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林芷薇
韓季倫怔怔地瞪著那粒光華炫目的大鑽戒,他知道只要點個頭,他所擁有的絕不只眼前這鑽戒、這棟陽明山上近五千尺的豪華別墅,和泊在車庫的勞斯萊斯,而是瞬間擁有了溫氏財團那富可敵國、版圖橫越海外的巨資企業!
這是韓季倫一生所汲汲營營、夢寐以求的一件事,他不甘心,他絕不甘心只做一名平凡、庸庸碌碌的小職員。
看來,他非向詩綺攤牌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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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韓季倫一打開家門,赫然看見傅詩綺端坐在沙發上。
他一怔,沉著一張臉直往臥室走,看都不看詩綺一眼。
「季倫。」詩綺叫住他,「你……一個晚上沒回來,我好擔心。」她拚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不要讓季倫生氣,儘管他的—夜未歸令她又驚又伯,胡思亂想地一夜未眠,但她仍是放柔了語氣關懷地問。
「你還沒吃飯吧?我煮了午餐,你要不要吃一些?」
餐桌上,已擺著豐盛美味卻一口末動的菜餚。韓季倫瞪著詩綺,像是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般,他突然大叫起來。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氣我一整個晚上沒回來就直說,用不著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惹人討厭!」
韓季倫吼完自己就愣住了,而詩綺則是瞬問慘白了臉,她倒抽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季倫,你……為什麼生氣?我只是關心你,我好怕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韓季倫的心狠狠地抽痛—下,但那只是一瞬問,現實和理智提醒他要迅速做個了斷。他硬起心腸,無視詩綺珠淚欲滴、淒楚無助的眼眸。
「詩綺,我……我有話要跟你談談。」
詩綺凜然一驚,她太瞭解韓季倫,於是慢慢地扶著沙發坐下。「什麼事?你……說吧!」
韓季倫在她面前坐下,喉頭像梗住了一般,畢竟這是他唯一喜歡過的女人,她為自己付出太多太多了,遠超過自己所能償還的,他對她除了長達數年的感情,還有一份責任。
兩年前那次找密醫墮胎的手術,一番折騰下來,差點要了體質原本就纖弱的詩綺半條命。
韓季倫慢慢地點了煙,溫瑞玲的問題又浮上來,他強迫白己硬起心腸,「詩綺,我們……我們還是分手吧!」
剎那間,詩綺臉上的血色盡褪,她不敢置信地瞪著韓季倫,卻只聽到他繼續說:
「我承認是我對不起你,你……太完美了,我配下上你,我們還是分開吧!這樣對彼此都好。」
「不……」淒楚的淚珠沿著詩綺蒼白的臉龐汩汩而下,她蹲在韓季倫跟前捉著他的手,「季倫,不要……我不要跟你分手,我……做不到……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但我什麼事都可以忍,我會陪你熬過去。」
詩綺渾身顫抖地掩住臉卻堵不住決堤的淚水,她深愛這個男人,她可以為他聲、為他死,他早已是她的全部,要她離開他,那是她一剖為二,生不如死!
韓季倫呼出一圈圈的煙霧,不帶感情道:「詩綺,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跟著我是委屈你了。在物質上我一直沒能給你好一點的生活;在感情上……我特不忠於你。是我對不起你,你……放我走吧!」
一句「放我走吧!」將詩綺的心狠狠地震碎一地,她淚眼模糊地搖著頭,只覺有人拿著一把利刀一刀刀地劃著她的心。
「不!季倫,不要趕我走……你要我怎麼做我全答應你,我哪裡不好,你說我一定改,季倫……」她噙著盈眶的淚水,柔弱無助得令人心痛。「你忘了我們要共度—生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將我們倆分開。」
這句話是四年前季倫哄她搬來和他一起住時說的,只可惜說的人早忘了,聽的人卻永遠記得。
「你別這樣,詩綺……我們,好聚好散吧。你會遇到一個真正好的男人。」韓季倫不忍地撫著詩綺因啜泣而顫抖的肩,對這個全心全意為她付出的女人,他有著太多的歉疚和憐惜。
只可惜,這些終究抵不過溫氏財團的誘惑。
「詩綺,別哭了。」季倫扶著她的肩想將她拉起來,這時尖銳的電話聲響了,詩綺和他對望一眼,他們都清楚是誰打來的。
韓季倫放開詩綺,大跨步地去接了電話。
「喂?是。」他壓低了聲音,只聽他簡短地說。「我待會兒搬過去。」
