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烈火如歌I

第36頁 文 / 明曉溪

    「那你睡吧。」

    「好。」

    如歌讓玉自寒輕輕躺平在床上,聽他呼吸漸輕,想他已然睡去。拍拍他的肩膀,她胸中擔憂許久的一口氣終於舒出。

    玉自寒拂住她的手,又睜開眼,淡笑道:「不要再擔心。」

    如歌瞪他一眼:「師兄你快睡好了!」

    玉自寒道:「好。」

    然後,他真正睡去了。

    雪食指一伸,快如閃電點中熟睡中玉自寒的週身大穴!

    如歌驚道:「你做什麼?!」

    「他必須不受干擾地睡足三天三夜,否則對身體有極大傷害。我點了他的穴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也不會醒來了。三天後,穴道會自行解開。」

    雪的語氣很冷很淡。

    如歌面頰「騰」地羞紅,急忙向他賠禮:「對不起,雪,剛才我情急之下口氣不好,你不要生氣。」

    雪冷笑道:「我哪裡會生氣,原就知道你心裡只有師兄,何曾有過我。」

    這樣的雪!

    如歌驚得睜大眼睛:「我……」

    「你走吧。」雪的聲音極冷極淡,「你給了我三天的時間,我救了你的師兄,從此兩不相欠。」

    如歌奇怪極了。

    「雪,你怎麼如此古怪?」

    雪冷淡道:「我已對你絕望了,一個心裡沒有我的女人,巴巴地守在她身邊又有什麼意思。你快走,帶你師兄一起走,我也要睡了。」

    如歌僵在那裡。

    「不走嗎?」雪站起身,「好,那我走!」

    「等一下!」

    如歌叫住他,走到他身前,深深鞠躬道:「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你救了我的師兄,便是我的恩人。他日若有差遣,烈如歌赴湯蹈火絕無二言!」

    雪古怪地瞅著她:「那你還這麼多廢話?我讓你走!聽見沒有!馬上走!」

    如歌咬住嘴唇,懷抱起床上的玉自寒,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屋門輕輕關上。

    燈火的火苗驟然跳動,猛地一亮,然後熄滅了。

    燈盞中的油終於燃盡。

    屋內一片漆黑。

    黑暗中。

    雪就那樣站著,聽著外面的腳步遠遠地離去,那腳步的主人似乎連一絲猶豫都不曾有。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他倚住牆壁,慢慢滑下來,坐在冰冷的地上,抱住腦袋,然後,他像孩子一般開始哭泣。

    無情的丫頭!她心裡竟然真的一點也沒有他嗎?雖然是他趕她走,可是她怎麼可以抱著玉自寒,頭也不回地就走出去呢?!她知不知道他的心已經痛得要炸開了!

    雪的白衣在黑暗中象脆弱的白花。

    抽泣聲越來越大。

    他哭得像個絕望的孩子。

    她終究還是不愛他嗎?那麼努力地讓她快樂、讓她開心,忍受那樣漫長而寒冷的等待,為了她什麼都可以去做,那——她還是不愛他嗎?

    他知道她沒有關於他的記憶。

    其實就算記得,她也從來沒有愛過他。

    以前沒有。

    如今仍是沒有。

    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以為只要守在她身邊,看她幸福,就可以滿足了;但,他是貪心的,他一點也不滿足!他要她愛他,哪怕只有一點點愛他!

    可是,她不愛他。

    寒氣象魔爪一樣扼住他的喉嚨,淚水在他蒼白晶瑩的臉上凍凝成冰珠……

    「看啊,這是天人銀雪嗎?」

    陰毒嘲諷的聲音在漆黑的屋裡響起,那人的黑紗與夜色溶成一片。

    那人俯下身子盯著他:「你居然會哭?哼哼,這倒是我見過最希奇的事。」

    彷彿有風吹過,雪的淚水痕跡全無。

    雪冷冷道:

    「二十年前,當有人知道兄長另有深愛之人,在暗河邊哭得嘔吐,用髮簪在自己的胸口足足戳了一十六下,不曉得是不是也很希奇。」

    「你!」暗夜絕驚道,「你怎會……」

    雪冷笑道:「我還知道,當年是誰放走了……」

    「閉嘴!」

    暗夜絕恐懼地大喊,踉蹌後退兩步:「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雪悠悠站起來,輕輕一笑:「你今天才曉得嗎?果然很蠢笨,怨不得他看不上你。」

    暗夜絕氣得銀牙欲碎:「銀雪,休要再狂妄,本座用兩根手指頭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哦?」雪輕揚眉毛。

    「哼哼,」暗夜絕陰笑,「以為藏在這裡就沒人可以找到嗎?你吸出寒咒,功力極虛,我只要稍一感應就可以找到你的方位。」

    「是嗎,所以你去了靜淵王府。」

    「你——」

    「蠢貨就是蠢貨。」雪譏笑道,「怎麼黑翼沒有陪你,不怕你的小命斷送在我手裡嗎?」

    「哈哈哈哈!」暗夜絕仰聲笑道,「你如今已是廢人一個,只怕連只螞蟻也無法捏死,還用得著黑翼動手嗎?!」她怕黑翼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事情,打發他在遠處盯著。哼,黑翼效忠的主人從來就不是她。

