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昕嵐
「你是誰?」他問得不確定。
「炎弟,你也真是健忘,我是你的皇嫂,南安的公主秦芾呀。」她軟軟地把手塞進了顧放的手心。
秦芾?她是秦芾,那個高傲的南安公主,罵他無禮、敢把北印人比作強盜的公主?
可,為什麼秦芾會是如此的模樣?
「秦芾從何處來?」
「自然是從南安的宮闈,如若不是,還能是什麼地方呢?」這樣的說法應該不是謊言吧?她不是沒有看見他的疑惑和震驚,可她和他根本就沒有攀那份故的必要,所以她也就乾脆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南安的皇宮?」他依舊皺著眉,但看來是信了。「皇嫂,顧炎給你請安了。」
「炎弟不用這麼客氣,皇嫂不敢當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炎弟要常常來哦,一家人就該相親才是。」
「弟弟知道了。皇嫂剛才去了哪裡,怎麼也沒有看見?」
秦芾故意難得的嬌嬈微笑,顯露出她真真假假的幸福。「我能去哪,自然是和你皇兄在一起了。」
顧炎聽到此處,不知為何,心裡竟然極端的不舒服,就好像是吞下了一條毒蛇一樣。
顧放看出兩人之間不尋常,但也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只當是這個弟弟因為討厭他,連帶著也討厭她。
「沒想到皇兄、皇嫂如此恩愛,這下子父皇可以放心了,我們原來還根擔心呢。」說話間,還故意將視線在顧放和菲塵身上掃了一下。
顧放心裡只是歎了口氣,菲塵卻是驚惶地退了一步。
「看你們如此恩愛,也不禁讓我有了成家的念頭。」他不慍不火的說著。
顧放以為他說的是真的,連忙熱心地問:「炎弟這樣想嗎?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中意的姑娘?」
「是呀。」他笑咪味地說,然後又把視線轉到了菲塵身上。「但就不知道皇兄是不是願意成全弟弟暱?」
顧放一下子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而秦芾也明白了,那菲塵更加臉色發青地跪倒在地,她不說話,只是不住的磕頭,一個接一個。
「我非常中意你府上的一個歌姬,不知道皇兄願不願意割愛?」明明是笑著的臉,但任誰都看得出他的挑釁和得意。他知道顧放不會不答應的,為了他的母后,為了所謂的大義,他會答應,他就是那樣的人。而他更加知道,菲塵也會答應,不管是否有違心意,只要他開口,她還是會答應。
「如果她願意的話,我自然沒有不捨得的。」顧放幾乎是咬著牙說。
秦芾在顧炎開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之前,搶先說道:「炎弟要人,我們自然會給,這府上的姑娘,只要不是菲塵,什麼人都可以。」
所有的人都為這樣一句話驚得目瞪口呆,就連顧炎也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菲塵是誰?那可是她的情敵呀。
「為何獨獨菲塵不可以?」
「因為自從我昨天聽了菲塵姊姊的歌聲就再也忘不了,我想以後就跟姊姊學著唱北印的調子。對了,我還和她義結為金蘭,我那麼喜歡菲塵姊姊,難道炎弟真的要來奪我所愛嗎?」
對面的女子,柔柔的聲音,期待的眼神,明明知道這是她的計謀,不是真的如此,可還是心動了。
顧炎知道今日的事情,因為秦芾的介入,恐怕難以如此簡單了,更何況他也打從心底不願意和她為難,所以終於鬆口了,「自然不會,雖然我也喜歡菲塵這個丫頭,但既然皇嫂喜歡,那麼弟弟自然是不會奪人所好。對了,不知道皇嫂昨夜都聽了什麼曲子?」雖然放棄,但還是不想就這樣走了,他也要為難她一下,他就不信,昨夜她真的有聽菲塵唱歌。
「菲塵姊姊的曲子真是妙呀,風兮,揚兮;雨兮,飄兮,路茫茫兮,君不見兮,粗衣布裙,遙遙望西……」朗朗唱出的竟然就是剛才聽到的那幾句歌詞,妙的是不但唱出歌中的詞,還把詞中的情也唱了出來——丈夫遠行出征,妻子送行,又是不捨,又是期待。
顧炎這下也沒有辦法了,這一局他是輸給了這個美麗兼具智慧的南安女子。
「皇嫂,你果真是厲害呀。」他語帶雙關地說。
秦芾裝傻回答,「沒有什麼呀,只是喜歡才記下了。」還真是幸運,若非過耳不忘,又懂一些音律,否則她也沒辦法應對。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皇兄、皇嫂你們用膳吧,弟弟就先走了。」
「以後要常常來呀。」她故意如此說。
他則別有深意的點頭應允,然後離去。
