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雨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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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鍾司的車子開到方雨柔家前的巷子口,鍾擎便下了車。
他一步一步的往方雨柔家的巷子走去,血液也漸漸自他的臉上褪去,一種很不祥的預感揪住他的心口,他每跨出一步都感到無比的沉重,彷彿是一條拉緊的線,再輕輕的拉一下就要扯斷了般。
不要,拜託,什麼事都不要發生,千萬不要!
他一直求著、一直求著,但當他親眼瞧見鍾司摟抱著那位柔美、慈藹的方伯母時,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毀滅了……
震驚已不足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一種被欺騙的憤怒急湧而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像一張白紙,而在他那對深邃的黑瞳裡,則迅速地燃燒起一抹強烈的火焰,痛楚和激怒飛上他的眉梢。
他想也不想的衝上前去,朝正要進屋的三人大吼:「站住!」
三人同時回頭,臉上卻各自顯現不同的表情。
方雨柔滿臉驚惶的望住他,血色瞬間於她臉上褪去,下意識地她立即摀住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怎麼會在這兒?!她猛地搖著頭,不敢相信這殘酷的事實真的發生了!
鍾司以一種非常嚴肅的表情看著這個唯一的兒子。他站在那兒,看起來竟有些蒼老。
葉琳則以疑問的眼神看向這位今早才來過的大男孩,她回過頭去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雨柔,然後不解的往前走,並招呼著:
「你不是雨柔的朋友嗎?快進來坐啊!」
方雨柔在葉琳就快碰觸到鍾擎時,迅即回過神來,她衝上前去用力的扯開葉琳。
「媽媽,別碰他!」她直覺地喊道。
鍾擎震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方雨柔的手,臉色由蒼白轉成了血紅。
「怎麼?不能碰我,我是魔鬼嗎?你們才應該是魔鬼吧,一群吸血鬼!」他逼向她,將她逼退了好幾步。
方雨柔的眉頭蹙在一塊,眼中的淚光瑩然,但她卻始終不讓那淚珠滑下。那對水燦的眼眸就那樣睜著,閃著淚光,帶著淒楚,愧疚的望著鍾擎。
「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
「解釋?這有什麼好解釋的?!」鍾擎吼著,緊緊盯著方雨柔,眼底有著莫大的痛楚。
「妳還想欺騙我什麼嗎?妳當我是白癡啊,我沒長眼睛嗎?」他拉著她衝到葉琳的面前,一手指著葉琳大吼:
「她就是那個幽靈,那個毀了我家的魔鬼,也就是妳的母親!呵,真了不起啊,不愧是母女,天生一個樣,全是生來勾引男人的!」
啪的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後,四周陷入沉寂。
方雨柔瞪著自己那發紅的手掌,不敢相信她竟然動手打了他耳光。
鍾司原要甩下的巴掌停頓在半空,他終於感覺到眼前這兩個年輕人,有著非比尋常的互動。
葉琳驚愕的搗著口,淚水早已佈滿她的臉。不需要任何人再對她說明,她看詳細了,她終於知道這個大男孩究竟是誰了!
但是,怎麼會這樣?她傷害雨柔了是不是?她那可憐的女兒,又再一次成了無辜的受害者?!
