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明希
「啊?當然有。」她斂下迷茫神色,草草應道。
「那便要謹記且以身作則,知否?」
還知否咧?「知知知。」她隨口敷衍,隨即說:「那我們可以出去走走了吧?
待在屋子裡好悶呢!」
「也好,我先帶你去用膳。」這時的他才願走近她,作勢要攙著她。花妍一把圈住他的肩頭,身子貼近得比昨日更甚。
「你……」梁柏書宛如被閃雷擊中一般,僵著身子。
適才不是說都聽到了,怎地她還……
一陣淡淡香氣闖進他的鼻端,傳至大腦,大腦許是失了作用,昏眩好一片刻。
「我怎樣?人家不過是攀著你……」
委屈的話未畢,一聲驚呼奪走兩人的注意。
「少、少爺?」出聲的是翠兒,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客房內的兩人,一根手指還忘形地指著。
「翠兒,她、我、我們沒什麼。」梁柏書急急甩開花妍,花妍被他一推,險些兒身子滑落,不過,她一點也不介意,多了個見證者,瞧他怎麼辯駁。
「少爺,是奴婢大驚小怪了。」翠兒驚魂未定,管家有云:做奴才的,要懂得見風轉舵,方能明哲保身。
但,這件「丑」事一定要報告夫人,她忖思道。
「有什麼事?」翠兒是娘的侍女,會找來這裡想必是娘找他。
「是、是夫人她……」
呃,該不該當她的面說?翠兒瞥了眼花妍,面有難色。
「有話就說,做人就該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梁柏書不忘『說教』。
這可是你叫我說的喔!翠兒先在心中說了這麼一句後才道:「是夫人請來了德高望重的一眉道長,道長說一定要你現身。」
要不是一眉道長說一定得見到「受害人」少爺,才能解除他所中的妖術,她和夫人才不會讓少爺知道一眉道長又來府裡了。
花妍聞言,柳眉一挑,這梁府的教養還真不是普通的……連奴才說話都拽文。
「一眉道長!那個江湖術士,娘怎地老信這一套?我去趕人!」轉身,他疾行離開。
「我也去。」花妍嚷道,想看看那個一眉道長是哪裡來的?教梁柏書一聽即變了面色。
「你不可以去。」翠兒忙攔道,開玩笑,妖孽就是她,她在此地,一眉道長就會把她「就地正法」了,不必到前廳。要是弄個不好,兩方大打出手,可苦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要收拾殘局耶!
「為什麼?」
「反正你不能去就對了,你在這裡等著。」翠兒當然不敢跟她說實話,按住她的身子後,又飛快地彈開,怕被她下咒呀!先溜為上。
花妍哪可能乖乖聽話?
這無聊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好玩的事,她怎可能不去湊熱鬧!
說做就做,她念了句咒,只見一襲白影倏地消失在半空。
一群樸實裝扮的家僕,圈成一道圓形人牆,恰恰擋住了花妍的視線。是故她更加好奇了,是什麼事教這群家僕放下工作,全擠到大廳廣場前?
「……哎呀!夫人果然心思縝密、直覺驚人,貴府當真出現了妖孽,而且還纏著少爺,若公子不現身恐怕貧道難以處置!」要賺人家的銀子吶,沒有也要說有,只是……沒有會更好。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莫不怔然,嘩地一聲,相互竊竊私語不說,膽小的早跑去躲了。
曹好婕一聽,心神更加不寧,偏她是當家主母,不鎮定怎成?她僵直著身子,試圖維持平穩聲調。「道長的言下之意,是可以解決了?放心,我已派人去找小兒了。」
「除此之外!這個嘛……」一眉道長皺起眉心,欲言又止,像是梁夫人的要求難為了他。
「多少銀兩都沒關係,只要道長將妖孽收服,梁家自會奉上『功德金』。」她倒是不怪兒子多管閒事!收留妖孽,只要兒子恢復正常,要她做什麼都行!要不,她也不會一早派人去請一眉道長,並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誰知,她的直覺是對的,一眉道長的說詞更確定了她的不安與浮躁。
「那就好,要知道這妖孽來頭非比尋常!做這一回收妖法事得耗去貧道半甲子功力。」一眉道長不忘聲明,收妖絕非貪財,而是付出的代價不菲。
花妍頭一回見著這茅山道士,聽他瞎說胡掰,也覺有趣,渾然不理會他是來收她這只妖精的。
「那道長快動手吧!」曹好婕一想到妖孽在府上作祟,坐立難安,昨晚甚至沒睡好。
「待貧道先回府準備,可這燭火、紙錢都要金錢打點,夫人是否……」意即要先拿訂金啦!
