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樓采凝
「是呀!任東他爸一到冬天就喊頭冷,我想我閒閒在家,就打個愛心帽子給他好了。只是剛學,很多針法都不太懂,像這裡就收得不好看。」關母笑著搖搖頭。
「呃……我可以教您。」
「真的?」關母開心的拿給她瞧。
「嗯,您有輪針或蛇針嗎?用這兩種針收線會很漂亮喔!」由於安婷的母親以往就是靠針織這項技能過活了好幾年,她得經常幫忙的。
「我沒有耶!」
「那沒關係,改天我拿我的過來給您用。」
「能不能請妳幫我買一副好了,用妳的妳以後要用就不方便了。」關母又說。
「好,沒問題。」
「那……還有件事,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請妳每天花點時間過來教我?我年紀大了,不好意思上編織教室學,只好買書看,結果愈看是愈花呢!」關母一心求好。
「我可以每天過來?」她干吞了下唾液,有點不敢相信地問。
「當然可以。」關母拍拍她的肩。
「那我也要每天來。嬸嬸您不知道,安婷還會紫微斗數看運勢呢!我要讓她瞧瞧我的命裡缺些什麼?」菁菁立即插嘴說。
「真的?那很好,我也想聽聽看呢!」
關母開心不已,這時候關父從樓上下來了,瞇眼笑問:「今兒個好熱鬧呀!是有客人嗎?」
「伯父,她是堂哥的秘書,叫安婷。」菁菁笑問:「很漂亮吧!給你做兒媳婦怎麼樣?」
「嗯……不錯,我喜歡。」關克宇此話一出,可讓安婷紅透了臉兒,她趕緊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了。
本來她是希望能與他家的人多親近,讓他們慢慢接受她、喜歡她,就已是最大的進步,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麼快……這樣不好,她太瞭解關任東,這樣反而會激怒他。
「伯父、伯母,您真愛說笑呢!」
就在這時候,關任東回來了,他愣在門口……沒錯,是真真切切以「愣」字來形容。
原以為這女人就算膽子忒大,也不敢貿然進入他家,沒想到她來得還真快!
「妳怎麼來了?」他口氣非常不善。
「我……我是……」
「堂哥,是我帶她來的。」菁菁趕緊說。
「我沒問妳這丫頭,我在問她。」關任東目光凌厲地瞅著安婷。
「因為菁菁邀請我,我也想來拜訪一下,所以就跟著來了。」面對他那雙爍亮的眼神,安婷的心口已微微抽疼了。
「妳是我的秘書,秘書與上司之間的關係,最好能夠清楚明朗,這點妳該知道才是,為什麼妳還要……如果外人知道了,會怎麼說呢?」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火氣,一見她突兀的出現,以往的印象又閃進腦海。
恨與不恨,瞬間擾亂了他原本就不清不楚的感覺,使他的火氣更大了。
「任東,請秘書來家裡吃頓飯有這麼嚴重嗎?別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不就好了?」關克宇忍不住開口。
「我……」關任東暗吸口氣,「我上樓去了。」
「任東,快開飯了。」關母喊了他一聲。
安婷這時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多餘,結果因為太過躁進,反而失了在他心底的分數;若再留下,只會壞了關家吃飯的氣氛,這也不是她願意的。
「不好意思,那我回去了。」她即時站起。
「要吃飯了。」關母拉住她的手,「別理任東,他這孩子就是這副樣子,待會兒就好了。」
「沒關係,我正好跟朋友有約……對了,關伯母,您要的針我明天會找時間拿過來。伯父、菁菁,再見了。」對他們點點頭,安婷迅速奔出了這座豪華宅邸,然而一顆心卻失落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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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這條彷似綿延無止盡的山路上,安婷發現她錯了,這裡可是陽明山,並非大馬路上,她該去哪兒叫車呢?
