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夙雲
「我回來了!」他將車子駛進車庫,出其不意地大喊。
山口菜子嚇得差點連魂都飛了,她慌慌張張地從廚房裡跑出來。「今天你怎麼提早回來了?」手足無措的她說起話來也是顛三倒四的。「沒有重大命案等你去偵破嗎?」
「神經病!」杜嵐風勃然大怒道。「誰會希望這個世界充斥著各種離奇死亡的命案?人雖然逃不開生老病死,但我總認為人應該死得其所、壽終正寢!」
「不是啦!」山口菜子越描越黑。「我的意思是……」奇怪!她的中文突然不靈光了起來。
「去叫涓鵑,我有話對她說!」杜嵐風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
「涓鵑還在睡覺。」山口菜子隨口扯謊。
「沒上課,就這麼懶惰!」他直接走上樓,山口菜子來不及制止他,只好心驚膽戰地等著山雨欲來的一刻。
不一會兒,他鐵青著一張臉下樓。「人呢?」
「我……」山口菜子為難地咽嚥口水。「我、放、她、出、去、玩……可是我們有約定,黃昏以前她一定會回來。」
她彷彿可以看見他的頭頂正在冒著煙。「看在你是我『媽媽』的分上,我就不跟你算帳,但是,如果黃昏到了還等不到她回來,你可別怪我對長輩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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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齊涓鵑得知齊桓逸和易淺芝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後,她這個做妹妹的也安心不少。
所以她很守信用的回來了。畢竟,做人不能太絕,她不能害了山口菜子。
但她怎麼也沒料到,一進門就看到杜嵐風那張氣得火冒三丈的臉,涓鵑的小臉倏地刷白。
「你竟然敢偷跑?」他怒氣沖沖地質問。
「她沒有偷跑,是我主動讓她出門的。」山口菜子趕緊開口替涓鵑說好話。「你別怪她啦!」
杜嵐風對菜子所說的話完全充耳不聞。「菜子誘惑你出去你就答應,該死的!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了嗎?你是不是回去找齊桓逸討救兵?」
「我沒有。」她的火爆脾氣也為他的責怪而發作。「你不要亂加罪名在我身上!如果我真的去找我哥哥,那麼現在房子外面,早就圍滿了等著要和你火並的弟兄了!而且,如果我真的去找他,你以為他會讓我回來這裡嗎?!」
「最、好、如、此。」下一秒,杜嵐風突然攔腰把她抱起,然後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把她的身子翻過來按在他的大腿上。僻啪、僻啪……將全部的憤怒發洩在她的臀部上,她不斷尖叫,縱聲大哭。
一下又一下,他毫不留情地痛打她的屁股,當作是未經他同意離開房子的懲罰。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如此出糗過;就算是她的親哥哥齊桓逸,也不曾如此狠心地毒打她。
「你居然敢背叛我?」這輩子,他最痛恨的事就是別人背叛他。「這是給你的一點教訓!」
直至他打到連手都麻痺了,他才鬆開她。齊涓鵑哭哭啼啼地跑上二樓,他則是一動也不動地倒臥在沙發上,整個人心亂如麻。
山口菜子臉色發白。「你為什麼這麼激動?這一點都不像你。況且,她只不過是出去玩玩,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
喔!是的。他向來都很冷靜,死人看多了,他看待任何事也都不帶感情。
惟獨她——她是第一個能激起他這麼強大情緒反應的人。
難道,他真的很怕她會從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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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涓鵑便沒有再下樓過,不僅是因為挨搭計程車疼痛,自尊心嚴重受傷的她,堅持不要再看到杜嵐風,所以就連她的晚餐也是由山口菜子送上樓。
整晚,她噙著淚水入眠;而杜嵐風對自己的反常舉止也很不諒解,獨自一人待在書房裡沉思。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猛敲客房房門,涓鵑睡眼惺忪地從被窩裡爬起來,戒慎恐懼地開門。
沒錯,正是他——
昨晚把她打得屁股都快開花了還不夠,今兒個一早又跑來吵她。
杜嵐風簡直化身成她的夢魘!
「你要幹麼?」她如臨大敵地盯著他。
他西裝筆挺、神采飛揚,一副博學多聞的學者打扮。「帶你去上課。」他簡單地說。
「上課?」她猛搖頭。「這是殘暴的你會做的事嗎?你應該是巴不得我被退學吧!」
「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他先發制人地說。「難道你要辜負你哥哥的期望嗎?還是你想放棄當醫生的夢想?現在有一個機會,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學校上他看看手錶。「給你十分鐘準備,如果你不下來,十分鐘後,我自己走人!」他無情地轉身下樓。
他要帶她去上學?