「哦,對對對……」
「娘,你又在聽誰胡說八道了?」縱然疾行!梁柏書還是慢了花妍片刻。待他在一旁聽悉娘與一眉道長的對話後,再也忍耐不住!出聲制止。
「柏書!不可對道長無禮。」曹好婕怒喝,兒子真是太失禮了!怎可在道長面前大放厥詞呢?想必是中了那妖孽的邪。
「娘,我是說實話。這江湖衛士說的話怎能信呢?況且,我們梁家一不作奸犯科,二不違法抗命,三不強人所難,從來就是光明坦蕩、正氣凜然,怎會有什麼妖孽進駐?你別教這種騙吃騙喝的人給騙了。」梁柏書當眾給一眉道長一陣冷劈,要他自討沒趣,走人。
「夫人呀!看來公子中的邪術頗深,竟公然忤逆母親,若這事再不解決,恐怕您要失去這個兒子了。」一眉道長說得好嚴重,教曹妤婕更加慌亂。
「你再胡說,別怪我……」
曹妤婕見狀,更加擔心,忙攔住兒子向前邁進的身軀,要道長先動手把兒子變正常再說。
「好吧!我先定他的心。」一眉道長由懷裡掏出兩張黃色的紙符,分夾兩根指頭,再將紙符插上桃心劍,眼見就要朝他比劃起來。
梁柏書心中無神無鬼,哪信這一套?他就等著看一眉道長知何定他的心?倘若一舉戳了他的把戲,娘便會死了這條心了。
就當一眉道長開始繞著梁柏書的身軀打轉之際,一陣嬌喝傳來:「住手!」
「她她她,就是她,她就是妖孽!」曹妤婕一看,抽氣。
吱吱喳喳……現場開始躁動,有的昨日並未見到花妍,故懾於她的美麗;有的再次見到她,戒心佈滿容顏;有的則按捺不住膽小的性格,當眾脫隊。
一眉道長瞠圓了眼,張大了闊嘴,愣然的樣子哪像是見過世面的沉穩修行者?
梁柏書見此,眉頭不禁緊蹙。他厭煩眾人盯著她瞧的樣子,那股氣來得突然又莫名,他知道她的美艷若仙,見著的人不吃驚是不可能的,可他卻有股私心想將她藏起,藏到一處沒人瞧得見她的地方。
「你來這裡幹什麼?」他冷硬著聲調,面色比石頭還硬上些許。
故意忽略他的冷淡,花妍軟言說道:「他們都說我是妖孽,我又不是,當然得來澄清嘍!」
「你當然不是,這點毋需向任何人證明。」
梁柏書這一席話雖非蜜語甜言,但卻能甜進花妍的心窩裡、暖烘烘的咧!
她喜上眉梢,似有他這一席話,勝過獲得百年修行。「你不怕我真是嗎?」
「胡說八道。」梁柏書不喜她這般說自己,臉色又沉上幾分。
瞧他們眉來眼去,恍入無人之境,就連請回的道長都忘了『收妖』,曹妤婕急壞了。「道長,妖孽都現身了,你還不快動手?我加你十倍『功德金』!」
聞聲,有錢好辦事的道長哪管先前說要回去準備的話,有錢先拿再說、小額小利就免了,他要幹一票大的……
「妖孽,納命來!」桃心劍出,拚了老命在地面上急奔,目標只有一個,妖孽是也。
早看穿他是個半調子的花妍,壓根兒沒在驚怕,而且他手中的桃心劍並未開過光,是沒有任何法力的,她要是怕它,未免太不濟了點。只是眼下,她不能閃也不能逃,好好扮演著弱女子的角色即是。
「啊——劍呀!」受驚尖叫,一聲接著一聲。
跑給他追,看誰體力好。
適才形成的人牆全因他們的「鬥法」,登時潰不成軍,不攻自破。
梁柏書抿緊唇,看一眉道長胡鬧,欺負一介弱女子豈是大丈夫所為?遂奮力一躍,施展輕功,趕至花妍身側,攬了她的腰際便走。
不意,這並非花妍所願,他能保得了她一時,保不了她一世,最好的辦法便是一勞永逸,徹底解決。
心突生一計,她拂袖假藉衣裳拌身,跌得狼狽,梁柏書未及反應,尾隨而來的一眉道長收勢不及,桃心劍就這麼往她刺來,大喝聲:「妖孽,納命來!」
「呀!」
桃心劍沒入她的胸前,後勢極強的,她倒向梁柏書。
他慌亂接住她嬌軟身軀,心魂全失,思緒頓成空。
鈍劍何時成了利器?
妖孽鮮血竟不是黑色,而是赤紅?
原形仍是人形?
曹妤婕與一眉道長雙雙大震,驚愕萬分。
「殺……殺、殺人啦…!」不知是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