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竹笙
才怪,曼曼睨看姑姑一眼,認為她八成是來探八卦的。
目光轉向順手接過的碗——
液體,顏色近乎黑色,她……實在看不出是什麼東東?
「是什麼?」
「綠豆湯呀。」季香蘭訝然的答道,似乎對侄女認不出甜品的名稱感到納悶。
「綠豆湯?」曼曼眉毛暗自打結,「怎麼顏色……這麼奇怪?」
「奇怪?」季香蘭隨著她的話,眸光停在碗中,接著她恍然大悟,「喔,我加了黑糖,所以顏色較深一點。」
這顏色豈止深一點而已?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綠豆湯要怎麼煮,可是……
「綠豆湯是加黑糖的嗎?」曼曼不確定的問。
「問得好,我告訴你,這是姑姑的新發明喔!」說到戰果,她就頓感光榮無比,急著與侄女分享,「我今天很厲害,才煮三次就成功了!」
「這麼厲害!」曼曼欽佩地望著身邊的人。
季香蘭用力點點頭後,開始述說過程,「煮第一次的時候,陳嫂沒有告訴我要用小火慢慢熬,結果湯燒乾了,綠豆還死黏在鍋底。
後來我又拿另一個鍋子重新煮,可是你表弟打電話來,我一個不注意把整包糖全倒了進去,結果怎麼加水都沒有用,還是甜到噁心極了。
本來我想就這樣放棄算了,反正冬天喝綠豆湯很奇怪,但是心裡實在很不甘心,所以就決定煮最後一次。」
看姑姑講得絲毫不覺得丟臉,曼曼只好在她的期盼下,問出她希望她問的問題,「結果呢?」
「結果——這就是戰果了啊!」伸出手指指向曼曼還端著的碗。
曼曼的目光跟著轉回碗中看了看又抬頭,眼眸中還是困惑,這跟加黑糖有什麼關係?」
「我不是說了嗎?煮第二次的時候不小心將糖全倒進去了。」
季香蘭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奇怪!她侄女以前有這麼笨嗎?
「所以?」曼曼一時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所以煮第三次的時候,我翻遍了廚房,只找到黑糖。」隨著公了解答,季香蘭又露出那種自嗚得意的表情,「不過,你姑丈說很好喝喔!」
姑丈說的……曼曼拿碗的手輕輕顫了一下。
就她從小到大的經驗,只要疼老婆的姑丈說姑姑煮的很好吃時,就代表簡直不能人口,不過有幸做犧牲的人,最好跟他的說法一致,否則——
記得她還小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說了實話,惹得姑姑信心大落,結果她的下場是將那鍋難吃到噁心的菜吃完,並用毛筆抄寫整本國文課本。
直到現在回憶起來,她還是覺得恐怖,尤其那鍋菜她還是一邊吃一邊吐的,當晚還鬧肚疼呢。
將碗湊近鼻前聞了聞,曼曼努力嚥下卡在喉中的噁心感,一邊努力地讓自己不改面色,一邊將碗往床旁的小桌放去。
老天!那是什麼味道?除了早知道會有的燒焦味外,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
「你不喝嗎?」季香蘭看了看她擱下的碗,有些失望的問。
「誰說的。」話一衝口而出,曼曼隨即發現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遂調整好有些拔尖的聲音,輕柔地奉承:「姑姑的新傑作我怎麼可能不捧場呢?只是才吃完大餐回來,肚子有些脹,所以想等一會再喝。」
這些似讚美的話,果然讓季香蘭咧了個好大的笑容,曼曼暗暗地吁了一口氣。
「曼曼,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呀?」炫耀完自己的作品,季香蘭終於憶起自己興匆匆來到侄女房間的目的了。
聞言,曼曼才舒暢的氣管,又迅速地在她的胸口打結,不過這次還多了一些驚慌羞窘的成分在。
「你怎麼知道我是被人載回來的?你看到了什麼?姑姑,你怎麼可以偷窺呢?你……」
哇!只是一個問題,她反應那麼大?