這是要表示歉意、補償她嗎?
她搞不懂他的想法,不過,可以回學校上課的消息,讓她高興得把屁股的疼痛都拋在腦後了。
成為救人無數的醫生是她一生最大的理想。
原本以為在這次暗殺杜嵐風的行動之後,她會斷送自己的大好前程,想不到,她竟有重新翻身的機會,再次回到校園,做她的醫學系高材生?!
她想都沒想,立刻跳了起來,三步並兩步地飛奔至廁所,隨便梳洗一番。
倒數五秒,四,三,二,一——失落的心情襲上心頭,杜嵐風對著手錶歎息。
「等一下!」當她慌亂地跳出來,出現在樓梯口時,淺淺的雀躍在他胸口翻騰。
「我好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奔下樓。
「走吧!」他若無其事地向外走,她也故作鎮定地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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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違已久的校園讓齊涓鵑激動不已。
杜嵐風居然也大大方方地將車子駛入校園停妥後,一直陪她走到辦公大樓才跟她分道揚鑣。
算起來她已經整整曠課五天了吧!面對女助教,齊涓鵑有此不知如何是好,應該如何自圓其說呢?照這樣的曠課時數,操行可能在六十分邊緣……這下子,她也甭想和獎學金沾上邊了。
「齊同學,這個星期你到韓國參加靈修會,有什麼感想嗎?可不可以找個時間說出來跟同學們分享……」女助教說得煞有介事,齊涓鵑卻是聽得霧煞煞的。
接著女助教表情曖昧地說:「杜法醫已經幫你請好事假了!你跟杜法醫是什麼關係啊?!他剛剛找我直接點名要替你請假……」
關係?涓鵑臨危不亂地回答:「我們是遠親啦。」因為她常常要胡謅和桓逸的關係,所以早已經練就了說起謊來面不改色的功夫。
「喔!」這真是太好了。女助教多「肖想」攀上這層關係呢!她趕緊借此機會和齊涓鵑閒聊。「杜教授說你跟著教會團契到漢城去靈修,你是怎樣獲得這次靈修的機會呢?」
靈修?齊涓鵑腦筋動得很快,趕緊假裝真有這麼一回事的樣子;她想起有一次曾在新竹碰到一位外國修女,當時她對修女所說的一番懇切告白感動莫名,久久無法忘懷。
如今在這個節骨眼正好可以派上用場,涓鵑滔滔不絕道:「其實這個靈修會來自印度,是德蕾莎修女所創的靈修會。這個靈修會講究的是刻苦的修行,正視貧窮和髒亂的悲慘世界;強調受苦受難時最需要的是來自人類的愛,來自人類的關懷。」
女助教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難得!現在這個社會已經很少有年輕人能像你這般懂事,不但不盲目跟隨潮流,而且還懂得回饋社會。嗯,台灣的年輕人有救了!」
雖然齊涓鵑這番話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她其實心虛得很。畢竟,說謊的行為是不可取的。
女助教似乎極力想從涓鵑身上挖到杜嵐風的一些秘密。「我們校長也真是厲害,居然請得到鼎鼎大名的『法醫王』杜教授來教法醫學和解剖學……你們這班運氣真好,杜嵐風居然只接了你們班的解剖課!他在解剖學這方面可算是世界級的權威,你們能夠得到他本人的指導,真是有福了!」
杜嵐風轉眼變成學校的杜教授?
搞什麼鬼?他究竟想幹麼?
涓鵑早就發現了女助教雙眸中綻放的愛慕光芒。沒錯,只要是女生,怎麼可能不被杜嵐風迷得神魂顛倒?
莘莘學子仰慕他這位真才實學、滿腹經綸的學者,而且他又是個執行正義、屢破奇案的「法醫王」。況且,這位人人敬重的「法醫王」還長得高大碩壯,英挺迷人,臉上總是掛著令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教人不崇拜他也難。
女助教一臉陶醉地說:「你知道嗎?杜教授已經在校園引起不小的旋風了!今天校長請他在大禮堂演講,學生們早就把禮堂裡裡外外團團包圍,擠得水洩不通……」
有這回事?齊涓鵑納悶著。
「今天我特別找時間請他和大家先見個面,好不容易他肯抽出十分鐘,班會時我會向大家介紹他,然後明天的解剖課你們就可以正式接受他的指導了。」女助教很興奮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