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的痕跡

第15頁 文 / 林曉筠

    她更發現他極有文學素養,對歐洲的歷史如數家珍,他提過他年輕時曾在歐洲各國間流浪了一陣子,美其名是尋找自我,但是實際上他卻把自己沉浸在文化氣息濃厚的歐洲,好好的修身養性了一番。

    關子仲的確比普通的男人是多了些什麼。

    她也真的改變了對他的某些看法。

    「是改變了對你的一些看法,那又怎樣?!」她以一種平靜的聲音問他。

    「表示我有希望了。」

    「只因為吃了一頓飯,只因為改變了一些看法,這樣就表示有希望,那你日後失望的可能性一定很大。」

    「你就是不肯讓我擁有一個愉快的夜晚?」他懊惱的說;「我本來想開開心心,帶著甜蜜的感覺回家的,你卻吝嗇的奪去我這種希望!」

    「關子仲!不要小題大做!」

    「今晚對你而言沒有什麼嗎?」

    「我很愉快!」

    「就只是這樣!」

    「你到底希望我怎樣?」她忽然產生一種不堪其擾的感覺。「只是一頓飯,難道你還抱著什麼其他的想法嗎?如果這樣,下一次誰還敢和你出去吃飯,我到底該有什麼反應?欣喜若狂?以身相許?這裡是台灣,我不知道法國女人的腦袋裡想什麼,這裡不興這一套!」

    她誤會他了!

    關子仲實在有理說不清,以往,通常是他約會的對象會再請他上去喝杯咖啡或睡前酒的,接下去則要看當時的氣氛和他們的心情、情緒、感覺,但蘇貞玲這會卻已經把事情透明化,叫他裡外不是人。

    是他失去魅力了?!

    抑或是蘇貞玲真的對他不感興趣?!

    「我要上去了。」她肯定的口吻。

    「明天見。」他居然認命的口氣。

    「謝謝你的晚餐。」

    「我的榮幸。」他自嘲的答。

    「法國菜的確不錯。」

    「很高興你吃得來!」

    她打開公寓的大門,很快的閃身進去,什麼都沒有和他再說,甚至是一聲再見。她邊上樓梯邊想,他現在的感覺一定很嘔,她不知道他在心裡會期待些什麼,但是她什麼都不會給他,對一個男人即使有好感,自己也不必犧牲太多,,即使是「希望」。

    她將鑰匙插進洞裡,沒想到鑰匙還未轉動,門卻應聲而開,她面對的是周傑仁那張憤怒、質詢,而且不滿的臉。

    「你可回來了!」他話裡帶刺的問。

    「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妮妮奶媽給我的。」

    「那妮妮呢?」

    「在奶媽那裡。」

    確定妮妮平安沒事之後,她對他那種態度也馬上火冒三丈起來。「那你來這裡幹嘛?!你沒有權利任意開我家的門,奶媽也不該將鑰匙給你!」

    「我是你女兒的爸爸!」他吼她。

    「我可以否認這一點。」。她吼回去。

    周傑仁要不是怕事情會愈弄愈糟,他可能已經動手打她了,有些女人就是需要好好的修理,他最受不了什麼女權至上的那一套,把女人弄得氣焰高漲,動不動就和男人唱反調,動不動就以「新女性」自居,蘇貞玲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

    但是現在他必須忍。

    「不談鑰匙!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看到了?」

    「我就站在陽台上,如果你稍稍的留心一下,不會看不到我,我只差沒有砸盆花下去提醒你。」

    「提醒我什麼?!」她將大門用力的一摔,即使要吵,也要關起門來再吵個夠,不必給左鄰右舍的人看笑話;「你是誰?你有資格管我嗎?我把妮妮安頓得好好的,你叫什麼?!」

    「把女兒安排在奶媽家過夜,然後和男朋友約會,你為什麼不乾脆把他帶上樓,反正女兒又不在這礙事!」

    「或許下一次我會!」

    他的手已經揚了起來,但幸好他有足夠的理智沒有打下去.這一打下去,戰況不會比中東危機、波斯灣戰事遜色,蘇貞玲已不是六年前那個柔順、事事以他為主的女孩了,她決不會任自己被打而不反手。

    「貞玲!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好嗎?」

    「對不起!我心平氣和不起來!」她將皮包往沙發上一丟。「你也不是來和我談談的,你是來挑我毛病,你是來和我吵架的!」

    「除非你告訴我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嗎?!」

    「你是我的什麼人?」她直指他的胸膛。「我沒報警已經算你走運了,因為你一點立場都沒有,我的女兒姓蘇,你在哪一方面都站不住腳,你還想爭什麼?!擺什麼丈夫的架子?」

    他的呼吸沉重,而且似乎費了好大的一番勁才壓抑得了自己,如果他能,他會毫不考慮的把她拉到法院或是禮堂結婚,如果他能,他要讓妮妮姓周,妮妮應該是周芩,而不是蘇芩,但是今天他好像屈居下風,施展不開,必須受限於蘇貞玲,如果他對她已經沒有愛也就算了,偏偏他還愛著她,難怪居下風的是他!

