如此想不開的想尋短,他既心疼又氣憤地抓住她。
「我……」這會兒,她有幾分清醒了。
她的眼鏡不見了,而她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她知道他正抓著她,但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兩道熾熱而慍惱的視線。
「妳……」微弱的月光下,他的眼睛像火把似的燃燒著。
他就那麼盯著她,而她也驚疑地望著他。
她似乎想覷清他的模樣而瞇起了眼。
「不要瞇眼。」他突然說道。
她一怔,疑惑地眨眨眼睛。
看著她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禎介的內心一陣激動。他大手一攬,將她緊擁入懷。
低下頭,他攫住了她微啟的唇──
她陡地一震,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地,她發現瞪大眼睛是看不見東西的。
於是,她微瞇著眼。
這會兒,她覷清了跟她靠得如此近的他。
她很冷,但他的大手、他的胸膛給了她溫暖。
在這之前,她的情緒一直是浮動的,但此刻,她竟平靜下來,就像夜裡平靜的浪般。
「唔……」她應該會想吐的,但不知為何,她竟沒有那種感覺。
他的唇片飽滿而溫暖,那熱度讓她無法停止地顫抖起來。
漸漸地,他的吻熱情且大膽起來,激情得像是要把她吞進肚子裡,永永遠遠地佔為己有般。
「唔……」她快不能呼吸,只能癱軟在他懷裡。
她覺得慌、覺得怕,但同時,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在掠奪著她的理智。
說理智太好笑,喝醉了的她有多少理智?
但不管她有多醉,此刻的她還是感受到由他帶來的致命激情。
「妳……」他略離開了她的唇,凝視著她動人的大眼睛,「妳現在清醒嗎?知道我是誰嗎?」
她微瞇著眼,「你是……」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就算瞎了看不見他,她也還記得他的唇溫及那美妙的觸感。
是的,她知道他是賀川禎介,也記得過去的幾個小時都發生了什麼事。
她唯一無法理解的是……她怎麼沒吐?
這個超級大帥哥正抱著她、親著她,而她竟然還沒覺得想吐?為什麼?因為她醉了嗎?還是因為她現在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
不,就算她看不清他的模樣,他的樣子還是清楚地印在她腦子裡。
那麼……是哪裡起了變化?
「別說妳不知道親妳的是誰。」見她鎖眉深思,他濃眉一虯。
如果她敢以為現在親她的人是那個帥哥,他可能會當場把她丟進海裡。
「我是誰?」他沉聲問道。
「賀……賀川禎介……」
聽見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嚴肅的臉上稍有笑容。
他溫柔地拂去她臉上的濕發,神情不捨地道:「別再做這種事……」
她微怔,「什麼事?」
「自殺。」
「誰自殺?」她眨眨眼睛。
「不是妳還有誰?」他快被她搞瘋了。
「我沒有要自殺。」她說。
「那妳為什麼要投海?」
「我沒有投海……」她皺皺眉頭,有點無辜地,「我只是想……想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
「什……」他一震。
搞了半天,她不是要自殺?這麼說,是他搞烏籠了?
「什麼啊?」她輕推開他,「你以為我要自殺?」
「妳……」他簡直不敢相信事情竟是這樣,「妳真的只是想清醒?」
她點點頭,「喝得頭昏昏的,很難過耶……」
他啼笑皆非地,「這下可好,妳夠清醒了吧?」
一陣風吹來,她本能地縮縮脖子,雙手抱胸。「我很冷。」
「廢話。」他忍不住輕斥一聲,大手一攬,緊擁著她的肩往回走。
「別再給我搞這種飛機。」
「冷死人了,看什麼海?」
「妳冷不冷?」
走回車子的路上,他不斷地在她耳邊叨念著。
她沒有說話、沒有回嘴,只專心感受著這種被呵護、被關心、被憐愛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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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兩人都全身濕透,再加上回去的路途有點遠,於是禎介就近找了一家汽車旅館休息。
一進旅館,他就先到浴室裡拿了條大浴巾。
他把浴巾往她頭上一蓋,溫柔地拭乾她的濕發。
「我……我自己來……」她羞怯地想躲開。
他執意為她服務,「妳乖乖站好就行了。」
「不……」這麼親密的動作讓她很不自在──雖然她並不討厭。
他在她眼前是模糊的,她幾度想瞇起眼睛看他,但又怕自己怪模怪樣,被他當玩笑看。
「妳先去沖個熱水澡,然後我幫妳把衣服拿去洗淨烘乾。」他說。
「ㄜ……」跟他一起進旅館已經夠尷尬,現在還要去洗澡,這種感覺真的好怪……
見她猶豫又漲紅著臉,他挑挑眉,「妳怕什麼?我不會做壞事的。」說著,他把她往浴室推,「相信我,如果我要做壞事,不必等到現在。」
全身濕冷,她確實是需要洗個熱水澡,但他呢?他不也一身濕嗎?
「那……你呢?」她嬌怯地,「你不洗嗎?」
他微怔,然後露出一記性感的微笑。「怎麼?妳想邀我一起洗?」
自知剛才的話有點語病,她面紅耳赤。「我是……」
「我知道。」他了然一笑,「進去吧。」
語罷,他將她推進了浴室,並幫她關上了門。
約莫十五分鐘後,她走出浴室,一身香氣。
她頭髮是濕的,臉是紅的,身體是香的,而她身上穿了件白色的浴袍,有點大。
禎介忍不住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直到他驚覺自己的體內,有一股他熟悉的蠢動。
回過神,他故作若無其事地說:「妳知道嗎?我剛才發現露台上,居然有洗衣機跟烘衣機。」
她一怔,「真的?」
「大概是因為靠近海邊,為了滿足投宿客人的需要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