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湛露
「秦大哥……」水玲瓏輕聲喚著,一隻手抓住他的:「前塵往事不要再說了,若有緣,我們可以再續。」
「妙兒……」他深深的歎息,「何時我們才能真正的坦誠?難道生死都無法消除我們的疑心?難道我的心妳看不清嗎?」
點點血色褪去,她的眸子光澤由亮轉暗,「秦大哥,你在怪我?怪我騙你?」
「妳騙我、我騙妳,當初我們相遇就是從欺騙開始,如今再騙一次又何妨?」秦羽緊緊抓住她的手,「我不在乎被妳騙幾次,這是我罪有應得的。忘情散,妳並沒有吃,是嗎?」
水玲瓏凝視著他,無語。
五郎插話道:「是我事先提醒過她了。」
「我看著你徘徊在是否對我下藥的苦惱邊緣,就想看你究竟做出怎樣的抉擇。若你肯放棄,定秦劍和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即便是做一次西涼的叛徒我也不在乎了,我會跟你去夏禹國,無論你要用定秦劍做什麼,我都聽你的。」
淚光閃爍,她的視線只在他的身上,再沒有別人。
「但是我看著你最終還是將藥放進了酒裡,我想,我們的路是定到盡頭了。」
「妳跳海,我心如死灰,那時我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人世間的事情若都要等到生死關前才能看透,是最最悲哀的。」秦羽的眼光移轉到床上人的身上,「我自小知道我娘的故事,我相信癡情的人都是傻瓜,我將這份認定堅守了許多年,直到我為妳動情……這篇話,絕沒有半點摻假,妙兒,妳信我嗎?妳信我嗎?」
「我信!我都信!」水玲瓏摟住他的脖子,淚如雨下,「你知不知道我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去認你,裝得好像不認識你,就為了聽你說一句真心話,聽你說,你喜歡我……」
秦羽的手指幫她擦去一行又一行的淚痕,「從今以後,這句話妳讓我說多少遍我都會說的。」
她破涕為笑,玉郎也釋然的逸出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五郎緊跟其後走出去。「王爺,要帶夫人回夏禹嗎?」
玉郎說:「她病得太重,只怕走不了了。清揚千辛萬苦要盜走定秦劍,應該就是為了救她的命,可惜這十幾年她苦苦熬著,早將自己熬得燈盡油枯,即使定秦劍有再大的威力也救不了她的命、我們彼此思念了十幾年,就讓這幾天留在我和她的記憶裡吧。」
「那,女王呢?」五郎說,「你離開西涼沒有和她打招呼,女王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以後我會向她解釋的,但是現在,我走不開。」
五郎默默的望著他,不再追問。
這時,一陣強勁的東風平空吹至,五郎驀然一驚。是東野之風嗎?他們都不會忘記一個關鍵的問題--水玲瓏本是來東野和親的,丟失了水玲瓏之後,東野國絕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此後,還有怎樣的風暴在等著他們?
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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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的擔憂很快就變成了現實。不日就從東都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東野攝政王東野蘭出巡絕龍島,南黎、赤多、西涼,兩國一族同時出兵討伐東野,而且目標就是絕龍島。
戰神東野雪調集數十萬部隊,誓言不惜一切代價與兩國一族交戰,以保衛東野蘭,而西涼國出兵的理由,是懷疑水玲瓏在海上的失蹤是東野搞出的陰謀,逼迫東野國交還水玲瓏。
戰爭的陰雲在四海上空籠罩,大戰一觸即發。
「玲瓏,我看妳要盡快回西涼一趟,絕不能讓女王這樣貿然出兵。」五郎說:「我會先行趕到陣前去,告訴女王妳平安無恙的消息。」
「如果女王非要堅持這門婚事呢?」秦羽看著水玲瓏,「東野要的是定秦劍。」
王郎緩緩說道:「你們從來沒有想過,東野為何這樣堅持要定秦劍嗎?
