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林曉筠
「遠中!」
「我不想和你鬧翻,但是記住我的話。」
「我是為了你——」
他冷漠的眼神比任何嚴厲的話都有用,只消一眼,她.就聰明的噤若寒蟬。
第八章
事實上薛可梨並沒有打退堂鼓,她更處心積慮的要把他弄到手,不只是為了她的事業,更為了她自己;毀掉他並不會使她的事業更上一層樓,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讓他變成她的男人。
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魅力。
她也相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雷遠中一定是她的。
由原來可以一起談天、一起歡笑的朋友,到現在卻變成了無話可說的兩個尷尬份子,不是雷遠華不說,而是盧莉芳並沒有和他說話的打算;像現在,他們一起待在高芝琪的房間,盧莉芳寧可翻著芝琪的一本翻譯小說,卻怎麼也不拿正眼看他一下。
「你真的看得進去嗎?」他吊兒郎當的問。
她看得更專注。
「男主角叫什麼名字?」他故意要讓她看不下去。「女主角是長頭髮還是短頭髮?」
她的視線由書上移到他的臉上,想瞪死他似的。
「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仇人?」
她則是把眼睛的視線又移到了書上。
雷遠華氣不過,他走到她的背後,手一伸的抽走了她的書,隨手往高芝琪的床上一扔,想看著盧莉芳會怎樣,她會不會給他一巴掌。
結果她什麼反應都沒有,她只是背對著他,抱定主意,不管他怎麼惹她,她都不動氣,她都要不當一回事,無動於衷是最好的應付之道。
「如果我的論文過不了關。責任就在你,是你讓我無法專心的把論文寫好。」
她忍住了回頭和他說話的衝動。
「如果你再不回頭看我一眼或是說句什麼——」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威脅和恐嚇的意味。「我發誓我會不顧一切,不管你母親是不是在這個屋裡,我要把你推倒在芝琪的床上,然後大聲的說我愛你,把每個人都引過來。」
她猛的轉過身。「你不敢這麼做!」。
「不錯嘛!」他對自己的機智很滿意。「你既回頭看我,也和我說話了。」
「我已經跟你說過不可能了。」她痛恨的眼神。「我不會再談戀愛,我也不會再愛任何一個男人!」
「難道你打算愛女人?!」
她嚴肅的看著他。「你自以為很風趣、很幽默是不是?」
「是你逼得我如此!」
「請你讓開好嗎?」她不客氣的說:「我想和芝琪好好的談談,我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場,而且一個女孩子的房間不是你應該待的!」
「所以我們又回到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他罵道:「那個婉約、溫柔、識大體又活潑的女孩到哪裡去了?就因為我向你表明了我的心跡?」
她捂著耳朵,擺明了不聽。
他說得更加大聲。「我們一起跳過舞、一起吃過飯、一起打過球、一起在前院烤過肉、一起躺著看天上的白雲,扯些會笑破我們肚皮的事,那些歡樂時光是真實的!」
「因為有芝琪在!」她抗議。
「如果只有我們兩個,我們就無法創造出同樣的歡樂嗎?」他現在已經和她一樣的生氣。「芝琪是妹妹,但是你不是!」
「不要再說了!」
他拉下她的雙手,強迫她看著他。「我要你面對這件事,我不是在玩弄你,我也不是信口開河,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考驗我,但是不要一開始就否決我,我絕不接受!」
「這是怎麼回事?」高芝琪清了清喉嚨,手上拿著條大毛巾,邊擦著頭髮邊問道。
「芝琪!」盧莉芳逃向了高芝琪。
「怎麼了?」她瞪了雷遠華一眼。
「我是大野狼,她是小紅帽!」他說了一個可笑的譬喻。「她怕會被我吃掉。」
「芝琪!叫他走。」
高芝琪看看狀況,她這個聰明人一眼就可以大概的看出整個的情形,於是她朝雷遠華使了個眼色,要他先出去,這裡交給她。
雷遠華像只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攤了攤手,他懇求的眼神投向了高芝琪,高芝琪則回給他一個她盡力的微笑,他這才苦著一張臉的走出去。
高芝琪走過去帶上門。「怎麼了?」