掛上電話,他沒再看蜷縮在地上的詩綺一眼,逕自回房收拾他的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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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季雅搬入了俞辰陽在內湖的別墅。
她白天照常上班,一回來就陪著咪寶做功課,說故事給她聽,哄著她入睡。
俞辰陽固定每晚九點打電話回來,這時電話一響咪寶一定興奮地搶著來接,吱吱喳喳地和她爸一陣甜言蜜語後才將話筒交給季雅。
季雅極不願意承認其實自己比咪寶還盼望俞辰陽的電話,每晚不到九點她就緊張地坐在電話旁守候,她喜歡聽他低沉的嗓音,即使隔著半個地球依然令她心跳加快。
她不知該怎麼向別人解釋自己「暫住」俞辰陽家的事。對於彰化的老家,她打電話給媽媽,謊稱自己住處的電話壞了,要媽媽暫時別打來找她而瞞過去了。
但對詩綺,她真的想不出什麼理由來自圓其說,所車詩綺這陣子不知在忙什麼,昨天她請了兩天假所以沒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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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綺來上班後季雅問她:「詩綺,你這兩天回家啊?」詩綺的家在苗栗鄉下。
詩綺只點點頭不說話,仍在趕文稿,季雅伸頭過去看,「喂?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呀?」文稿上早已被她塗得密密麻麻、亂七八槽。
「詩綺!」季雅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更令她震驚的是才兩天功夫詩綺就瘦了一大圈,原本即尖尖的瓜子臉整個都凹下去了。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季雅大驚失色,直盯著她問。
「季雅,」詩綺茫然地張著空洞的大眼睛,整個人像掉了魂。「你有沒有看到你哥?告訴我他在哪裡好不好?
「季倫?」季雅皺起眉來,「我八百年沒看過他了,你跟他怎麼了?」
詩綺咬著嘴唇,淚水滑下她那羸弱蒼白的小臉,仍是一言不發。
「你快說呀!詩綺。」季雅心急如焚地搖著她,「是不是我那混蛋哥哥又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去找他算帳。」
「不!你不用去找他了。」詩綺酸楚地搖著頭,整個人像被宣判死刑的囚犯,「他……不要我了,他要跟我分手……」
「什麼?」季雅不敢置信地大叫,「分手?韓季倫人呢?」她的火氣直往上伸。
「搬走了……」詩綺癱在椅子上,支離破碎地吐著夢泣般的句子,「他搬出我們的家了……他不要我了。」
「韓季倫!」季雅兩眼冒火,咬牙切齒地跳起來,捉起電話就按號碼。「喂?溫氏企業嗎?請轉業務部韓季倫。」
韓經理?季倫什麼時候升經理了?季雅納悶著,「我是他的妹妹,請問他去哪裡了?」
妹妹?又是妹妹?總機小姐暗笑著,「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跟董事長的女兒出去了。」
董事長的女兒?季雅的怒火愈燒愈烈,她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冷冷地說:「麻煩你轉告他,韓季雅昨天晚上自殺住院了,現在正躺在深切治療病房。」
她掛上電話。
「他不在是不是?」詩綺沒看她,目光飄得好遠、好迷離。「我也找過他,但他一直都不在……不在……」不用問也知道韓季倫此時正在另一個女人身旁。這兩天她根本沒回苗栗家中,她把自己關在家裡,癡癡地等季倫或許會回來,麻木地流淚,心痛到某一個程度就再也感覺不出什麼是痛了。
「詩綺,」季雅心痛地緊摟著她,「對不起。」
詩綺搖著頭,「你幹嗎向我說對不起?」
「我為這種混蛋哥哥向你道歉。」季雅滿腔怒火,此時她桌上的專線尖銳地響了。
「喂?季雅?」是韓季倫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沒事搞什麼失蹤?我現在人在香港,你想嚇死我?」
「你去香港做什麼?韓季倫!你到底打算對詩綺怎麼辦?」季雅正想破口大罵,季倫已迅速地截斷她。
「她向你哭訴了?受不了這女人!」他不耐地說:「你別管我們的事,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他掛了電話,他當然不會告訴季雅自己是陪溫瑞玲來選購高級婚紗的。
「喂,喂,韓季倫!」季雅愕然地對著話筒大叫,她惱怒地掛上聽筒,「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