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顏依依
好新奇的感受,對於未曾到過日本的她而言,不到半會就喜歡上房裡自然親切又質樸的感覺,很快忘記與他的不快,更忘記擔心他會不會跟姊姊講她的壞話,好奇摸看房裡的每一件擺設。
纖塵不染。她手指觸碰過的每一處,幾乎不沾任何塵埃,她猜想他阿姨前些日子應該才來過,著實佩服她的細心勤快,仔仔細細的打理別苑每個角落。
而就在她打開典雅的格子窗,映入她眼簾的是另一件意外的驚喜──一大片雪白的白玫瑰園。
當下,她只想衝到屋後賞花。
白玫瑰?慎原南烈隨她拉著走,大概明瞭她急奔出客房是因為她發現了屋後的玫瑰園,然她的反應好似比常人激動了點,讓他誤以為她想逃跑。
「哇啊!好漂亮。」來到玫瑰園前,襲晴嬌呼讚歎,欣喜的蹲到圓型花圃旁。
月光的皎潔增添玫瑰的瑩白光華,無論含苞、半開或盛開,每一朵都似璀璨剔透的水晶寶石。
不同於她,慎原南烈凝注的視線全落在她嬌俏臉上,由衷的開心,飛揚的點綴在她眉間、眼間、唇畔,此時的她宛若無瑕出塵的花之精靈,清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妳也喜歡白玫瑰?」低柔輕問,他的視線沒離開過她。
「我最喜歡白玫瑰了。」專注賞看玫瑰的她,沒發覺他眸裡閃過一道驚詫,倒突地想起他用了也字,螓首訝然轉望他,「你不會正好也最喜歡白玫瑰吧!」
「這些都是我種的,妳說呢?」他同樣意外曾跟他回嗆她的最愛並非紅玫瑰的她,會和他喜歡同種色系的花。
有人冤家路窄到這個地步嗎?連喜歡的花都一樣,但是,她笑靨加深,「你好厲害,這些花長得好漂亮。」
他險些又因她甜美的笑顏恍神。「我是將他們種活了,但阿姨付出的照顧和心血遠比我多。哎,別亂碰,小心扎傷手。」
見她伸手碰向玫瑰,他彎身輕抓開她的手。玫瑰多刺,一不小心她皙嫩小手只怕會傷痕纍纍。
「噢。」襲晴心顫低應,手心彷彿仍留有他的餘溫。她看玫瑰看得忘形,早忘記花刺容易傷人,他倒細膩得令人莫名心悸。
「好了,該進屋裡去了。」輕拉起她,慎原南烈低道。
「耶?可是我還想賞花。」
「回客房再看,山上氣溫低,再在屋外待下去,待會保證妳流著兩管嚇死人又醜死人的鼻嚏。」他沒得商量的帶她進屋,可不想她單薄的身子捱不住冷而病倒。
襲晴差點教他最後一句嘔得吐血,這位總裁老兄要關心人就不能把話說得文雅好聽點?
等會保證她流著兩管嚇死人又醜死人的鼻嚏?她發誓,這個心思細膩的霸道男人,還是一樣很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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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靜,無奈襲晴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她承認今晚所處的環境清幽寧雅得令人無法不喜歡,可就是因為太靜了,她沒辦法安睡。
以往獨自在家,陪伴她的雖也是一室的冷清寂靜與漫漫長夜的孤獨,但那畢竟是她長久居住的家,屋裡的孤寂她早已逼迫自己接受,可這裡是她陌生的地方,黑夜裡的孤獨特別明顯,格外令她不安。
再抱緊曲起的雙膝一些,一道念頭忽地閃過她腦際,遲疑半晌,她抱起棉被走出客房。
針落可聞的寂清夜裡,即便襲晴開門、關門的聲音再輕悄,主臥室這頭仍未就寢,慵懶倚靠窗旁翻閱日本雜誌的慎原南烈,依舊清楚的聽入耳裡。
已經十二點零五分,她還沒睡?這麼思忖的同時,他聽見輕盈的腳步近乎無聲的朝他房間走來,最後停在他房外,一團模糊暗影投射至繪有山水圖樣的手拉門上。
她想做什麼?
他疑惑又好奇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舉動,但好半會卻仍不聞她的聲響,他緩緩站起身……
門外,襲晴抱著棉被,猶豫躊躇著是否該敲他的房門。如果他知道她想睡得靠近他一些,會不會嘲諷譏誚她想勾引他,大發雷霆攆她出去?可是一個人她又睡不著……
終於,她困難的單手挾抱住被子,決定舉手敲門──
刷啦一聲,門扉無預警的由裡頭拉開,她對上一雙如子夜幽邃的黑眸,手上被子嚇得鬆掉落地。
慎原南烈質疑的瞥視腳邊棉被,再望向她,「妳有抱棉被夢遊的習慣?」
「才、才不是。」咬唇、絞手,她豁出去的說:「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跟我睡?!」
「哦,不,是借你門邊的走廊睡……我的意思是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但是這裡我不熟,一個人睡不著,如果能睡在你臥房外,我也許就不會在意黑夜裡的孤獨,我……」一長串著慌的解釋霍然消失在她又下意識含咬住的紅唇裡。自己究竟在說什麼不清不楚的話?竟連「害怕黑夜裡的孤獨」這始終藏於她心中的脆弱秘密都迸出口。
他會有何反應?
