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樓采凝
「釣我?」他層一皺,實在不喜歡這個形容詞。
「就是追你嘛!」這男人就是太正經,居然不懂她的意思。
「記得,以後不要用這種詞,我不太習慣。」這種語氣,好像把他當成什麼小開在釣似的……這會讓他又憶及過去她那副開玩笑的不經心模樣。
「你怎麼了?」她坐了下來,看著他那張無表情的臉孔,「你如果不愛聽我就不說嘛!不要又板著一張臉好不好?」
「我沒。」他吐了口氣,表情卻依舊陰沉。
安婷坐了下來,垂首看著自己交握的手,「我知道,你並沒有真正的敞開心胸接受我。是我過去做得太過分,還以為你會因此注意到我;沒想到卻將你推得更遠,你怪我,我無怨言。」
「我沒有怪妳的意思,只是不喜歡妳太……太另類、前衛的言詞。」他爬爬頭髮,輕吁了口氣。
「我知道了。」她鼓著腮,望著他那一板一眼的模樣,真不明白自己怎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妳生氣了?」關任東望了她一眼。
「沒,就算生氣,也是對自己。」她苦澀一笑,「是我作繭自縛。」
「別說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們不要再提這些事。不是要去玩嗎?那快吧!」
「嗯,你要帶我去哪兒玩?」她用力揮去苦澀。
「妳說晚上能去哪兒玩?」關任東反問她。
「嗯……PUB?舞廳?啤酒屋?」安婷愈說愈覺得怪異,「不過這些地方都不像是你會去的。」
「怎麼說?」他挑眉肆笑。
「因為……」她想了想,「因為像你這麼正經的男人,一定會把那些地方列為拒絕往來戶。啊!對了,我知道你要去哪兒了?」
「哦!說說看吧!」
「晚上嘛……一定是上山看星星月亮囉!」安婷揚起嘴角,很自得地問:「瞧,我一定說對了吧?」
「妳說錯了。我就是要去PUB,不過這間PUB非常的與眾不同。」他勾起嘴角,綻出一朵眩目的笑花。
「怎麼樣的不同?」聽他這麼說,她怎能不好奇?
「等下妳就知道了。」
「厚,還搞神秘。」她雙手環胸,「不說算了。」
關任東沒有回話,一抹興味在他眼底橫生,因為他相信她一定也會喜歡那個地方。
「快到了,等會兒謎底就將揭曉,別急。」他還賣著關子。
好吧!既然他不說,那她也不急著知道,或許那地方真的會讓她驚奇、興奮,打從心底喜歡呢!
安婷不再說話,跟著只見他將車子轉進一條街後便停了下來。
「啊!這裡好美。」這間PUB果然讓人眼睛一亮,它完全是以玻璃含纖維帷幕搭成,加上暈黃的燈光,看來特別醒目。
「進去吧!」關任東握著她的小手步進裡頭,裡頭幽雅的佈置雖簡單,但已將它的獨特表露無遺。
「任東,你來了--」突然,遠遠地走來一位穿著棉質短衫、襯著長裙的女子。
「卿,妳在?」關任東展開雙臂摟了她一下。
「大概第六感知道你會來,所以沒出去。」她笑了。
安婷望著她柔沁的笑容與飄逸的穿著,還真是將她慵懶的美恰如其分地展現出來。就在這一刻,她在心中推翻了以往穿長裙不美的觀念--在她身上,她看見了其他女子無法刻畫於分毫的柔與媚。
剎那間,她似乎明白了,關任東直要求她穿著長裙與作秀麗的打扮,不都是照著她的模樣?而這樣的頓悟,讓她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我跟妳介紹,她叫陶安婷。我帶她來妳這走走,感染一下不同的氣息。」關任東指著安婷。
她瞧了安婷一眼,雖然關任東沒明說,可是她已經感覺得出來他倆必是關係匪淺。因為認識關任東這麼久,她還不曾見過他帶哪個女人過來呢!
「這位是羅卿。」他向安婷介紹對方。
「羅小姐妳好。」安婷笑著點點頭。
「別這麼客氣,叫我卿就行了。」她風情萬種地撥了撥頭髮。
「好,妳也喊我安婷就好。」
安婷帶著羨慕的眼神望著她,可以發覺她舉手投足間的輕逸與無憂,彷似這世上已沒有什麼事值得她介懷,如此人生她已滿足。
看她們年紀應該相仿,可為何她看來就要比自己深富智慧、懂得生活呢?
