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織華
「傷口……」她在他胸膛上摸索著,驚歎一聲,「復元得好快!」
她翻身起來,就著火光看著他胸口結痂的槍傷傷口。
「你好厲害,傷口發炎得那麼嚴重,只是抹了點消炎藥粉,居然就好了?!」珍驚異的看著他。
莫追風摸摸自己的傷口,笑笑說:「這個叫中國功夫,除了形於外的武術,還具有調養身體機能的功效,所以我痊癒的能力比一般人強。」
「我以為你是日本人。」她不解的撫摸著他的黑髮。
「永夜是一個日本組織,但是起源地在台灣,我是台灣人。」莫追風解釋。
不過,珍還是有聽沒有懂,她傻傻的笑。
她的笑聲十分低啞,完全沒有同齡女孩的青春活力,那是因為她的嗓子在火災中被燒傷了。
莫追風伸手在她的喉口來回摩挲,充滿愛憐與哀傷。
他的舉動讓珍的笑聲停歇,她有些瑟縮的看著他,「你覺得我的聲音不好聽嗎?」
莫追風搖搖頭,握住她纖細的手指,「我只是在想,你原本的聲音一定很好聽、很溫柔。」
聽到他這麼說,珍一怔,淡淡的哀傷籠上她的臉。
「我都不記得自己原本的聲音是怎樣了。」她偏過頭,金髮如瀑地披垂在肩上,她下意識的撫摸那曾經遭受燒傷的後肩。
「珍。」他坐起身,從她身後攬著她,「我必須承認,你的聲音的確不好聽。」
聞言,依偎在他胸口的柔軟身軀顫了顫。
「但是,」他扳過她偏過去的臉,讓她清楚的看見他眼中溫柔的愛意,「那卻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聲音,我希望這聲音能陪伴我直到永遠。」
「你好會說話。」珍咬著唇,眼中仍是閃著不確定,「要是我不能說話呢?我變成了個啞巴呢?」「珍,我愛你,愛你的全部,你永遠不用懷疑這點。」他心疼她因為火燒而起的自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一樣愛你。」
珍深深的看著他,絲毫看不出一點點的動搖,在那樣深情款款的深邃注視下,淚意一擁而上。
「你又亂說話。」她握拳打他,低著頭不敢再看他,「你現在說得那麼好聽,如果……」
「沒有如果。」他握住她小小的拳頭,帶著她的手在自己身後交握,「沒有如果。」
他按著她的螓首靠在他的胸口,手指輕輕刷過她一頭長髮,讓她差點落下的淚水流入他心中,而她依偎著他,傾聽他沉穩踏實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如果他們能這樣擁抱著彼此,一直一直,直到永遠,那該有多好呢?
但是他們都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你……打算怎麼辦?」依靠著他,珍輕聲的問。
「先離開意大利,再想辦法回日本。」莫追風搓揉著她的一綹髮絲,眼神深遠。
「你不想再暗殺羅伊了嗎?那不是你很重要的任務?」她怯怯的問,生伯他又不開心。
他歎了口氣。
「你不用怕我生氣,珍。」他捲著她一綹髮絲在她鼻尖搔弄,「這個任務是很重要,但沒有你重要。」
她一雙眼水汪汪的凝望著他,看得莫追風心都折了。
「我現在什麼支援都沒有,又帶著你,如果我還想著任務,那你要怎麼辦?」他笑著,對她吐吐舌頭、扮鬼臉。
「都是我害你的。」珍垂下頭,像只做錯事乞求原諒的小狗嗚咽。
「沒事的,地神,也就是永夜的領導,他不會怪我的。」莫追風摸摸她的頭。
沒辦法,她可愛得像只小狗,他也只好搓揉著她的金髮表示安慰。
「你回日本,那……那我呢?」她生怕被遺棄。
「你當然是跟我回永夜。」他失笑,「難道我要把你藏起來,讓誰都看不見你嗎?」
「羅伊就是這樣做的。」珍的眼眸流露出深切的悲哀。
「噢,親愛的珍。」莫追風摟她摟得更緊了,緊得她手臂都有些疼痛,「我不會這樣待你,你是我最寶貝的人,我當然要把你介紹給我那群兄弟認識。」
她心中還是有許多不安與疑惑,抬頭急切的看著他,「可是,如果他們不歡迎我,不喜歡我,那我……」
「不會的。」他自信滿滿的點點她的鼻尖,「你是珍,又不是君遠玄,何況你又救了我。」
珍還想再說些什麼,莫追風卻快速的以吻封緘。
