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戀莎
聞言,段紫洛不禁羞紅了臉。
「你這人,誇人都不會,哪有這樣說的?將來遇到命定之人,她豈不是被你嚇跑了?」段紫洛吃吃的笑著,毫不掩飾的純真爛漫。
看她孩子氣的表情,穆勁寒也漲紅了俊臉。
「公主,勁寒已是宮裡的人,成親倒真是害了人家姑娘。」佟浸柳一貫的柔媚,眼睛裡的血絲微微浮現。
段紫洛聽聞一愣,不解其意。
佟浸柳也不是婉約的性子,拉過段紫洛的衣角,在一邊嘀嘀咕咕了好半天。
「浸柳,妳和公主說了什麼?」穆勁寒暗暗的扯了下佟浸柳的衣裳,低聲問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調侃別人一向是佟浸柳的強項。「什麼東西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她一臉深藏不露,輕描淡寫的說過。
「那公主剛才在笑什麼?」總覺得兩人一直在打量自己。
「女兒家的事情,做男人的問什麼?」他雖是五人的頭頭,但佟浸柳向來是最沒有階級觀念的一個,除了有事相求,要不然她才不會乖乖的聽他指揮。
好吧,他認栽。從袖中掏出一塊溫潤純淨的羊脂白玉塞進佟浸柳的掌中。
佟浸柳臉上浮出詭笑,「我只是說,你家因為沒錢給你娶媳婦,所以才送你入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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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注)」
「師父。」
「妳回來了。」杜賢雲收回不像他應有的惆悵,又轉回一臉的親切和漫不經心。「我們還是晚些再去大理,暢雪她身子弱吃不消。」
是嗎?司徒辰萱望見那眸子深處的情緒,可是,那雙眼看似快樂,卻又比她還要淡涼。她知道那首是蘇東坡作的江城子,寫給自己愛妻的詞。
自小以為師父是個視感情為無物的人,對任何事都不強求、不認真。
可其實他的內心有個無底的深淵,從來沒有說過關於自己的事,像家族、身世、親人,彷彿那些都與他無緣。
而師兄也是個可憐人,當年他守在街頭倔強的不肯向別人乞求,餓得奄奄一息也不肯放棄尊嚴,也許是因為一身傲骨打動了師父,使得杜賢雲不願再收別的弟子,一心只想把他培養成出色的傳人。
而她則是因為巧妙的動用激將法,才被破例收為入室弟子。
這次師父真的是認真起來了,可是……此行是凶是險都不知道,師父為何又要拉暢雪去蹚這渾水?
「公子,請喝茶。」
司徒辰萱溫柔的看著暢雪,她外表柔情似水,卻又剛烈倔強,是個難得的好女孩,「用冰泉泡的香針?」
「杜先生說,公子喜好品茗,對香針更是情有獨鍾。」公子仍是那種眼神,沒有太多的熱度,沒有任何的偽善;但就因為這樣,她才喜歡和他在一起,不多話,但給她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全與舒服。
「暢雪,過幾日我與師父要去大理一趟,吉凶末卜,所以希望妳能在此等候。」
「吉凶未卜暢雪才要去,我不能讓公子去冒險,而且、而且……」
「我不可能讓妳去,我會請朋友來照顧妳。」她走了以後,她的友人們就會慢慢的把事情真相告訴暢雪。
只要她不在身邊,暢雪便眼不見心不煩,遲早會忘了她,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了。
他終於還是趕她了,而且像他這樣有錢有勢的俊雅公子,身邊怎麼會少了佳人相伴?她真是癡心妄想,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到時,我會為妳安排妥當。」
「不,我和你去大理,走去、爬去,也不要你自個兒冒險!」暢雪奪門而出。
留下一臉不知所措的司徒辰萱。
「師父……」
「暢雪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妳只能慢慢的讓她清楚,說得太直,她會崩潰。」
司徒辰萱歎了一聲,「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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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息宮裡來了不速之客,所謂的「不受歡迎的人」正坐在寧息宮的小花廳裡。
