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林曉筠

    「沒錯！」

    至少這會古奇是安心了些，古靈沒有出什麼意外，她仍健健康康的活著，但為什麼她不跟家裡連絡呢？甚至連自己的母親叫她，她都沒有回應，是怎麼回事？她到底怎麼了？

    「古奇，想想辦法！」董雲心急如焚。

    「知道古靈沒事……」

    「但她為什麼不回家、不和我連絡？」

    「也許她有苦衷。」

    「苦衷？！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孩，一個剛踏入社會的女孩，她會有什麼苦衷？這根本說不通嘛！」董雲百思不解。

    「這就要問女兒了。」

    「但現在根本找不到她。」

    就在此刻，古奇忽然看到何中翰的身影，他知道這個掃毒組組長絕不是突然出現的，這家咖啡屋是在巷子裡，隱密又安靜，除非是熟客，否則不太會到這裡，若非跟蹤他，何中翰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我看到個『朋友』。」古奇起身，他並不怕他，因萬隻要有證據，那個掃毒組組長早就抓他了，所以他朝何中翰走去。

    何中翰點了杯咖啡，然後悠哉悠哉的看著古奇朝他這張桌子走來，他眼也沒有眨一下的，只是自顧自的點著煙。

    「這裡禁煙。」古奇在何中翰的對面坐下，表情輕鬆的提醒著他。

    「我抽一根就走。」他乾脆的道。

    「既然你都忙裡偷閒跑到這裡來了，那就好好的享受一下你的咖啡吧！」古奇似真心的建議，又像是諷刺般。

    「古奇，你不要太得意、太囂張，早晚我會逮到你的。」何中翰向他下戰書。

    「只要你有證據。」

    「你不可能一輩子逍遙法外。」

    「隨你吧！」古奇起身。「何中翰，其實我一直都很欣賞你，因為現在有原則、有正義感的人不多了，但如果你是把時間花在抓其他的毒販上，我想對大家都會好些。」

    「古奇，我一定要逮到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古奇打算要離開。

    「等等！」何中翰叫住了他。「不要以為你叫了一個漂亮的律師來嚇嚇我，我就會打退堂鼓，告訴你，那是天方夜譚。」

    「我也有我的權利。」他偏著頭說。

    「等你被逮時，你才真正需要她。」何中翰一聲冷哼。「不過就算她伶牙俐齒、口若懸河，她還是保不了你，古奇，我要你下半輩子都活在監獄裡。」

    古奇笑笑，沒有吭聲。

    「我不會跟你說些什麼回頭是岸之類的話，因為那是對牛彈琴，總之你自己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把煙捻熄，他站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了張五百元的鈔票，扔在桌上之後他轉身就要走。

    「何中翰！」古奇叫住了他。

    停下腳步，他表情冷峻的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真希望不是這種場面。」

    「勢不兩立？」

    「但我還是有我的人權。」古奇繼續說：「那個漂亮的女律師可不是玩玩，她是來真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

    「不要怪她，她只是做她該做的。」

    又是一聲冷哼，何中翰頭也不回的走了，而古奇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面對董雲探詢的眼神，他露出一副輕鬆、無關緊要的表情。

    「掃毒組組長。」他懶散的說。

    「古奇，你……」

    「不會有事的。」

    「你今天沒事、昨天沒事，但是明天呢？」董雲不是愛嘮叨，更不是在沒話找話，因為早就離了婚的他們，根本已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夫妻一場，她忍不住又開口勸說：「古奇，趁現在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他承認道。「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了，事實就是事實，改變不了。」

    「你只要自首，然後——」

    「不可能。」

    「只要你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有什麼不可能的？」董雲苦口婆心的勸。「古靈一定也會諒解你的。」

    「先不談什麼諒解，把古靈找到再說吧！」

    「古奇……」

    「女兒才是最重要的。」

    ＊＊＊

    沒想到會因為吃飯巧遇，且剛好位子不夠而並桌，使得水火不容的何中翰與陸黛媚碰在一塊，本來他是想讓她的，但是一瞧見她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就令他不悅，所以他決定不讓了。