「過來坐,這位子可是任東的寶座喔!平常我是不太給別的客人坐的。」羅卿笑望著他倆,「店裡來了種法國新酒,還不錯,拿來給你嘗嘗。」
「好,麻煩妳了。」關任東對她颯爽一笑。
安婷看著他的笑容,這才發現自從再度與他重逢後,所見的都是他沉斂的一面,還不曾見他笑得如此輕鬆恣意過。
「你們的感情很好?」她隨口問問。
「那當然。」他回答得直接而肯定。
安婷的小手不停轉著眼前的水杯,「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追她?她真的很有味道,連我都喜歡她。」
關任東這才聽出她話裡的酸味兒,望向她那對輕蹙的眉,眼底的笑意加深了。
「你笑什麼?我的問題很白癡嗎?」她的小臉一皺。
「的確很白癡。」他仰首微笑著。
「是呀!在智慧美女前,我當然顯得很白癡啦!真不知道你帶我來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要我知難而退,你可以明說,我--」
「妳胡思亂想到哪兒去了?」他的笑容一斂,「這樣說對羅卿很不公平,她已經結婚了。」
「啊!」她微愕。
「啊什麼啊?」他抿唇笑說:「小心蒼蠅跑進嘴裡。」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急著解釋,「我剛剛只是……只是……」
「只是小氣加吃醋?」他咧開嘴。
「討厭。」她輕嗔地又問:「那她老公呢?想他們夫妻生活一定很美滿了?」
不待他回答,羅卿已拿了酒過來,接口說:「我老公在一年前就因意外去世,現在我一個人打理這家店,算是我的精神寄托。」
「妳真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嗎?」像她這麼漂亮的女人,為何會是這樣的命運?安婷覺得好惋惜。
「我沒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呀!」羅卿笑望著關任東,「如果能找到一位像他一樣的標準好男人,我會考慮的。」
「啊?」安婷又是一怔。
「哈……」羅卿笑了,跟著轉向關任東,「每次來,你都很喜歡吃我親手做的小餅乾,我已經叫廚房烤了。」
「謝了。」關任東打開她剛剛拎來的酒瓶,為自己和她們各倒了一杯,「來,我敬妳生意愈來愈好。」
安婷也舉起杯說:「妳這裡非常的別緻,客人一定會更多。」
「謝謝。」羅卿笑著拿起酒杯,優雅地淺酌半杯後便轉向關任東,「對了,那件事好像有點兒眉目了,我們進去談談好嗎?」
「哦!好。」關任東站起來對安婷說:「妳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好。」安婷雖然不安,但也只好答應了。
只是,眼看他們步進角落的一間小房間裡頭,就此沒再出現,她漸漸無法控制地心生躁意,以及一股未知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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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任東和羅卿在裡頭整整談了一個小時,出來後卻發現安婷居然獨自一人將那瓶酒解決一半了。
「天!妳怎麼喝這麼多?」關任東嚇了一跳。
「我無聊嘛!不喝酒要做什麼?」她噘起嘴,對著他傻笑。
羅卿帶著歉疚說:「都是我,不該把你叫進去這麼久,獨自留下她,她當然會覺得無聊了。」
「別這麼說,正浩的事就是我的事。」關任東朝她笑了笑,「我看我得告辭了,她得回去好好睡一覺才成。」
「好吧!餅乾我就打包好讓你帶回去。」羅卿點點頭。
「那是當然了。」說完,他拍拍安婷的臉,「我送妳回去。」
「什麼?要回去啦!」她張開一對矇矓的眼,霧裡看花般地看著他們。
「對,回去了。」他扶她站起,可她身子已完全虛軟,哪可能自行移動腳步?看她這副樣子,他不禁搖著腦袋,「真是的。」
隨即,他將她打橫抱起,朝羅卿微笑道別後便步出PUB,把安婷放進車後座,跟著月娘的影子開車離去。
途中安婷酒興正起,在車內不斷引吭高歌、手舞足蹈著。關任東看了不禁搖頭輕笑,加快車速,好趕緊送她回去休息。
確實也該怪他,不該將她一個人放在陌生的地方那麼久。
可不知不覺中,她的聲音慢慢放低、放慢,從照後鏡看過去,意外的一幕讓他驚得趕緊靠向路邊踩下剎車。
「妳在幹嘛?」她竟然打開天窗站了起來。
「我好難受喔!」她撫著胸,垂下腦袋。
「是不是想吐?」他關切地問。
「有點。」她微微喘著,「但是呼吸好困難。」
「呼吸困難?!」他打開車門,到後座陪著她。
「嗯,都喘不過氣了。」安婷藉著酒意,整個人貼進他胸膛。「從見了羅卿後,我就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