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林芷薇
「那就好,」詩綺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幽幽地說:「別怪我多事干涉你的私生活,小雅,我只是想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你:慎重處理你和他的交往。女人在有些方面是很脆弱而執著的,當她和一個男人有了親密關係後……真的是死心塌地,他再怎麼絕情,都沒有辦法忘掉他。」
詩綺不勝淒惻地搖著頭,楚楚可憐的容顏上籠罩一層深不見底的悲哀。
「詩綺,」季雅很是感動,握著她的手,「季倫遺址沒消息嗎?」她暗罵這無情的哥哥。
「不知道。」詩綺眼底湧上—層淚霧,茫然地搖著頭,「也許他已經回來台灣廠,但我沒有他的消息,他沒回『家』過,我只能一直等下去……」
季雅心疼地輕攬她的肩,「忘掉他吧!忘掉我那混蛋哥哥,他配不上你,是他沒福氣擁有你這麼好的女孩。」
「長達七年的感情是想忘就能忘的嗎?」詩綺虛弱地笑,她十七歲時就認識季倫了,他是她命中的剋星。「季倫縱有百般不是,但他真的曾對我很好很好過……我沒有辦法,我還是好愛好愛他。」
「你——」季雅無奈地搖搖頭,詩綺這人就是這樣,只要別人曾對她好一次,她就永遠記得了。
「別談我了,」詩綺收起自己的壞情緒,「說說你和俞辰陽吧,你們是怎麼開始的?我還記得——」I她笑道:「第一次在麥當勞看到俞辰陽和他女兒時,你就說如果將來要結婚,就要嫁這種的男人,喲,一語成真呢!」詩綺眨眨眼,「這麼快就對他棄械投降了?」
季雅羞紅了臉,「你——你別笑,其實……」她歎了口氣,「詩綺,我自己也好矛盾,也曾想要逃開他,但卻這麼莫名其妙地一步步……」
「別想那麼多嘍!」詩綺拍拍她,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沒人說離過婚的男人就不好,也許他更懂夫妻問的相處之道,更珍惜你。反正,你就以平常心和他交往嘛!多去瞭解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小雅……我真的希望,在感情這條路上你能走得比我更平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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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濤別墅的花園裡有—對男女相擁著,女的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環抱著他的腰,整個人賴在他懷裡。一陣輕且柔的吻,男人俯身摩挲親吮季雅那滑如凝脂的臉頰,輕咬著她白皙嬌嫩的粉頸,細緻如雨點般的吻灑在她的眉睫、她的眼、她唇畔小小的梨渦上……軟香溫玉襲擊著他,他吻得狂野而灼熱,粗嗄混濁的呼吸伴著季雅嚶嚀急促的嬌喘聲。
季雅喘著氣推開他,瞪了他一眼,「哦!你要害我窒息是不是?」她雙頰紅似火,紅艷艷的令人不敢逼視。
俞辰陽卻將她箍得更緊,滾燙的唇掠著她光滑裸露的香肩,電擊般的酥軟戰慄,她全身的女性感官全部甦醒而焦灼地渴求,俏臉嫣紅如醉,她攀著俞辰陽的頸子,如夢似幻地低喃著,「你呀!人不可貌相喲!當我第一次看到你和咪寶時,還以為你是什麼『道貌岸然,頭頂著聖賢光圈的慈父』,哪知道……」
她巧笑地捏一把那張留連在她嫩頰上的俊臉。
「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睥睨群雄的調情聖手。」
「不喜歡?」俞辰陽狠狠在她香肩上一咬,給她一個混合著邪惡與性感的笑容,
「面對咪寶時,我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但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面前,我會毫不保留地釋放出所有的愛,給她我最真摯的感情、最溫文體貼的呵護,把地捧在另一隻掌心裡寵她。」
俞辰陽一眨也不眨地直盯進她眼底,嘴唇抿成堅毅的直線,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眼眸中蘊藏著堅若磐石的深清。
季雅看癡了眼,心臟卜通卜通地狂跳著,一回神手腕上冷不防地已多了一條晶瑩剔透、璀璨奪目的碎鑽手鏈。
「辰陽?這是……」
