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裘琍

    他拾起戒子，重新裝回盒子裡，他的手顫得好厲害，他的眼皮顫得好厲害，因為他看到了她。

    房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芳笛就站在那裡。

    她穿著一身白紗禮服，不過不如他想的那般整齊。她的頭紗歪了，低胸上圍繞的大玫瑰剩下一朵，另一朵吊著，長擺蓬蓬裙變成兩片裙，露出半截小腿，還有她臉上的濃妝更慘，油膩膩覆蓋一層灰，她來不及帶捧花，手上拿著一隻斷跟的高跟鞋，不過，在他的眼裡，她還是最美麗的新娘。

    她笑得好燦爛。

    〞你反省了沒？〞

    〞徹底反省過一遍！〞

    〞覺悟了沒？〞

    〞大大覺悟了！〞

    她歪著頭看他，結果頭紗掉下，他急忙伸手去接。

    〞現在生活好一點了沒？〞她問他。

    他輕輕將頭紗戴在她頭上。

    〞車子當掉了，房子沒有，存款剩下兩百元，打算回家向父親跪地求繞。〞

    她的臉差點歪掉。

    〞不過，戒子還在。〞他輕輕拉起她的手，取出鑽戒，換上一隻很假的綠寶石。

    〞請你嫁給我。〞

    〞還有呢？〞

    〞我要保護你一輩子。〞

    〞還要來這裡嗎？一〞直到死。〞

    她吸一下鼻子，終於可以大哭一場了。

    〞你知道我做了什麼大事嗎？我從禮堂逃了出來，我丟掉所有人的祝福，還有結婚的美夢，一個好男人，一棟精心佈置的家，三年後兩個孩子，我放棄了規規矩矩度過此生的人生計劃，我選擇——再跟你冒險一次。〞

    他不說話，真的無話可說了……這樣的壯觀景象，又將在記憶裡添上燦爛的一頁，他用力抱住她，低頭吃掉她所有的眼淚，然後深情地蓋上她的唇。

    黑幕落下來……但是黎明很快就會到來。

    他才發現，這個逃婚的女人……竟然是騎著腳踏車一路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