顧放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他正要去扶菲塵起來,菲塵卻突然對秦芾叩起頭。
「公主,您的大恩大德,菲塵這輩子都不忘記!公主,您放心,菲塵絕對會記著您的好,不會和您搶爺的。爺,都是菲塵的錯,菲塵又給爺添了麻煩……」
許是受了太多的驚嚇,支撐不住的她終於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顧放抱著她,一臉的焦急。
「菲塵、菲塵。」
秦芾則吩咐一邊的下人,「快去請大夫。」
「是,皇子妃。」
顧放邊道謝邊奔出大廳,朝著菲塵的房間而去。
花了好長的時間,菲塵的病才好起來,也是在這段時間裡,我才知道了關於顧放與菲塵的一些舊事。菲塵原本是皇子府的歌姬,是顧炎的母親把她送給顧放的,其實用意很簡單,菲塵就是西宮娘娘擺在皇子府的一顆棋子,一顆對付東宮那邊的棋子。
但是,即使這樣,愛情還是發生了,顧放喜歡上了菲塵,而菲塵也喜歡上了這個善良溫和的男人。
也因為這樣,菲塵才會說對不起顧放,才會對顧炎的無禮無可奈何。
初初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很是震驚,也極度討厭顧炎的行為。然而顧放卻顯得非常大度,他說那不會是顧炎的主意,顧炎這個人太過傲氣,他是不屑於利用一個女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定然是他的母后這樣安排的。
我卻不信,依舊堅持,顧炎這個人沒什麼好的。
冷血、無情、無心。
當然,是有那麼一點才能。
——秦芾。
第五章
新婚十日。
北印的皇帝一直對秦芾避而不見,秦芾知道他是想顯現北印國的尊貴,也是想告訴她,她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什麼公主了,雖然嫁給了大皇子,但她不過是一個落魄國家為了求取生存送來的禮物。
秦芾以非常平靜的心緒接受了這些,甚至於她對這些事情根本就毫不在乎。每天,她還是過著以前那樣的生活,開開心心的,會出門看北印人民是如何生活,會爬上羅明山看日出日落,要是實在沒有事情,她會去找顧放談心,總之,就是不把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看在眼裡。
倒是那位君王先按捺不住了,他多次地詢問顧放,最近這個嫁他的南安女人在做什麼,是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接見?而當他聽聞秦芾居然開心得一點也不在乎他接見與否,她的眼睛裡恐怕沒有他這個北印國的君主的時候,那股懊惱真是有夠難受的。
那天晚上,顧放告訴秦芾,當陛下知道她好吃好睡,日子過得非常逍遙的時候,臉都發白了。
他一臉在意地告誡顧放,並且要他轉告秦芾,就說妻子要有妻子的樣子,兒媳更要有兒媳的樣子,何況還是個來和親的女人,更要知道禮儀分寸。
秦芾聽了大笑,只覺得這個皇帝也太過小孩子氣了,難怪他會氣得臉色發白,本來想給她氣受,可她根本不在乎,那還不是氣到自己。
一番大笑後,她依舊還是南安桃花郡的秦芾。
終於,北印皇帝顧征先妥協了,囑咐太監告訴秦芾,就說第二天要秦芾在北印的宣揚殿覲見他。
隔天,為了這君主難得的妥協,秦芾第一次換上北印女子的衣服,鑲著銀邊,墜著流蘇,衣服的袖口、領口還滾著白色的毛球。
「沒想到你穿這衣服這麼好看。」顧放一看見她,就情不自禁讚美了一番。
「都說不要肉麻了,你還來。」
她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衣服包進一個包裡,看這態勢,好像是要把這些衣服也帶去。
「你要帶著這些嗎?」
她忙著收拾,沒空搭理,只是點了一下頭。
顧放覺得不解,又不是去遠行,怎麼見一個面還要帶著包袱,不過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隨她去吧。
兩人乘著馬車一路飛馳,到宣揚殿時,正好是上朝的時辰,文武百官穿得整整齊齊,精神抖擻地邁著方步走入殿內。
當秦芾要隨著顧放進入殿內時,侍衛居然橫劍攔住了她。
「公主請止步。」
「陛下要召見我,我為何不能進入?」秦芾知道顧征一定是因為想不通她為何毫不在乎他,今天想要為難她一下。
「這是南安的煙公主,還不快快退下。」顧放發現她沒有跟上,回頭卻見她居然被攔在外面。
「大皇子,請饒命,在下也是職責所在,不得不這麼做。陛下說,公主來自南安,南安人皆是懦弱之輩,而這宣揚殿上皆是勇者,這等軟弱之人是不配上這樣的地方的,公主若是要進,就必須證明自己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