「我要回台北去!」盧莉芳這個決定是在匆促之間做下的,也就是在兩分鐘前。她無法再承受這種心靈折磨。
「你找到了工作?」
「回去再找。」
「在這裡不快樂嗎?」
「不再快樂了。」
「怪了!」高芝琪嘖嘖稱奇。「我以為我會是唯一待不下去的,但是我發現我愛上了這裡。反倒是你們這些人,一下這個要走,一下那個要走,好像這個果園和你們有仇,更何況你又不是已經找到工作,打算投入忙碌、緊張的生活,你在逃避什麼?雷遠華?」
「就是他!」
「他怎麼了?」
「芝琪!你知道我的事,我現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沒有辦法這麼快的接受新的感情,而且他和我的前任男友太相似,他們都傑出、自信,比一般的男人強,我會再被拋棄的。」
「你在說笑話嗎?」高芝琪的大毛巾一甩。「你是今天才認識他的嗎?」
「不,認識他幾年了。」
「那你還不知道他是不是那種人?」
「以前我們並沒有任何接觸,只是打個招呼,我並不瞭解他是哪一種人。」
「他不錯啊!」
「他是一個准博士,而且聽我媽說,他打算出國深造。」盧莉芳一副自己相形之下自慚形穢的樣子。「我根本配不上他。」
「所以每一個稍微有點成就的男人都是負心漢?都會拋棄女人?」高芝琪差點脫口而出一句髒話。「你居然還有這種可笑的觀念,那你以後是不是要找文盲、還是殺豬、清道夫、遊民的?這種男人是不是就比較珍惜女人?」
「芝琪!我沒有你的家世,我的父親早逝,我的母親只是一名管家」
「所以你就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芝琪!這世界是現實的!」她悲慘的苦笑道:「我念過大學,我也有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我和以前我那個醫生男友也有過海誓山盟、花前月下,我們一起計劃過未來,我們也有甜蜜的時光,但是我無法給他一間醫院,我沒有傲人的家世,所以我被犧牲掉了。雷遠華說過他要最好的,我甚至不是——」
「處女!」
她低下頭。
「現在的男人如果還有這種落伍的觀念,叫他們跳河去死算了!」高芝琪不屑的說:「我不是說女人可以不重視貞操,但現在的社會這麼的開放,男女在正常交往之下,想不發生關係都難,有哪個男人敢說自己是處男?」
「但是男人就是這樣的自私!」
「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你——」
高芝琪有些臉紅。「我還是處女,不是我觀念保守,而是我還沒有碰到值得我獻身的。」
這下盧莉芳的悲哀之情更重了。「所以你比我有得選擇,你有好家世,你是完壁之身,你可以挑任何男人,而我——」她咬了咬唇。「我憑什麼去得到一個傑出的男人?就算得到了,他知道我不是處女,還是會嫌我的。」
「莉芳!你的觀念會讓你被提倡女權主義的人給唾罵!」
「我不想再戀愛就是!」
「由不得你了。」
「我可以離開。」
「如果雷遠華真的愛你,他會找到你,他不會計較你以前的戀情,不會計較你是不是處女。溫莎公爵為了離過兩次婚的辛浦森夫人放棄了江山,只想和她廝守一生,這例子沒有給你一點啟示嗎?」
「不一樣!」
他只求薛可梨快走。
必要時他可以退出影壇,斷了她的念頭。
不得已,他躲到果園去散心,想想有沒有可能讓薛可梨自動離開的辦法。當他想破了頭也沒有好辦法,打道回府走到前院之際,就聽到了由客廳裡傳來的爭吵聲。
他毫不考慮的推開門進去。
只見高芝琪和薛可梨都站在音響旁,而遠華和莉芳則站在高芝琪那邊,一副三對一的樣子;薛可梨一見到他進來,立刻發揮演技,哭著跑到了他的懷裡,好像她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推開她,平靜的間:「怎麼了?」
「他們欺負我!」薛可梨哭得梨花帶雨似的。
高芝琪一副薛可梨做賊喊捉賊的樣子,冷冷的看著他。
「芝琪」他必須問道。「你們怎麼了?」
「哥!不是芝琪的錯。」雷遠華說,厭惡的看了薛可梨一眼。
「芝琪!讓你說好不好?」他看著她,而且是壓抑的表情;這些天他都躲著她、避開她,如今可以大大方方、「有理」的看著她,他的視線八成不會再移開了。「薛可梨是客人。」
「那我們全是奴才嗎?」
「怎麼回事你又不說!」
「我和莉芳打算跳有氧舞蹈,我們放了音樂,開了錄影機,結果這位薛小姐卻衝了出來,關掉我們的音樂,不准我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