    陸黛媚打從心底就不想和這個男人同桌吃飯，可是如果她走開，好像是她怕了他，所以她也不肯走，同桌就同桌，又不是要合吃一碗飯，沒有什麼好逃避的。

    「你吃得下？」當她在看菜單時，何中翰故意問她。

    「勉強。」她笑得很甜。「我早已練就不管是和什麼人吃飯，都可以不受影響，而且你既不是滿臉青春痘或毀了容，更不是什麼怪物，我想我可以忍耐一下。」

    「說得好。」何中翰鼓掌讚道。

    「謝謝你。」

    「我要簡餐。」他對服務生說，然後看向陸黛媚，問，「你呢？」

    「牛排。」其實她一向吃得不多又吃得清淡，但是為了要和他唱反調，她偏偏叫了一堆。「牛排全餐。」

    「才中午你就吃這麼多？」

    「我高興。」

    「那麼你未來的老公最好錢賺得夠多，不然怎麼養得起你呢。」他不是有意對她冷嘲熱諷，只是一想到她是古奇的律師，他就看她不順眼。

    「我自己就已經很會賺錢，所以不用老公來養我。」她很「優雅」的頂了回去。

    「是啊！只是你那黑心錢——」

    「何中翰！」她厲聲警告他。

    「你為什麼會做律師？」明明看她不順眼，可是他仍不肯閉上嘴。

    「你又為什麼會成為掃毒組組長？」

    「因為我痛恨毒品，絕不讓它危害人類。」

    「很好，我會當律師也是因為我想伸張正義。」

    「當一個大毒販的律師，替他辯護叫作伸張正義？」何中翰嗤之以鼻。「陸黛媚，你到底是太天真還是太盲目，古奇絕不是一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他的公司只是個幌子。」

    她不想和他爭辯的保持沉默。

    「你到底仔細查過古奇的底沒？」他又問。

    「我想你自然會告訴我，所以我就省省事。」她諷刺的說，看著服務生送上了她的雞肉沙拉和法式濃湯，故意很「客氣」的用眼神問他要不要，只見他搖搖頭，且好笑的看著自己。

    「那我就先用了。」其實她根本是在損他。

    「你請用。」

    於是，陸黛媚開始吃沙拉，其實除了白開水，她一向不碰那些高熱量的湯，一會服務生又送了大蒜麵包來，而何中翰的簡餐也送來了，是一盤炒飯、一碗紫菜湯，還有幾片柳丁而已。

    「真是簡餐。」他自嘲的道，然後有些認命似的拿起了湯匙，再怎麼說，還是要先填飽肚子嘛。

    「如果你不介意……」陸黛媚突然的說。

    「介意什麼？」

    「其實我……」明知自己不必對他這麼客氣，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給她好臉色過，但她並不想浪費食物。「我只吃得下沙拉。」

    「在我預料之中。」他一副沾沾自喜狀。「像你這麼瘦的女人，胃口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所以這湯和麵包、牛排、甜點——」

    「要我負責？」

    「總之不要浪費。」

    「行！一個條件。」何中翰爽快的答應。

    「什麼條件？」她小心翼翼的問。

    「這頓飯的錢我付。」他從不讓女人付錢，他才不管這女人多有錢或是多能賺錢，反正他要付。

    陸黛媚一笑。「你倒是很大男人主義。」

    「付錢的事本來就是男人的責任。」只要不扯到古奇，他們倒還能和平相處。

    「好吧，你愛付就付。」

    「女人……」他一副很難伺候的表情。「明明吃不下那麼多，卻只為了要嘔嘔誰的，就故意點了一堆，真是不成熟。」

    「何中翰，你是在指我嗎？」她繃著臉問。

    「你是這樣的人嗎？」

    如果不是她修養夠、脾氣好、耐性佳，這會她早拂袖而去，也不會還坐在他的面前忍受他的冷嘲熱諷，這傢伙一定還是單身，因為不可能有女人受得了他的硬脾氣。

    何中翰忽然覺得很有趣，這女人的脾氣明明不小，可是她現在居然還坐得住，沒有把她面前的水往他的臉上潑，他開始有點「佩服」她了。

    「要不要吃點炒飯？」他像是老朋友般的問著她，實在不能理解女人怎麼可以光靠沙拉就能吃飽，那不過是一些葉子類的東西，像是在吃草。

    「我……」她是有點想吃，半碗也就差不多，但是和他分食一盤飯的感覺太過親密了。

    「不要客氣，更不要心口不一。」

    「那半碗就好了。」她不再拒絕他。

    「我更正我剛才說過的話。」他用湯匙撥了些炒飯到她的盤裡。「你其實很好養的。」

    「隨便你說。」她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然後勺了口炒飯到嘴裡，居然還不難吃。

    「如果你還要別客氣。」他笑著看她。

    「夠了。」

    「下回我帶你去吃更棒、更好吃——」一想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何中翰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是哪一條筋接錯了？這個女人是古奇的律師，他應該把她當敵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