「為什麼?難道不是為了他們病重的國主?」秦羽一直是這樣想,水玲瓏也是。
玉郎思忖著,「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如果真的是為了東野國主,許多年前東野國主突然病倒的時候,他們就應該堂而皇之的出兵,或者是借劍,為何一直拖到現在才驟然強行索劍?」
「也許那時候東野國沒有像東野雪這樣厲害的戰將?」
玉郎搖搖頭,「當年的東野蘭也一樣是橫掃天下無敵手,作戰實力絕不在東野雪之下。」
「那是因為他們東野想滅掉三國,一統天下,所以急需這把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寶劍做後盾,以防三國倚仗這把劍和它抗衡?」
「還是不能完全說通。」玉郎搖搖頭,「東野或許潛藏著一個大秘密,但我們尚不知道。這就是東野雪為何出兵索要定秦劍的原因,她應當是為了什麼人而要劍,這個人必定是關係著東野,關係著她個人的重要人物。」
秦羽和水玲瓏四目相對,一個人名在心中眺出,同時脫出口--
「東野蘭?」
「你們不僅要回西涼,告訴女王玲瓏平安的消息,同時,一定要見到東野蘭,他應該是整件事中最關鍵所在。」玉郎的分析讓幾人心頭頓時明亮起來。
此時,寺廟的主持匆匆走進來,「幾位施主,寺外來了不少的軍士,不知道是不是找你們的。」
秦羽拉著水玲瓏的手,走出寺門。就在寺門外,層層進進,幾有千名左右的士兵將小小的寺院圍得水洩不通。
一個將領走出來,必恭必敬的行禮,「請問可是西涼的水公主?」
「是本宮,你們想怎樣?」水玲瓏也握緊秦羽的手。兩人心中都有一個念頭,若是東野軍用強,他們將不惜玉石俱焚,在此一戰。
沒想到那名將領極為客氣道:「敝國攝政王聽說公主落水,十分憂慮,派我等四處尋覓,天幸公主洪輻,得知公主無恙,王爺可以放心了。王爺有話,如果找到公主,務必要將公主毫髮無傷的送回西涼。快船已在海邊等候,請問公主是否現在起程?」
所有人都是一愣。
水玲瓏問:「你們王爺是不是還說,若放我走,必須要將定秦劍留下?」
「王爺對定秦劍隻字未提,請公主不要多慮。」
怎麼?東野突然不要定秦劍了?
不僅是水玲瓏和秦羽不相信,玉郎也覺得奇怪。
水玲瓏回身問道:「爹,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玉郎沉默著。
五郎輕聲說:「若你不想再見女王,我陪你和夫人去一個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安度餘生。」
他微微一笑,「五郎,妳向來都很照顧我,我這一生,注定要虧欠身邊所有女人的情意。清揚的母親、玲瓏的母親,玲瓏,還有……妳。」
五郎身形顫抖,低下頭,「我……」
「不用說什麼,只要妳記得,我們是一生的好友、知己。」他看向水玲瓏,「我和妳一起回西涼。妳娘那裡,我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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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為什麼會到東野來?她在夏禹國過得不好?」在馬車前往海邊的路上,水玲瓏問秦羽。從秦羽母親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她一定曾經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但是現在卻憔悴不堪,隨時都好像將要面對死亡。
秦羽看著娘,「還記得我給妳講的,關於我身世的故事嗎?」
水玲瓏點點頭。
「那些都是真的。我娘日日都生活在痛苦之中,積鬱成疾,身體也每況愈下。年初的時候,父皇病重,接著去世、在他臨死前立下遺囑,誰能找到定秦劍,誰就是夏禹新主,我的心思並不在繼承王位之上,只想做一個普通平凡的人,能和我娘生活在一起。但是呼聲最高的三哥卻不放心我和其他兄弟,他用盡辦法將我們驅逐出宮,逼迫我們遠離皇位,他將我娘軟禁起來,讓我到西涼尋找定秦劍,說是只有找到定秦劍才能把我娘放出來。娘病得太久,藥石罔效,我想,或許定秦劍可以救她一命,就這樣答應下來,跋山涉水來到西涼。」
「為何不早和我說明這一切?」水玲瓏埋怨道,「你若說了,我怎麼可能不把劍借給你?」
「我不想讓玉王叔知道我來此的目的,況且這劍一旦到了夏禹就再也不可能離開,妳和西涼怎麼可能將劍白白的拱手相送?」
「若是為了救人,有許多方法可以為之,先救出你娘,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把劍拿回來,這也未必是辦不到的啊。」水玲瓏拍著他的額頭,「都怪你心裡只想著自己,事事都不和我商量,結果將簡單的一件事搞得這樣複雜。以後不許再瞞我其他事情了。」
「當然不會。」秦羽笑著將她攬在懷裡,低頭看著昏睡不醒的母親,如果娘能夠看到水玲瓏這個兒媳,不知道該有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