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明希
「我們不……」
「夫君,你說買這正紅色的給娘,她會喜歡嗎?」花妍一口打斷他的否認話語,教在旁的小販徹底誤會。
「呃,隨、隨便。」梁柏書的耳根子熱哄哄的。
「那挑個藍色的你用,呃,不對,我送一個給你。」她想了下,這簡單的香包還難不倒她。
「不必麻煩,用買的就……呃,我不需要香包,那是姑娘家才戴的東西。」差點兒順著她的話下,到時他不就得佩戴這姑娘家才愛的香包了?幸虧他及時尋回了舌頭和正常思考。
「是嗎?那我知道了。」花妍臉上的喜悅之色一收,要小販包起幾個適合女性色彩的香包。
什麼也沒有多說的態度讓梁柏書全身僵冷,像被冰霜罩著一般。
她生氣了?還是……
他從不知道女兒家的心思,也忖度不到,更不消說這是花妍刻意的捉弄。
「走吧!」付完帳,花妍拿了四個香包就走。
「花妍你……」他真的瞧不出她的情緒,這一瞬,他覺得她與他之間有距離,這樣的距離感教他心裡難受,未加思索,他衝口在她背後大喊道:「我要你繡的香包。」
她頓住腳,回頭。「你確定?那可是姑娘家的玩意喔!」
「我確定。」他點頭,這一瞬滿滿「只要你開心,什麼都好」的念頭。
「好,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固執的人。」她笑靨又展。
放棄堅持就換來這麼一句「你不是固執的人」,梁柏書不禁在心底苦笑。
若課堂上有學生這麼待夫子,鐵定少不了他一頓訓斥,可她不是他的學生,自己拿她沒轍,真的沒轍,一股由著她的縱容的慾望輕易地流著,疼寵她似乎是他該做的,難道,自己真栽在情愛的泥沼裡了嗎?
「那我們去買布吧!」她攬了他的手便走。
「花、花、妍、放、放……」他差點兒忘了要守禮,還有忘了糾正她剛才不妥當的稱謂,他不是她的夫君,至少,還沒有成親之前是不能這樣叫的。
「就說別花花花的叫了,叫我花妍再不就是妍兒。」她故意截斷他,不必多想也知道他定是要她放手,她就是不依,樂見他手腳無措的樣子。
「花、妍!」妍兒他還叫不出口,況且也於禮不合,他古板地選擇前者。
「這樣好多了。你剛才要說什麼?」她一對水眸盯著他看。
「沒、沒有。」搖頭,在她這樣鎖著他瞧的時候,他的心東撞西碰的亂了序,哪有閒暇再想其它,那話只有再吞回去了。
「沒有就好。布莊在哪呀?你快帶我去……」
在太陽的照耀下,就見兩人貼近、交纏的倒影,依偎相行。
第八章
將風衣一抖開,深綠色彩鋪滿整個視線,一隻栩栩如生的展翅大鷹繡於其上,花妍看著,滿意地點頭,決定要給他送去。
當梁夫人知道她繡的是風衣時,一定以為她會故意繡到冬天吧?其實她才沒有這麼無賴呢!
不過也幸好,現在大家都接納她在梁府住下的事實,否則她還真不知道再找什麼藉口留下來了。
邊想著,她的腳步踏進書院前的庭園,猜想這個時刻他一定還在授課。
「你就是那位花姑娘吧?」
「花姑娘,夫子在書房裡頭,你是來找他的吧?」
「廢話,花姑娘不找夫子難不成是找你呀?」
「花姑娘你為什麼不說話?我們都是夫子的學生,不是壞人啦!呵……」
書院裡的學生會知道花妍,那是因為前些時候時常停課,經打聽之後才知道梁府多了一位嬌客,而梁夫人又誤會她是妖孽請人作法……
再加上,這些天來他們皆發現夫子的行為舉止怪異,講課經常停頓,一個人忽而笑、忽而發愁,他們都猜是這名姑娘讓刻板的夫子變成另一個人的。
是以她一出現在書院門口,大夥兒爭相出來同她說話,看她是不是依他們所想的那般魅力不可擋?