    「哦?那你來試試啊。」

    雪的笑容淡雅動人。

    暗夜絕狐疑地打量他:「你的體質原本極寒,又吸入了寒咒,此刻必定寒毒逼心,有如千萬把冰刀在絞剮……」

    「是嗎?那我豈非很痛苦?」雪輕笑。

    暗夜絕瞇起眼睛:「你很奇怪。為什麼要救靜淵王那小子,如果是為了得到那個丫頭的心,殺了他不是更痛快。」

    「我沒有你那樣卑鄙。」

    「哼哼,」暗夜絕冷笑,「果然正大光明的話,你怎會任由皇帝將玄冰盞賜給他。還不是想讓那丫頭來求你?!說到這兒,你倒要謝謝我了。」

    雪點頭:「不錯,你確是幫了忙。否則我如何開口說,我知道玄冰盞中有咒呢?」

    「哼,景獻王原本想讓皇帝中寒咒,怎曉得愛兒情重的皇帝將它賜給了靜淵王。天算不如人算,不過,靜淵王要是死了也不錯,可惜他們又失敗了。」

    「運氣如此差,想必你們不會看好景獻王了。只是敬陽王一向有烈火山莊支持,你們想插進去只怕很困難吧。」

    「未必……」話說一半,暗夜絕陡然警覺:「你在套我嗎?」

    雪好像聽了笑話:「天下之事,哪裡有我不知道的!」他凝視她,「送你一句忠告,戰楓沒有看起來那樣簡單。」

    暗夜絕的眼神驚疑不定,半晌,她終於靜下來。

    「那你告訴我,今晚你會死在我的手上嗎?」

    雪的白衣在黑暗中依然光彩奪目。

    「如果死,也會是因為我愛的人,而不是被你這個蠢女人殺死。」

    暗夜羅的手中忽然飄出一條黑紗。

    在漆黑的屋中如靈蛇旋舞。

    「那我們試一試。」

    說著,黑紗疾撲雪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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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黑翼遠遠站在僻靜的角落裡。

    耳朵輕輕一顫。

    他能聽到屋裡隱隱傳來的動靜。

    他的面容如古井一般平淡,不見一絲波瀾,似乎那裡面發生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

    只是,如果你仔細去看,能發現他的拳握得很緊。

    輕無聲息地——

    一個身影自他背後閃出。

    一拳擊向他的後腦!

    黑翼應聲而倒!

    他暈死僕趴在地上,臉埋在泥土裡。

    偷襲他的人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能得手,一時有些錯愕。想一想,伸手取下他腰中佩劍,又悄無聲息地向屋子行去。

    待偷襲之人走遠。

    黑翼在泥土中無聲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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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紗扼住了雪的喉嚨!

    暗夜絕縱聲大笑:「哈哈哈哈!名震天下的銀雪,現在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方纔那麼多廢話,只是在拖延時間是不是?!哈哈哈哈,今天讓你死在姑奶奶手中,也算不至於辱沒了你!」

    冰寒的氣息窒得雪胸口撕裂般劇痛!

    他忍不住「嘔——」地一聲吐出血來,那血帶著森森寒光,濺在黑紗上!

    雪苦笑。報應來得好快,他使玉自寒承受的痛苦,已經完全轉到了自己身上。方纔他只是在勉力支撐,但此刻寒毒洶湧攻來,再非他能阻擋。

    暗夜絕收緊掌中黑紗。

    「好多情的人,明知我等著取你性命,明知吸了至陰的寒咒後再非我的對手,卻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賭這一把!你究竟是多情啊,還是愚蠢!」

    雪的面容窒息得漲紅,像三月的桃花,有出奇的艷麗。

    他咳著血笑:「你殺了我,無非也是想讓他誇讚你。他心裡愛得又是你嗎?」

    這聲音雖漸漸微弱,但如刀子般狠狠捅在暗夜絕胸口。

    暗夜絕黑紗狂舞!

    她怒喝道:「閉嘴!他愛的是我!他只能愛我!那個賤人,想把他奪走,只有死路一條!凡是妨礙我的人只有死!」

    她神態欲瘋狂!

    雪忽然目光一閃,輕笑道:「可是,她就算死了,他心裡愛的仍然是她。你只是個荒唐的笑話。」

    「我不是!啊——!我——」

    她狂怒地勒緊黑紗,要將他立時扼死!

    然而——

    一股冰涼灌穿她的胸膛!

    她愕然地低頭看去,只見一把鋒利的劍從她的胸口冒出來!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驚住!

    緩緩轉身——

    她看到了一個鮮紅衣裳面孔雪白的少女,那少女冷冷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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