「它無法完全代表我的心意,」摟過她在眉心上印下寵溺的一吻,「這幾天讓你照顧咪寶太辛若了,雖然這份禮物並不足以慰勞你。在第五街買的,耀眼奪目的它第一眼就吸引了我的視線,就像你,寶貝!」
「這……不,我不能收這麼名貴的東西,」季雅震撼地看著這條巧奪天工、無與倫比的美鑽所折射出的炫人光芒,「我只是來照顧咪寶,而且是自願的。你不用這樣……」
她當然知道這就是在珠寶界赫赫行名的「西維耶式手鏈」,由一顆顆美鑽組成一條燦爛奪目、光芒逼人的手鏈。它還有一個最優雅最適合它的別名,叫「之恆之河」。
「不要以它的價值來衡量我對你的感情,」俞辰陽執起她的柔荑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在我的心目中,你為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無價的,我只想藉這一份匹配你的小禮物來表示我的一點心意。小雅,留下來,留在這裡陪我,好下好?你知道當我第一次下班回來看到你和咪寶同時跑出來迎接我時,帶給我多大的震撼和感動?!我已太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是我—生所捍衛的城堡,我的家……有我深愛的女人和女兒在等我。」
深幽黝黑的眼眸中隱藏了多少孤寂和渴望?—份對愛的渴望、對圓滿溫暖的家的渴望。這一刻的俞辰陽不再是那叱吒商場、冷峻睿智的男人,而像一個脆弱的小孩,渴求著被愛、被關懷,季雅感動地圍住他。
「辰陽,」她遲疑地開門,「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我真的想弄清楚。」
「有關我前妻的事嗎?」俞辰陽平靜地說。
他直視著季雅眼底,一字一句道:「咪寶一歲半時我們就離婚了,我們是在美國唸書時認識的,她曾是個相當可愛、甜美可人的女孩,回國結婚一年多後生了咪寶,那時我全心在事業上,時常飛往海外談生意、談合約,艾眉經常抱怨我沒時問陪她,我請求她體諒我,為了在淘汰迅速的市場上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如此,她本身就是個嬌嬌女,富家小姐出身,我想給她和寶貝女兒最好的一切。」
俞辰陽的濃眉糾結著,神情複雜,「我可以忍受她無理取鬧、奢華無度、令人咋舌的開銷,只求她專心帶好我們的女兒。對她和那—班死黨日夜留連在舞廳、卡拉O
K的行為我忍了又忍,只求給咪寶一個媽,一個正常健全的家庭,但在咪寶一歲多時,卻發生—件徹底毀掉整個家的事。」
俞辰陽的臉一陣抽搐,他的聲音沙啞,「那一年的聖誕夜,我十萬火急地由高雄工廠趕回台北,只因我答應艾眉一定在十二點以前趕回來陪她過聖誕節。我到家時十一點,但迎接我的除了一屋子的清冷空虛外,竟是咪寶聲嘶力竭的哭聲。天啊!當時她發著四十三度的高燒,當天中午艾眉和我通電話時就提到咪寶有點不舒服了,但我萬萬沒想到做母親的竟能狠下心丟下她逕自出外尋歡作樂,我發了瘋似地抱著全身滾燙的咪寶衝向醫院,而她在隔天早上的七點渾身酒臭、迷迷糊糊地按照我的電話留言打過來。」
俞辰陽逸出一聲最幽沉痛苦的歎息,季雅的手緊緊地捉住他,聽他慢慢地說下去。
「在那一瞬間,我對她的失望憤怒到了頂點,我的父母也對她相當不諒解,但她哭著求我再給她一次機會,原諒她。當時我真是傻……就為了咪寶,為了艾眉那一句:『我才是她的親生媽媽,只有我才會真心疼她!』我全忍下來了,想不到……不到兩個月她竟瘋了似地對我尖叫——她再也受不了咪寶了!整天照顧一個重聽、智商又有點問題的女兒她受不了,她不認為這一切是她的責任,她應該承受這些。」
—簇火花在俞辰陽眼底跳動著。
「當我深深自責,無奈悲痛地接受咪寶已發燒成重聽,且會影響智力發展的殘酷事實時,她竟殘忍而毫不留情地提出離婚的要求。更今我無法相信的是:她竟對我狂吼著咪寶是白癡、是聾子,她無法再多忍一分鐘,天啊!她竟如此形容、如此鄙棄她的女兒?那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已愴然淚下的季雅酸楚地撫著俞辰陽額上暴起的青筋,試圖讓他平靜一點。
「我可以忍受艾眉對我的一切——她的荒唐、她的失職,因我自問也不是個百分之百完美的丈夫,但我萬萬不能忍受她用那麼不堪的字眼來吼咪寶。我簽字離婚了,帶著一筆可觀的贍養費,她旋即遠走高飛到美國,三年來從未曾出現過,似乎早已忘了她還有一個女兒。」
季雅無言地緊抱著他,滿腮的淚水摩挲著他的胸膛,良久才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不該又讓你想起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