鍾擎一瞬也不瞬的瞪著方雨柔,好像她是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怪物般,恨恨的瞪著她看。
方雨柔的眼眸定定的望著他,然後以打他巴掌的那隻手搗著口搖頭,起先是緩緩的搖頭,接著,她的頭愈搖愈快,愈搖愈激烈,她的聲音艱難、瘩啞,而震顫——
「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請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我……」
他望著她,眼底佈滿了血絲,驀地,他重重的甩開了她,充滿鄙夷、不屑的指著她說:
「我不需要聽一個騙子的解釋!不要再把我當成傻瓜。我告訴妳,方雨柔,以前是我錯了,是我瞎了眼才會迷上妳,才會讓妳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妳行、妳厲害,但是別忘了,我鍾擎也不是好惹的,我現在就慎重的告訴妳,咱們從此誓不兩立,妳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甩頭就要離開,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瞪著葉琳以及鍾司道:
「還有你們兩個,真是羞恥!年紀都過了半百,還在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真是不要臉!」
「鍾擎,你給我住口!」鍾司氣得渾身發抖。
葉琳立即拉住了他,生怕他上前動起手來。
「不要叫我!」鍾擎吼:「你沒有資格當我爸!」他怒視著鍾司。
父子兩人有一段時間的對峙,然後鍾擎憤而甩開頭,毅然決然的離去。
方雨柔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一顆心全碎了。她全身乏力的蹲下來,狠狠的哭著,將二十幾年來所積壓的情緒,一古腦的全哭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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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司徒奕皺著眉頭問鍾擎,又瞥了一眼從早上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三公尺遠的方雨柔。
鍾擎一直板著一張臉,從早上起就只有這一號表情,問他什麼話,他也不說,就連他朝思暮想的方雨柔出現了,也不見他有任何驚喜之色。
「鍾擎,你一直不說話,我們怎麼知道該怎麼做?」邵琪走到鍾擎的身旁拉住他。「如果你想要叫她離開,好歹也給我一句話,我這就去趕她走!」
司徒奕瞪著邵琪。「事情沒問清楚,憑什麼趕人?」
「你究竟要幫誰?是我與你認識比較久,還是她?!」邵琪惱火的回瞪司徒奕。
「這不是認識時間長短的問題,妳講點道理好不好?」司徒奕也有些不高興。
「你……」
「夠了,你們吵不吵?煩死了!」鍾擎終於開口,雖然是罵人,總比不說話來得好。
司徒奕聳了聳肩。
邵琪趕緊跑到鍾擎的面前,關心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們好嗎?」
鍾擎瞪了她一眼,甩頭就走。
邵琪立即追了上去。
司徒奕看了一眼剛才停下腳步,這會又追了上來的方雨柔,兩道濃眉不自覺的打結。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兩個怎麼都變得如此怪異?
他停下了腳步,等方雨柔自己走過來;反正她是跟著鍾擎走,所以一定會跟上來的。
方雨柔走到司徒奕的身旁,依舊沒有開口,連一個打招呼的眼神也沒有,她就這樣直視著前方,像沒瞧見他似的,越過他繼續跟著鍾擎的腳步。
司徒奕愣了下後,追上去,他拍著方雨柔的肩,問:「發生了什麼事?」
方雨柔依舊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繼續走她的路。
司徒奕也跟著她走。「妳告訴我,或者我可以幫幫妳,妳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真會急死人的,妳知不知道?」
她還是沒有表情。
司徒奕歎了一口氣。「妳怎麼又變回這種拗性子了?」他走到她的面前,張開雙手擋住她的去路。「我不知道妳當不當我是朋友,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很講義氣,我說了當妳是朋友,妳就是我的朋友。」
方雨柔以很無奈的眼神瞅著他,依舊沒有說話。
「鍾擎那個人,讓他生起氣來,絕不會是三兩天就肯罷休的,所以妳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否則妳真要這麼跟下去?」
方雨柔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了句:「謝謝。」然後,越過司徒奕張開的手,又追了上去。
這下子,司徒奕就真的沒轍了。
他大大的吁了口氣,攤了攤手,皺了皺眉頭,也跟著走上去。
於是這一天,方雨柔就這樣一直跟著他們,不說話、不打招呼,一直都只是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鍾擎。
而鍾擎呢?
想必他是知道的,因為他絕不會看向方雨柔的方向,也絕口不提他們兩人之間的任何事情。
好幾次司徒奕或是邵琪想旁敲側擊打聽一點蛛絲馬跡,都惹來鍾擎的一頓壞脾氣,在連碰了好幾次壁後,他們也就不得不放棄了。
而這樣的日子並沒有在二、三天後結束,看樣子,他們是準備以耐力競賽了。
方雨柔愈跟愈離譜了,現在連鍾擎晚上回家,也一直跟到他家外頭站著。
而鍾擎壞脾氣的發作頻率也愈來愈高,這使得司徒奕與邵琪都受不了的與他保持距離。
這天,鍾擎故意走路回家,而方雨柔也就理所當然的跟著走,他走得慢,她跟得慢;他走得快,她跟得快;他跑,她也跑……但女人的體力終究是追不上男人,所以在經過人行道時,方雨柔終於體力不支的在馬路上趺跤了。
「啊!」好痛!方雨柔看著膝蓋上滲出的血絲和著沙子,她皺了皺眉,咬了咬下唇,喉嚨乾澀的想哭。
不能哭,千萬不能哭啊!她還要收集更多的力氣,才能跟上他,哭了,就要耗費力氣了。
她抬頭焦急的看著鍾擎,不知道他又走到哪了?
然,她一抬頭,就看到他停下了腳步,站在那兒,雖然他沒有回頭,但是他也沒有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