連珠炮似的聲討令季香蘭大感吃不消,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唇前做噤聲狀,「噓——」
「這是不道德的,你……」曼曼赫然聲止,有效地被姑姑給打斷了那歇斯底里的情緒。
「我是擔心你這麼晚還沒回家,怕你路癡的毛病又犯了,所以才從窗口往外採了探,就看見你從一個男人的車子裡下來。」
解釋完自己並非偷窺後,季香蘭疑惑地觀察她的反應,然後露出一抹賊笑。
「他就是你剛剛差點流口水的人是不是?他是誰呀?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今年幾歲……」還好、還好,姑姑沒有看到那一幕,曼曼暗自慶幸了一會。
「哎呦!你別瞎猜啦,他只是個朋友。」起身不理季香蘭的好奇,她拉起喋喋不休的她往門口的方向帶,「今晚的感情培養課結束了,非常成功,我們的親情呈直線成長,晚安!」
「我還沒問完,他……呃,綠豆湯記得喝。」最後一句話狠狠的摔在門板上,季香蘭不甘心的瞪著眼前阻攔她的木頭。
「怎麼?被趕出來了?」林昂洗完澡還不見愛妻回房,只好來逮人,卻正好看見他那好八卦的老婆,一副想將那價值不菲的門給劈了。
「她越來越不可愛了,有秘密都不跟我講了。」季香蘭轉過身,嘟著嘴巴跟丈夫抱怨道。
聽出她話裡的落寞,林昂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走過來環住老婆。
「老公,我好懷念她拉著我嘰嘰喳喳的時候喔!」將臉埋在林昂的胸口,她呢喃地說。
「曼曼長大了,她……」林昂一邊摟著愛妻回房,一邊低柔說一些安慰的話語。
貼在門板上,曼曼只聽見姑丈越來越遠的聲音,她鬆口氣,走回床上,驀地,那俊偉的身影再次襲上她的腦海——
趴上床,曼曼將自己快燒起來的臉蛋裡進枕頭裡,她的心跳怦怦作響,偌大的聲響彷彿傳遍了整個房間。
一直到這個時刻,她才確認了自己的心情,是高興、是興奮!
噢!老天!他吻她是不是代表他對她也……
嘻……她興奮的想放聲尖叫。
翻個身子,曼曼盯著天花板,貝齒輕咬下唇,嘴角卻止不住地一揚,緊緊抱住懷裡的枕頭,一顆心飛上雲霄,悠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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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果然如他想的一樣,好軟、好嫩、好甜啊!
程恩忍不住地再三回味著。
他仔細回想,自己可當像今天一樣,對一個女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看進了眼底。
捫心自問,季曼曼就如同他第一次在機場瞧見她時,所下的評語一樣,沒有到讓人呼吸急促的地步,可為什麼,他就是想將她的一切看個清楚?
努力地想撥開纏在心外圍的層層布幔,理個明白,卻本能地纏得更緊,他不禁苦笑,原來這幾年除了在幾個生死之交面前,他已經很少有想將心拉出來曬曬太陽的衝動了。
一陣刺人的強光,把出神的程恩給喚了回來,他甩甩頭,決定先按下自己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的疑團,反正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解開這一切的迷思。
再看一眼對街花園洋房二樓才亮燈不久的房間後,他放下手煞車,踩下油門,緩緩將車子駛向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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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知道桐安他們母子倆的去向,她應該可以一夜好眠,可是她卻一連好幾晚睡不好。
莫說是睡眠品質不好了,她連上班的時候,眼兒鎖在桌上堆得高高的資料,她都沒有心思看懂它,雖然她平日也是這樣的。
唉!這都怪那一吻啦,害她一直流連在那個畫面裡,鑽研他的心意而無心一切。
所以當桐安終於跟她聯絡時,顧不得姑丈鎖死的濃眉,曼曼硬是請了假,跳上計程車來到台中這家著名的醫院。
據好友說,她是昨天回醫院複診的,如果沒問題,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抬頭專注地找桐安的病房,一聲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前面左轉第一間就是了。」
還來不及反應出這好聽似熟悉的聲音是誰,她已經疑惑地轉過頭去。
當曼曼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時,她整個人愣了一愣。
天啊!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這麼快就再見到程恩!
「怎麼?不認識我了嗎?」
「呃,你……我……」她張開嘴巴,想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卻緊張的說不出一個句子來。
世界末日了,不然她不會表現的像個白癡,連句話都吐不出來。
程恩不禁莞爾一笑。
這女人為什麼這麼有趣?每次見到她豐富的表情,他都想把她抱進懷裡,細細的欣賞她頰上的嫣紅及眨個不停的大眼。
「跟我來。」他漾著笑向她頷首,示意她跟著他。
「哦!」羞窘地低下頭顱,曼曼跟隨他的腳步,懷疑她的魂被他的笑給勾走了。
總之,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被一個不明物體飛撲入懷,她還一時不穩地跟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