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顏依依
「我們要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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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清楚,你們兩個幹什麼押我回辦公室?」一路被架回總裁特別助理辦公室,霍克放下手中茶水早潑濺得所剩無幾的杯子,轉頭惡狠狠的怒瞪兩名好友。
「你沒看到南烈在生氣?」加籐司白他一眼。
「你真那麼想被潑茶、燙花臉?」姜肇澤也給他個「你頭殼壞掉」的奚落眼神。
霍克猛然記起總裁老友的異狀,「對哦!南烈吼得很大聲。」質疑的目光挑向兩人,「說,你們兩個闖下什麼禍惹他發火,害我無辜受牽連。」
姜肇澤聳肩撇清,「他跟我在會議廳和亞洲代表商談生意時一切都很正常,我和他回總裁室也不過向襲秘書提議今天下班大伙去泡溫泉,並沒說任何惹他生氣的話。倒是加籐,我們進辦公室他就在那兒了。」
斜瞟向加籐司的視線,明顯暗喻他闖禍的嫌疑最大。
「呿!別亂栽贓,我說過我是送報告給南烈,和襲晴聊幾句罷了。但是──」他嘴角微撇,「我承認你進門聽見的那道問題是我故意問襲晴的,想聽聽她對南烈有何看法。」
「什麼問題?」霍克岔問。
姜肇澤笑著向他說明原委,還刻意拿出皮包學她質問南烈有沒有一元的動作問他,「你有沒有?」
「Oh,MyGod。」霍克忍俊不住的大笑,「小美人怎麼這麼可愛?」
「是啊,不過我們的總裁帥哥臉可臭著呢!」
「因為他比輸他的小秘書,皮包裡沒有一塊錢。」霍克笑謔,引來一旁兩人跟著呵笑。
「小心隔門有耳。」加籐司玩笑成分居多的暗指老友搞不好就在門外。
姜肇澤噓他,「少嚇人,追究起來很可能就是你的問題使襲晴回答出南烈不滿意的答案,他才發火的。」
「他大可拿出他的小秘書應該不會有的VIP無限卡扳回一城,何必動怒。」
「就是,能輕鬆反擊的事卻跟自己過不去的動起肝火,不大像南烈的作風。而最倒楣的非我莫屬,好心端茶給美人,杯子都未交到她手上,就被拖出來……」句子陡然停住,霍克忽有所悟的看向兩人,「會不會是那樣?」
「哪樣?」兩雙眼睛齊瞇向問得沒頭沒腦的他。
「南烈當我們淨找他的秘書調笑啊!」
姜肇澤一掌拍向他的辦公桌面,「你沒說我倒差點忘了,他是曾警告我們襲晴的男朋友已經夠多,不要打她主意加入她男友的行列,不得在他面前和她調笑。」
加籐司嚴肅表態,「我是和她閒談,可沒不正經的與她調笑。」
「我則邀大夥一塊去泡溫泉。」姜肇澤特意加重「大伙」兩字。
霍克也一臉正經,「我純粹當她是妹妹,泡杯鎮靜心神的花草茶給她。」
三人相望,磊然的心思淨在眼神流轉中。
「這麼說起來,不就是那個忙昏頭的大總裁搞錯調笑的定義、發錯了火?」
「是這樣嗎?」加籐司存疑的坐入辦公椅。若真如霍克所言,為何南烈錯發的火燎燒向襲晴的居多?
「不管怎樣,我們三個今天最好遠離南烈一些,免得再遭無謂的炮火攻擊。」姜肇澤慎重提醒。
其他兩人毫無異議。如果還想輕鬆過日子,他們三個今天最好別再晃到已撂下要再分配新工作給他們的大總裁面前去。
「ㄟ。」姜肇澤忽又開口,「你們想會不會是華姨替南烈補身子補過頭,以致讓他渾身上了火?」
第七章
清清朗朗的月圓夜,襲晴的胸臆間盤旋著成團厘不清的迷霧。
下午她第二度在慎原南烈面前掉淚,哭得一塌糊塗,她尚未自責、困窘自己無端失控脫軌的情緒,便教他要她整理行李隨他出差的指令傻愣住。
問他要到哪裡出差,他絕口不提,只淡答她到時就知道。就這樣,下班後她莫可奈何的整理簡單行李,沐浴完、用完晚餐,穿上他說穿得舒服隨性即可的鵝黃色棉質衣褲,於他前來接她時坐上他的車。
然而,他仍舊未透露他們要上哪兒去。
不曉得他究竟在搞什麼神秘,她也只能任由他沉穩專注的駕著車,一路遠離熱鬧的台北市區,往僻靜小路行駛,沿途來車愈來愈少,樹木愈來愈多,終至見不著其他車輛,只有兩旁在車燈、月影斜照下,依然顯得黑影幢幢的茂密樹林。