這下可好,該不會要她靠兩條腿走下山吧?再回頭看看那問大宅子,可那裡並不是她能回去的,看來她只好認命走了。
朝前一直走,她多麼希望能夠幸運的遇上一輛可以搭的便車。但是眼看天色漸暗,仍是一輛車都沒看見,加上她中午沒吃又餓得很,漸漸體力告罄,每走一步,全身肌肉都在喊累。
看見路邊有一塊大石頭,她走過去坐下,輕輕喘著氣,「陶安婷,妳真沒用!怎麼會追個男人,追到這樣進退維谷的地步呢?」
「唉……」重吐了口氣,,她正想繼續走,突然有車聲傳來,她開心的揮手,
「喂!搭個便車好--」
安婷頓住了話語,因為她看見了開車的人正是關任東。
「吱--」
關任東將車子猛地停住,推開車門,「進來。」
「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妳還沒吃飯吧!上車。」關任東鎖著眉,凝視著她那張意外的小臉,「回我家吃晚餐。」
「我當然還沒吃飯,可是這樣好嗎?你不是不喜歡我去你家?」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愉悅的,她才不會笨得再一次惹他。
「妳如果不上車,我才不好。」剛剛在家裡,他已經被數落了一頓,如果再不將她找回去,他肯定會成為家中公敵。
安婷雖然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還是坐了進去,「總裁,對不起,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
「其實我也有不對,不應該對妳這麼說話,只是--」
「只是什麼?」她問道。
「只是我不希望讓人說閒話。」關任東輕描淡寫地解釋著。
「你曾經被人家說閒話嗎?」瞧他那樣子,準是了。
但他表情立即一凜,微瞇的眼底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埋怨,就是不肯再說半句話。
「不說算了。」安婷將腦袋一偏。
到達關家後,她才發現他們尚未開飯,至於之前那段空檔,是在進行一場「鬥爭大會」,當然被斗的人就是口不擇言的關任東。
「安婷妳來了,快……快吃飯吧!」關母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誰說秘書不能在上司家用餐,他愈是這樣,就愈是欲蓋彌彰了。」
「是呀!為了妳,我大伯和嬸嬸還炮口一致地對向我堂哥呢!」菁菁忍不住偷偷瞄著一臉黑沉的關任東,貼在安婷耳邊小聲說著。
「謝謝,其實我是真的有事。」安婷不希望讓關任東難堪,「剛剛絕對不是因為總裁才……才走人的。」
「不會就好,吃飯吧!」關任東望著她,並朝餐廳一比。
安婷立即點點頭,走過去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就見他們一家人的關係似乎回到最初,桌上的談笑聲不斷,這樣的情境讓安婷想起自己的家庭,而那些片段幾乎快擊潰了她的笑容。
她從小喪父,母親改嫁,繼父風流無度,幾次都想趁她晚上睡覺時下手,幸好都被她逃過。因此,從高中開始,她就拚命找機會打工、賺錢,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租間房子,安心過日子。
為了不讓同學看輕她、取笑她,在外人面前,她總裝成有個幸福家庭、慈藹父母的假象;但每每遇到真正的幸福家庭,她總會忍不住落淚。
「安婷,以後妳下班後就直接過來教我吧!」關母席間插嘴。
「媽,您要她教您什麼?」關任東眉頭一撩。
「打毛線,安婷她可是強手呢!」關母開心地說。
「您什麼時候對打毛線有興趣了?」聞言,關任東不自覺的擰起不安的表情。他有預感,這女人正打算一步步走進他的生活,就像她當年所說的一樣。
「就最近,而且菁菁還說她會看運勢、面相,很難得呢!」關母又道。
「媽,您別讓她給唬了。」
「我沒唬人,我爸真是位命理師。」她指的當然是她的生父。
「行,你不相信人家,我們信總成了吧?」菁菁對他吐吐舌尖。
「算了。」吃飽飯後,關任東便迅速上了樓,安婷則留下來替關母與菁菁看面相。
「關伯母,您的面相乾淨、膚色紅潤,眼與眼、鼻與唇之間的距離都正好,真的很貴氣,不過……」安婷頓了下。
「不過什麼?」
「不過您多愁呀!所以心肺方面較差,一定要放寬心。」
她這番話當真讓關母佩服得五體投地。「沒錯,我就是這樣,那該怎麼做呢?我也想放寬心,但心就是悶。」關母哀歎了一聲。
「打毛線是不錯的靜心方武,但聽聽悠揚的音樂更好。我想也可能是心火旺,不妨借重中醫試試。」安婷笑著解釋。
「妳的解決方武好奇怪,人家解運不是都要放什麼吉祥物在身上?」菁菁坐在一旁,好奇地問。
「那只能治標,但我認為可以用更科學的方式改善。啊!對了!」安婷看著關母,「伯母,您不要再穿這類暗色衣服,多穿穿淺色的,心情會比較開朗喔!」
「真的?好,改天妳們陪我買去。」關母笑說。
「那換我了。我該穿什麼顏色呢?」菁菁也迫不及待的問道。
「妳呀!妳應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