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林曉筠
「你可以客氣一點嗎?」
「Sorry!」沙小蓮裝模作樣的道歉。「要不要重來一次啊?」
雷豹沒有理會她,他將西裝外套往她的床上一放,然後用一種很不以為然的表情來打量她的房間。
「你想幹麼?」在意到他目光的批判意味,沙小蓮不會不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我們該走了!」
「沙小蓮,你的房間很『恐怖』。」
「是又怎樣?」
「你真是女人嗎?」他諷刺的問著她。
「如果我問你同樣的話……」
「那我馬上可以向你證明!」雷豹不只截斷她的話,還向她下了戰書。
「不必了。」她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你為什麼不整理房間呢!」他好像對這件事非常的好奇、非常的不能理解。
「整理之後還是會亂啊!」
「那你今天吃了之後,明天又為什麼再吃呢?」
「這是兩回事。」
「你難道不喜歡整齊、窗明几淨的臥室嗎?」
「我只喜歡『可以住』的臥室,我沒有潔癖。」
「這不是潔癖,這是基本的習慣。」
「你不是舍監,我也不是住宿舍,更何況我父母都不吭氣了,你又操心個什麼勁。」逮到機會就損損他,誰叫他要反客為主。
「如果你懶,你可以要你家傭人幫你整理。」
「我自己的房間我自己會負責。」
「是啊,看這效率!」他忽然瞥見地上有一個黑色鑲著碎鑽的髮夾,像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居然可以任它隨隨便便的躺在地上。彎下身無奈的撿起髮夾,執起她的手,他將髮夾交到她的手上。「真難想像。」
「又不會丟!」沙小蓮替自己辯白,她從不知道雷豹的手這麼厚實、這麼有力,而髮夾都在她手裡了,他還不肯鬆手。「雷豹,既然我不會去過問你的生活習慣,你也就別管我的。」
「我看了真的很不舒服。」
「反正我們兩個又不會共用一個房間。」說完,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並且把髮夾往化妝台上隨便一扔,仍是很隨性。
雷豹除了搖頭,似乎還是只能搖頭。
「喂,我還得回公司去!」她以有些刁鑽的口吻說。
「我也是。」
「那我們還等什麼?!她拿起皮包。「別忘了你的西裝外套,我可不要你再來一趟。」
「我也不想再來一趟。」
「真好,我們是第一次意見一致!」沙小蓮故作一臉肅穆的說:「天要下起紅雨了。」
「你這張嘴……」雷豹微微傾身去拿自己的西裝外套,搞不懂他父母為何會喜歡沙小蓮勝過鄺瑩。
「怎樣?」她驕傲的說。
「幸好除了說一些惡毒的話之外,它還有其他的用處。」他看著她的嘴唇,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唇形柔美,而且看起來性感又飽滿,她只抹了層淡色的護唇膏,可是卻晶瑩動人,一時之間,他有些呆了。
「你是指接吻嗎?」她是有什麼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指。」
「但很可惜的,」她故意有些不耐煩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你只能從我的嘴巴聽到一些惡毒的話,卻無法和我接吻。」
「沙小蓮,這是挑戰嗎?」他將自己的西裝外套又丟回她的大床上,任何一個血性男子都無法抗拒這種提議,她是在「挑逗」他。
「我沒有……」
但是雷豹已大步的走向她。
「喂!不要亂來,這可是我的地盤。」
「那你阻止我啊。」
「別忘了你討厭我。」她大聲說。
「只是一個吻。」
「你瘋了?!」
「也許吧!」
也許雷豹是真的瘋了,他知道自己不該吻,他心裡似乎也不想吻她,可是為了教訓她,為了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他決定不顧一切,哪怕之後她會給他一耳光,哪怕之後他會懊惱死,他都要順應自己的衝動。
兩隻手滑進了她的頭髮兩側,他抬起她的臉面對自己。沙小蓮的一張臉真的美,美得出塵,雖然她的一些缺點、毛病讓他很受不了,但這會他不去想,專注的眸子好似會催眠般深深的看進她的眼裡,然後他低下頭,雙唇覆在她的唇上。
起初他的唇溫暖而柔和,只是在探索著她的唇,慢慢的,當他發現她並沒有抗拒,於是他的嘴張開來,舌頭伸進她的嘴裡,帶著一種珍惜與狂烈的飢渴忘我的吻著……
沙小蓮先從這激情的魔咒中回神,因為她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個男人如此肆無忌憚的吻她,雖然她一時也有些意亂情迷、有些亂了方寸,但是來自雷豹身體上的反應,她可以感受得到,所以她使勁的推開他。
「雷豹,我該給你一耳光的!」
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雷豹這會也清醒過來,看著沙小蓮微腫又濕潤的唇。他真的吻了她?剛才那一吻是真的?