修長手指帶著憐惜輕輕拂開她含咬的紅唇,「我知道了,進來吧。」
咦!襲晴正因他拂唇的溫柔親暱舉止而怔住,冷不防又教他一句「進來吧」弄得呆傻,只見他抱起她掉落地上的棉被鋪在他的床被旁,再到櫥櫃取出一顆枕頭,而後踅回來拉她進房裡。
「好啦!妳可以睡了。」他指著她的床位說道。
回過神,她直紅著臉搖手,「我是說借睡你門邊的……呀啊!」
話未竟,他突地騰空抱起她,驚得她嬌呼出聲,在她意識到發生何事時,她已被安置在她的床位,身上蓋著被子,而他就坐在他原本的床位上,一隻手有力的按放在她左肩。
她頰上的羞紅再添一層,「你……」
「房間比走廊暖和,妳不曉得?」嘴上淡談,慎原南烈其實很詫異自己居然毫不猶疑的要她進他臥房,睡在他的舖位旁。他明白她一個人的孤單柔弱,明白她的倔強堅強,可即使心生憐憫,頂多讓她進房裡,睡門邊就好,為何竟會讓她與他緊鄰的同榻而眠?
「沒關係,被子很保暖。」她真的只打算睡在門外走廊。忸怩的欲翻身起來,怎奈教他扳壓回去。
「有人陪妳睡不好嗎?」奇怪,自己又為何執意陪她睡?
襲晴心中一震,說不上來的感覺,只覺他彷彿看透她埋藏內心深處的所有軟弱。深夜有人陪伴身旁是她一直渴望的事,然而打從七歲父母過世後,為了證明自己夠獨立,不給姊姊添麻煩,她總是一個人睡。
「很晚了,睡吧!」也罷,反正她人已經在他房裡,就別再追究自個的反常,讓她睡他旁邊吧!
「你會一直在這裡嗎?」明瞭推托無用,她輕問,怕他是想晚點到客房睡,那樣若她半夜醒來,仍舊得獨自面對滿室陌生的寂寥。
「會,我會一直在這裡。」
低柔沉穩的承諾奇異的撫平她不安的心,望進他墨黑的深瞳裡,忸怩與顧忌全部消散,睏倦的睡意如潮湧上。「謝謝你,晚安。」
見她闔上眼睛,不一會便沉沉睡去,慎原南烈伸手撩開她散落眉邊的髮絲,淺淺的笑了。他喜歡她對他的信賴。
然而儘管此時她恬然的睡容宛如最純真的天使,他要她在這座遠離塵囂的私人別苑「閉關」一段時間的計畫仍不會改變,就算她心底再沒安全感,他猶不認同她廣交男友尋求呵寵的作法。
她必須試著頓悟,她交的男朋友如果夠優秀、夠值得她愛,只要一個就能給她所有的安全感,以及滿滿的呵護疼愛。
第八章
「不會吧!」
慎原企業集團台灣分公司總裁特別助理辦公室裡,猛地傳來一句整齊畫一的嘩然大嚷,而引起霍克、加籐司與姜肇澤三人震驚嚷喊的,正是擺在加籐司辦公桌上的留言字條──
我臨時決定出差四處走走,公司暫時交給你們三個代理總裁管理。
要偷懶可以,別把慎原企業集團搞垮就好。
南烈
天啊,臨時決定出差走走?這個決定未免也太過臨時得令人措手不及!況且出差就出差,什麼叫出差四處走走?竟然叫他們當代理總裁,把偌大的公司丟給他們,允許三人愉懶,卻不許他們不小心把公司搞垮。
「拜託,南烈在開什麼玩笑!」霍克笑不出來的爬抓頭髮。整間公司都丟給他們,三人如何愉懶,若真散漫以對,公司不垮才怪。
「昨天根本沒聽他說要出差。」姜肇澤也教這突來的狀況炸得一個頭兩個大,光看到那代表得扛下所有重擔的「代理總裁」四個字,背脊便一陣麻冷。
唯一比較冷靜的加籐司則抓起電話試圖連絡老友,無奈他眉頭愈來愈凝。
「南烈的手機沒開,家裡電話也沒人接。」放下話筒,他朝張眼巴望著他的另兩人搖頭。
「哦!他的手機是沒電了嗎?緊要關頭居然連絡不上。」霍克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