「我是來找柏書的沒錯。」
花妍回眾人一個微笑,頓時,傾倒眾生。
「真是來找夫子的呀!真是可惜。」
「花姑娘,你說說為什麼喜歡夫子那種類型的男人呢?」
「我跟夫子差不多喔!不如咱們交住看看吧!」
「啐,好不要臉。」
「呃……」花妍知道他們是在說笑,沒特別放在心上,只是暗自忖著梁柏書與學生的感情極好,不像師生反而像是朋友。
「你們在幹什麼?」梁柏書站在書房門口一喝,聲調裡飽含慍意。
「哇,夫子出來了!」
「你該死了,方纔還說要花姑娘跟你交往,夫子,冠揚他……唔!」
「閉嘴!」秦冠揚摀住那人的大嘴巴,拖著他的身子住屋內拉。
「全都給我進去。」梁柏書從不知道自己會那麼生氣。
當他從屋子裡聽到外頭的騷動走出來時,就見幾個學生與花妍站得好近,還放聲調笑,一股妒意就這麼地迅速竄起,升至高點後飛快爆發。
而她的沉醉其中,無疑地添加了更猛烈的火焰。
「哦!」
幾名學生快步走進屋內,梁柏書卻餘怒未消,他走近她,繃著聲道:「不是告訴過你男女有別嗎?你往這男人堆裡走做啥?」
「我只是跟他們講幾句話……」而且她是來找他的。
「一句都不行,你現在回去!」嫉妒之火在說教中漸形加大。
「我為什麼要?」花妍不覺得自己有錯,何況,說說話、聊聊天,她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聞言,梁柏書覺得自己要氣炸了。「你、你就這麼不知羞?」
「這跟不知羞沒關係,你沒資格限制我這、限制我那……唔!」
梁柏書被她激得火氣難平,尤其她那句「你沒資格」更是刺痛他的耳。
當妒火吞蝕週身並在腦子瞬間炸開,他激動地衝上前去,一把堵住她抗辯的小嘴兒。
他豐厚的唇甫貼上她喋喋不休的嘴,一抹濕潤柔軟的氣息襲向他週身感官,四處逃竄的敏感在他體內遊走著,一時忘情,索吻再索吻。
花妍先是瞪大眼睛,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訝異於他的舉動。
看他探索無誤的唇貼合在她的唇瓣上,她懷疑他吻過多少女人,這般的熟練、這般的上手!分明就是個中老手嘛!
妒意填滿她整個胸臆,讓她一點兒也不舒服。
想到他親吻過別人,她根本無法享受在他終於吻了她的得意之中。
一個對情感忠實的人,是不可能有這樣令人目眩神迷、難以自拔的親吻的……
他一定有著不少的艷史!想到這裡,她不能忍受。
「唔……走、開!」她猛然一推,可惜只讓他的身子離開半寸。
她又羞又憤,再次施力,這次加了點法力下去。
她叫他走開?
他的腦子一轟,備受打擊。正沉浸在她的「拒絕」當中,這道德觀又好死不死地浮現而出,他羞愧至極,簡直難堪到極點,他竟然吻了她,不顧一切、忘形地、強迫地,就這麼地,吻下去了!
完了!這下子真的完了!
從令以後,他真的無法再面對她了。
倘若她是要他的那還好,偏偏她不要、她叫他走開!
挫敗加上羞憤難當,他非但想到自己不能再面對她,就是學生也不能再教了。
誰、誰還會要一個連禮教都不懂的人做夫子?
時至令日,他總算認清自己的不稱職……
也無需費神探看四沒有人瞧見剛才他的不當舉止了,他當下決定要結束書院。
「你太過份了!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花妍丟下話,甩開那為他而織的風衣,快步離開。
他親過大多女人,太花心了,她真的看錯了。
誤以為他老實,不意,他是「扮豬吃老虎」,騙得她好慘,思及此,怨意咫上心頭,酸氣直冒,急湧的速度可比珠淚滑落。
梁柏書僵在原地,看著飛落的風衣,心跟著墜下。
那是為他而織的嗎?
是了,他根本不需要懷疑,娘曾經告訴他花妍織了風衣要給他充做回報,想不到這麼快就織好了。
但他也搞砸了、搞砸這暖昧不清的氛圍。
他錯了、錯在衝動之下的強吻!
沒有經過她同意、沒有任何承諾,強取豪奪的奪去她的吻,貪戀美好的瞬間,縱然這不是第一次,卻是頭一回當著她的面……
難怪她要生氣了,自己簡直跟畜牲沒有兩樣。
「花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嫉妒沖昏了頭,才會、才會……
梁柏書拾起風衣,急追了上去。
本是無法面對她,可有些話又不得不說個清楚,他不想她帶著誤會離開。
離開……
腦子飛過這字眼,他的心咚地一聲,重重地墜下,涼意由腳底竄升,他清楚那是什麼,這感覺太過熟悉了。
自從認識她之後,幾乎無一時一刻,他不在害怕著她的離開。
何時開始,她已進駐他的心裡,此生,不想她離開……
「花妍,別走……」他的聲音遠了,細語呢噥被風送進了對方的耳朵,除了本人之外,誰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