「卓躒公主,近日霞兒想妳想得緊呢!妳倒也是,來了寧息宮這麼久,竟不邀我來坐坐?」看著段紫洛不遜色於自己的落雁之姿,生為女人,眼裡立刻起妒意。
今天她怎麼來了?平常兩人向來是相見兩相厭,霞貴人更是恨她到骨子裡去。「只怕這裡上不了檯面,讓霞貴人見笑。」段紫洛遣退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二人說話。
「呵呵,哪裡哪裡,我今天來,是想告訴妳一件喜事的。」
「什麼喜事?」幾時她也對自己友善起來?段紫洛不解。
忽然,霞貴人發出嬌柔的笑音,尖銳的刺進段紫洛的耳裡。
霞貴人慢慢止住笑,「外邦女子向來受輕視,今日我能得如此恩寵真是祖上有靈,前些日子,我就感覺要有好事發生,果真不假,而且還是雙喜臨門呢!」
段紫洛更加的迷惑,心裡猜想,到底又有何事發生?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皇上已讓大臣寫上聖旨,選個吉日,便要立我為一品淑妃,這可是喜事一件,而且皇上他和我說了一些話,是關於公主的終身大事。」
「那可要感謝未來的淑妃娘娘了,娘娘的三寸之舌可真是讓洛兒欣賞得無地自容;但敢問,淑妃可曾逗人像作戲一樣假可亂真?」段紫洛也不示弱,她向來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惹怒了她,便會氣得失去理智。
「我何曾不佩服卓躒公主,連我那雷打不動、木訥忠懇的哥哥都能跪倒在妳的石榴裙下,天下的男人又怎麼能忽視妳這如玉佳人?可惜皇上還有位太子,不然公主大可以因受寵而爭得皇位,那時候,第二代女皇在大理出現,更加是祖宗顯靈,三千男侍任妳挑。」霞貴人越來越放肆,說的話沒有了往日的高雅,倒有幾分難馴的野性與驕蠻。
「霞貴人,妳今天心情甚好,但言行有些失常,請回宮休息一下,若失了淑妃應有的氣度,倒有些得不償失了。送客吧,我有些累了。」幾句話輕描淡寫,微透尖刻,因為她雖有著溫順的表象,但那皇族的靈魂是不容讓人輕賤的,幾句話說得刺人倒不失身份。
「賤丫頭!早晚有一天妳和妳那木頭娘親一般,夜夜獨守空閨,日日都被人嘲笑,我便是作戲又怎麼樣?我愛皇上,在這宮中我可不能吃半點的虧,日後若爬到我頭上我可忍不了;我也不怕妳告訴皇上,看他是信妳還是信我!」霞貴人被激怒了,生氣的破口罵人。
「我母后與父皇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妳不要忘了,這淑妃的位置即使定了,妳也不一定坐得長久,哪個皇帝不是三千粉黛?有今日的皇后,便有他朝的貴人,受寵、失寵,都像喝水一樣快,妳的青春、妳的美麗,也有褪色的一日,想開點,大家可以相安無事。」
啪!火辣辣的一耳光打在段紫洛纖白的臉龐上,立刻浮起觸目驚心的紅掌印。
管漾蓮等人雖聽見裡面的爭吵,但礙於身份不好介入,但在那重重的耳光聲響起時,他們立刻一擁而入。
冉流光看著發狂的霞貴人,用眼神掃向另外三個女伴,暗示她們看住她,以免她再傷了段紫洛。「快去取芙蓉清膚膏和冰毛巾來。」
「霞貴人,請!」百里游風對漂亮女人向來沒辦法,但她傷了他的漂亮主子,他便笑不出來了。
而一旁的段紫洛則沉著氣坐在那裡,讓別人為她處理臉上的紅腫。「唔,好痛。」臉上的紅腫沒有得到紆解,反而更加的刺麻。
看著公主不老實的躲避初浣竹手上的藥膏,穆勁寒繃起臉。
「浣竹,我來。」穆勁寒用手掌輕輕托起段紫洛的臉蛋,另一手接過藥。「我知道很痛,但不抹藥會腫好幾天,連吃飯睡覺也會痛醒的。」這一耳光打得很重,而且沒有控制力度,又猛又狠,貼近她左耳還有一道連帶劃下的指痕。
段紫洛前陣子才受過父皇責打,相比之下才發現父皇還是很疼她的,他那一巴掌只是想警告她,而這一耳光則是為了打痛她。
「浣竹,這膏藥不是貢品嗎?怎麼不好用?」段紫洛的紅睡沒有消退,還有種不自然的顏色。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拿錯了,芙蓉清膚膏是藍色那瓶。」初浣竹緊張地把藥弄錯了,又迷迷糊糊的當芙蓉清膚膏給公主用。
「妳怎麼可以弄錯?妳知不知道她現在有多痛?」
在一旁仍與百里游風周旋的霞貴人,不屑的說了一句:「不就是一巴掌,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又死不了。」
穆勁寒眼裡充滿了殺氣與狂傲不馴的危險。「看在妳是個女人,要不然早打爛妳這張嘴!」他捏緊霞貴人纖美艷麗的玉手,用力的甩開。「我才不管妳是什麼貴人美人,不准再來寧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