「你一向都這樣占女人便宜?」沙小蓮故意說得不堪。
「我沒佔你便宜。」他直覺的說,還在調整情緒,雖然沙小蓮說話又毒又不留情面給他,可是她的雙唇……真是甜美。
「你強吻我!」
「是你自己先開口挑釁。」
「我說什麼干你什麼事?」
「我不喜歡女人出言無狀。」
「哈!」沙小蓮冷冷的睨著他。「那麼你最好離所有的女人遠一些,因為現在的女人都是如此。」
「沙小蓮,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像你!」氣憤的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他已回復冷酷、理性和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氣魄。「絕不是如此!」
「那你就別招惹我這型的,」她面子有些掛不住的叫。「你惹不起!」
「放心,我會對你敬而遠之的。」
***
答應了鄺瑩要到她的舞展上獻花,雷豹信守著他的承諾,因為他人在國內,雖然下午和沙小蓮有那麼一段他想都想不到的插曲,但他晚上仍依約前往中正紀念堂,做個「盡職」的觀眾。
今晚鄺瑩的表現得到無數的掌聲,但是雷豹並不太記得她都跳了些什麼舞,他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沙小蓮,他不該有一絲一毫的心思去想到她,但該死的,他就是無法將她從他的腦中揮去。
獻了花,也附帶了極紳士、極禮貌的一吻在她的臉頰上之後,引起在場觀眾的鼓動和熱烈的口哨及掌聲,他該給鄺瑩一個真正的吻,可是他就是吻不下去。
鄺瑩給自己今晚的表現打八十分,她沒有失常、沒有在舞台上跌跤,很完美的表達了她要表達的東西,她滿足了。
沒有去參加慶功宴,因為她想和雷豹兩人一起分享這份成功和圓滿,她做到了!
漫步在中正紀念堂裡,鄺瑩挽著他的手臂,司機三十分鐘之後才會來接他們,所以他們可以好好的散個步、聊聊天。
「你一定很累了。」雷豹看著她說。
「我一點也不累,我是興奮!」
「那你今晚一定會睡不著。」
「我也不想睡。」
「今晚真的很成功。」他恭喜她。
「來了好多人!」她有著意外驚喜。
「你很有票房和號召力。」
「我真的好感動。」
如果換作是沙小蓮,一定是又叫又跳、又吼又喊的,她就是那種不掩飾自己喜怒哀樂的宜接型個性,但鄺瑩就不同了,這會她當然開心、快樂,可是她仍維持著大家閨秀的風範。
「明天還有一場?」他詢問道。
「是後天。」
「那正好,因為明天是我媽的生日,我爸在家給她開了個Party,我希望你也來。」他是在給鄺瑩和他父母製造機會。
「我一定去!」鄺瑩回以柔順的眼神。「我該準備什麼禮物送給伯母呢?」
「隨便,心意到就好了。」
「不!這怎麼能隨便?」鄺瑩顯得有些煩惱的表情。「你為什麼不早一點跟我說?」
「你在忙舞展的事,我不希望你分心,而且只是一個小生日,不必這麼緊張,就算你是空手來,也不會怎樣的。」如果是沙小蓮,這會搞不好就已經想好該拿家裡什麼現成的東西去,她不是那種會為了生日禮物煩心的女人。
「不行!這事絕不能馬虎。」鄺瑩堅持道。
「你不要花太多錢,我媽什麼都有了。」
「送金飾?」
「太俗了。」
「鑽石?」
「太貴重。」
「那……」鄺瑩開始真的煩惱起來,對這個可能成為她未來婆婆的人,她不能掉以輕心,該有的禮數」定要周到,她雖不是八面玲瓏的個性,可至少知進退,她一定要送一份很適當、很合老人家心意的禮物。
「不如你就送你舞展的票。」雷豹建議。
「這太寒酸了!」
「才不寒酸,藝術是無價的,而且又是你的舞展,這比什麼看得到的禮物都珍貴。」他安撫著她。「你不必這麼如臨大敵的模樣。」
「雷豹,我只是想拉近一些我和你父母之間的距離,他們雖不排斥我,但是也不親近。」鄺瑩笑了下。
「你想太多了。」
「我感覺得到。」
「我父母是很欣賞你、喜歡你,只是他們認為你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不像是真的,他們認為我們這麼雷同的個性會彼此折磨。」雷豹不知道郾瑩可以感覺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