她能肯定他們位於很偏遠的郊外。
「我們到底要去哪兒?這好像是通往深山的路。」瞄眼恍如隨時會有駭人鬼怪出沒的叢林,襲晴不安的拉住他套頭白衫的衣襬。
「我們的確要到深山裡去,才會要妳帶些保暖衣物。」在夜裡聽來格外渾厚迷魅的嗓音,徐柔飄進她耳裡。
可惜她沒半點陶醉的心情,抓著他衣服的小手因他的答案揪得更緊,人也更加靠近他。「這麼晚幹麼到山裡去?」光聽就覺得可怕。
慎原南烈神秘一笑,「出差。」
「到深山裡出差?」
「有何不可?」騰出右手輕握下她的手,「忍耐點,大概再二十分就能離開這片密林。」山路不比平路,他得更小心翼翼開車,以免發生意外,連累她受傷,因而放棄牽握她微顫小手單手駕駛的念頭。
襲晴心口的驚訝輕漾成悸動的漣漪。
而他知道她害怕車外那一大片足夠教人生出一堆恐怖遐想的樹林。
奇異的,她不安的心踏實的安定下來,雖仍拉著他的衣服,卻不再發問影響他開車。橫豎她人已經在車上,他到哪裡,她就到哪裡。
二十分鐘過後,茂密林蔭遠退於車後,蜿蜒的山路旁換成遠近間隔不一,錯落稀疏的不知名矮樹,這回月光未被參天林木擋住,四周不再那麼恐怖。
不知過了多久,迂迴綿長的山路逐漸變得寬廣,而後──一棟醒目的象牙白日式別墅映入她的眼,迭翠開闊的草坪、秋紅乍現的楓樹與枝芽含苞的櫻花樹環立屋旁,絕對的夢幻,更有種出塵簡斂的沉靜。
好美!美得恍若她眼前的影像僅是不經意出現的幻影。
「下車了。」
醇厚的聲音與她頰上的溫熱拍碰喚回她的心神,襲晴赫然發現慎原南烈不知何時已將車子停在別墅前,下車打開她身側的車門。
「目的地到了,妳想在車內過夜?」他莞爾輕拉仍呆坐的她下車,由後座提過她的行李,牽她走往圍有別緻竹籬笆的大門。霍克他們三個頭一次來時,見到別苑的驚愣反應跟她差不多。
「這裡莫非是你的私人別苑?」見他掏出鑰匙開門,她忽想起加籐司提過他有座私人別苑。
「嗯,我已經好一陣子沒來這裡,托妳的福,我可以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
她正想問何謂托她的福,廳裡驟起的燈火通明讓她看清廳內的陳設,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截去。
原木地板、蘋果綠的長型沙發,斜斜綰綁、有著蕾絲的兩層式碎花窗簾,溫馨小巧的檯燈……所有入眼的雅致擺設,因窗明几淨更添賞心悅目。
「你不是說已經好一陣子沒來這裡,可是屋裡好乾淨。」幾乎一塵不染。
「這得感謝我阿姨常抽空過來這兒打掃。這棟私人別苑是我特地請人興建,專供我母親回台度假休憩用,她很喜歡這裡。」
可惜她已不在人世……心思一凜,他驀然驚覺自己竟對她提起母親。
「屋裡有兩間客房,隨妳想睡哪一間。」像要淡化不覺間在她面前緬懷母親的突兀舉措,他忙不迭的岔開話題,將手上行李交還給她,不料意外捕捉到她羽睫輕垂的秋瞳裡,佈滿欣羨與感傷。
「好羨慕你能跟母親擁有那麼多年的快樂回憶,哪像我,除了照片上的印象,完全沒有和爸媽在一起的記憶。」好遺憾……「呃,我睡左邊那間。」
猛地意識自己又在他面前顯露內心的軟弱,她抓緊行李,慌張的直想逃開。
慎原南烈大手一伸便拉回她,此時若放她獨自回房,只怕她會躲著流淚。「聽妳的語氣,好像知道我母親已不在世上。」他問,引開她感傷的情緒,也解答自個心中的疑惑,他並未跟她提過母親前年逝世。
「加籐先生說的。」襲晴鬆口氣,以為他拉住她是想像上次在她家那樣,叫她想哭就哭,屆時她沒把握繼今天白天之後,不會第三度偎在他懷裡哭。
俊眉倏凝,「加籐告訴妳的?」
她螓首輕點,「下午聊天時他稍微提到過。」
很好,聊天!這兩個字讓他郁怏的記起白天死黨一窩蜂對她示好的情形,也令他記起帶她來此的真正目的。
朝她伸攤手掌,他口氣不是挺好的要求,「把妳的手機給我。」
「你要打電話?」沒瞧見廳裡有電話,想他是忘記帶手機,她沒作他想的將手機交到他手上。
怎料他卻接著竟說:「手機我沒收了,從現在開始,不准妳跟外界有任何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