    電話鈴聲響起,他本能的想接,但是蘇貞玲瞪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拿起話筒。

    「喂?」她開口,但是對方弓點聲音也沒有。

    「喂!」她有了些怒意,但是對方依然沒有出聲。

    「再不出聲我要掛斷了!」她警告。

    對方先收了線。

    「神經!」她掛上電話。「這年頭吃飯沒事做的人不少,還有人有閒情打這種不出聲的電話。」

    「你得罪了誰?」

    「我能得罪誰?!」

    「接到這種電話你不怕嗎?」

    「如果一點小事就要怕東怕西的話,那做人豈不是太痛苦得一點?我反正不惹人,相信人家也不會來惹我——」話尚未說完,電話鈴聲又響起。

    蘇貞玲拿起話筒,這次她不出聲了。

    對方也不出聲,只聽得到輕微的呼吸、喘氣聲。

    她一火的把電話掛上,接著轉而一想,乾脆把話筒拿了起來,她不想被這種無聊的電話,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貞玲!和妮妮搬去和我一塊住。」

    「你休想!」

    「你知道在社會中存在著多少變態、恐怖又精神不正常的人?你一個人帶著妮妮,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隨時你都可能碰到一些不好的事,那時誰來救你?!」他心慌的說,想說服她。

    「你不必危言聳聽!」

    「不是沒有可能!」

    「六年來我不是自己這麼熬過來了嗎?」

    「那是你幸運!」他不相信她會如此頑固,拒絕所有對她和妮妮好的提議。「你不要和我賭氣,就算是為妮妮著想吧!你希望妮妮——」

    她嚴厲的打斷他。「女兒我自己會照顧,不需要你操心,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了。」

    「你那個男伴做了什麼會令你『累』的事?」他譏諷而且具有暗示性的問。「我以為你對男人會避之如蛇蠍般,你對我不就是這樣嗎?」

    「他和你不同。」

    「『他』有這麼好?!」

    「起碼他不會讓我有家歸不得,起碼他沒有讓我一個人帶著女兒辛苦的為生活而掙扎,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得下海去伴舞,因為我要養活自己和妮妮!」說到過去,總會令她情緒大壞。「而你才是令我生活在地獄的那個人。」

    「我可以補償,我說過了。」

    「我不要!」

    「那就忘掉過去。」他求她。「你還有好多個六年要過,我相信也保證你往後的每一個六年都會衣食不缺,過幸福的生活。」

    她搖頭,表情凝重,聲音破碎而且斷斷續續。「我真的無法當過去的六年沒有發生,妮妮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據,我現在站穩了,我寧可要平靜,而你只會擾亂我的平靜,像今晚,你真的沒資格追問我什麼,我只是和上司吃個飯,你就興師問罪,我——」

    「我向你道歉!」

    「你根本不信任我。」

    「我只是太在乎你!」

    「我不想再聽到這句話。」她搖搖手。「男人總是在大發脾氣之後才想道歉,而不想在事先就問個清楚,永遠也不會改變。」

    「貞玲——」

    「請你回去!」她指了指門。「我明天還要上班,如果你能體諒這點,我會非常感激你的!」

    他這會已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怎麼也說不過她,除了乖乖走了還可以維持點顏面外,他再留下去只有自討苦吃,讓她休息吧!她真的需要。

    六年了。

    他的出現應該是分擔她肩上的擔子,而不是加重她的負荷及壓力。

    望著帶上的門,蘇貞玲覺得自己快虛脫了,她沒想到會和周傑仁唇槍舌劍一番,更沒想到第一次和異性去吃個飯就被周傑仁逮到,雖不至於代表什麼,但總是怪怪的。算了!她都不在乎他這六年和多少女人上過床,他又有何資格管她和誰出去!

    打烊後的「洛可可」。

    「洛可可」這時的寧靜和高朋滿座時的熱鬧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有種「曲終人散」後的那種落寞感。

    周傑仁坐在吧檯前。齊中孝則權充酒保,周傑仁的杯子一空,他就給周傑仁盡情的喝,如果醉了能令一個人暫時的擺脫煩惱、痛苦,他鼓勵所有的人偶爾應該好好的醉個一次,忘卻一下想忘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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