「不要再往壞處想,相信我,我們會安然離開意大利回日本,然後你會擁有一場盛大的婚禮。」一吻方休,他氣息不穩的低語,「一切都會沒事的。」
珍輕喘著,一雙眼眸直盯著莫追風。
背叛了羅伊,她就已經為自己作了選擇,現在,她也只能選擇繼續相信他。
西西里,賽拉庫斯。
「現在我宣佈,羅伊·卡麥隆為新任黑手黨首領。」一名黑手黨資深的大老洪亮的聲音陳述,他轉身向坐在他身旁的羅伊伸出手,「恭喜你,羅伊。」
羅伊一身合身鐵灰色西裝,他緩緩的站起身,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勾起一個囂張的笑,他對於自己的野心從不遮掩,「我登上這個位置,實至名歸,我也歡迎任何人向我挑戰,如果真有人能夠比我為黑手黨創造更多財富名利。」
溫和的眼光巡視著在場的數十名各家族代表,可是在他那妖火般金煉的眼眸下,沒有人敢抬頭。
誰人不知,羅伊左手吞併日本山口組在亞洲的路線;右手與意大利下屆總理熱門人選培爾議員握手,他的勢力正如日中天,就連他將龐尼克最得力的助手——巴比給幹掉了,斐迪南家族連吭也不敢吭一聲。
「羅伊,你會遭報應的!」一旁被兩人左右架住的龐尼克很恨的大吼,「當初要不是我照顧你,你能活到今時今日?!你恩將仇報,狼子野心,你不得好死——」
羅伊捏住他的下巴,冷冷的看著他,「再說啊,趁著現在還能說,最好多說一點。」
嘴角勾起一個笑,陰沉沉的笑聲讓人膽戰,龐尼克驚恐的望著他,羅伊鬆開對他下巴的鉗制,野獸般的瞳眸盯著他。
「龐卮克,你的罪狀我在會議上已經說過了,不過,現在再加上一條,侮辱現任首領,刑罰是割下你該死的舌頭。」他朗聲宣告,一雙眼仍是緊緊的鎖在龐尼克臉上,像是看著垂死的獵物,「當然,你罪不致死,我會留你一條命,好讓你看看,什麼叫做黑手黨首領。」
「不!不……」衰老的龐尼克哀嚎著,卻沒人敢幫他求情。
羅伊一擺手示意部下將龐尼克押下去,他回過身,再一次巡視這些臣服於他的人。
「散會。」他率先離開會議室。
回到他的臥房,羅伊沖了個澡。
龐尼克的品味實在太差了,待在他的別墅裡開會的每一秒對他而言是種非人折磨,他要立刻回帕納裡雅島,等他一離開,馬上要人拆了龐尼克的別墅。
「報告,直升機已經準備好。」部下在門外畢恭畢敬的說。
「知道了。」羅伊穿著浴衣,拿著毛巾擦拭一頭濕髮。
他蹺著二郎腿,在一張桃木椅上坐下,順手點了根古巴雪茄,冉冉升起的煙霧帶著淡淡的雪茄香氣。
突然,他的雪茄平空消失,羅伊先是一怔,然後狂笑出聲。
「你一點也沒變。」寧槐神出鬼沒的出現,捻熄他的雪茄。
羅伊深深的看著他,「你倒變了許多,木鬼。」
「很久沒人這樣叫我了。」寧槐冷漠的說,「能叫我這個名字的人,多半都死了。」
羅伊不以引為意的聳聳肩,「你不是一個人吧,你的夥伴呢?」
「報告,」門外部下的聲音打斷兩人的談話,「首領,有人來訪,是一個叫單耘疾的東方人。」
「讓他進來。」羅伊挑著眉,倒也不意外單耘疾這麼直接。
「好久不見,羅伊。」單耘疾大大方方的從門口走進來,然後自顧自地找了張椅子坐下,指指寧槐,歎了聲,「我勸過這傢伙,不過你知道,他就是不習慣從大門進出。」
寧槐酷得很,仍是面無表情。
「沒關係,來者是客。」羅伊笑得很溫和。
單耘疾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一點也不在意羅伊的態度和表情,「既然是客,那麼客人至上的道理,你應該聽過吧?」
「那要看是怎樣的客人嘍。」羅伊聳聳眉。
「是嗎?」單耘疾哼了聲,「如果是來討債的客人呢?」
「那容易。」羅伊擺擺手,「把這幾年的交易清單列一列,我很樂意付錢。」
「金錢債易償,人情債難還。」單耘疾懶得陪他裝瘋賣傻,他單刀直入的說:「錢,永夜不會要;人,只要你停止對莫追風的通緝追捕,你我之間,從此一筆勾消。」
「你想太多了,天王。」單耘疾直接,羅伊比他更直接,「一句話,恕難從命。」
「我能夠隨時進來,就能夠隨時取你的性命。」寧槐冷冷的開口,當著羅伊的面折斷那根古巴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