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心花朵朵挑

第9頁 文 / 甄情

    若芸聽得搖頭。「真教人不敢相信,柳超群是立委中形象、學識、能力相當好的一個,如果連他都做這種事,賺這種錢,我真不知道立法委員中到底還有沒有清白廉能的。」

    龔自強輕聲歎氣。「最失望的人是我,我本著一腔熱情,以為可以幫助柳超群為民喉舌,所以投入他的麾下,前半年他所做的也大致符合我的期待,等到我漸漸取得他和他心腹助理的信任後,我所聽到、見到的,令我開始對他的好感打折扣。而三天前親耳聽到他們的談話,我對他才徹底失望。」

    「難怪李敖說政治是很骯髒的事,那些有權力的人私下不知道拿了多少暗盤,我們小老百姓只能從一堆爛蘋果中選比較不爛的。」

    「我曾私下和柳立委的一位資深助理談過,他說柳立委在前兩屆立委任內表現得相當出色,這一屆高票當選,而且被推舉為財經委員會的召集人後,權勢大了,反倒道德尺度和問政品質有點鬆動。不過比起其他立委,他還算有分寸,對公益活動也保持熱心,我們又何必苛求他做聖人。」

    「我記得他是學者出身的。」若芸說。「他以前也許是塊白布,在看多了官場的雞鳴狗盜之事後,就不知不覺的被染黑。反正別人拿了錢也沒事,被揭發出來的比例很小,不拿白不拿。」

    小龔再次歎氣。「我想就是這種心理使得他墮落。我不久前得知他兩年前養了個小老婆,為他生了個胖兒子。聽說他小老婆喜歡在股市殺進殺出,自從新政府上台後一路賠,可能失血太多,他因此必須另辟財源。」

    若芸不屑的輕哼。「聽起來好像是被女人害的,其實還不是男人自己惹的禍,他要是潔身自愛,怎麼會有今天的下場?」

    「我剛才還沒講完呢!當時廖董猶豫著沒有答應。他說這麼大一筆貸款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而且銀行的逾放比太高的話,恐怕通不過金融檢查。接著裡頭安靜了一下,可能氣氛有點尷尬。然後一個陌生的聲音不太客氣的說話了,後來我才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那個人是七海幫幫主金世楷。金幫主說他相信廖董有辦法可以讓這筆貸款過關,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他臉不要臉的話,說不定過幾天就會傳出信友銀行惡性倒閉的謠言,造成存款戶恐慌性的擠兌。柳立委隨即打圓場,他說大家都是熟朋友,何必搞成這樣。他們協調了一會兒之後,永平財團答應他們一旦在股市獲利,就會盡快償還貸款,萬一獲利不如預期,永平財團也會在一年後,分四期,每期間隔三個月償還所有的貸款與利息。」

    「結果貸款通過了嗎?」若芸問。

    「應該還沒有。這不過是三天前的事,銀行要通過一樁巨額貸款必須經過一定的程序,應該不會這麼快。」

    「那麼這樁弊案你阻止得了,為什麼不向調查局報案?」

    「我完全沒有證據,你想調查局會相信我的一面之辭嗎?而且我聽金幫主警告廖董說別想報案,他們七海幫的勢力龐大,在各地的警局和調查站都布有眼線,有任何風吹草動的話,他會先拿廖董的家人開刀。」

    若芸聽得毛骨悚然。「台灣的黑道已經如此神通廣大了嗎?」

    「也許他只是空口威脅而已,但已經達到驚嚇廖董的效果,使他不得不和他們妥協,簽契約。」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我想了兩天,想來想去想到你,所以約你來談。」

    「我?」若芸訝異的用食指指自己。「小女子何德何能?怎麼可能和弊案扯上關係?」

    「你可以在你們的週刊裡把這件事抖出來,使它破局。」

    若芸挑眉問:「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你要讓柳超群身敗名裂!」

    小龔搖頭。「你不必指名道姓的寫出他的名字,你可以寫得很模糊,假裝你也不很清楚,只是聽到這種傳聞。譬如你可以寫某北部的立委涉及布袋一樁土地貸款弊案,某銀行因受黑道威脅即將通過這筆為數高達十億的貸款等。這樣當事人心知肚明,大概會有所顧忌,不敢吃定銀行。否則我敢打賭,這十億到時候一定收不回來,倒霉的還是社會大眾。」

    若芸沉思著點頭。「事情曝光後,應該就會有檢調單位主動偵查,不怕會被吃案。可是……我會不會有危險呀?會不會被七海幫的人剁成八塊,成為破不了案的分屍案女主角。」

    小龔苦笑道:「你當然必須化名寫,而且要求你們的總編輯為你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那篇文章是誰寫的。你當然也要保護消息來源。」

    若芸很義氣的點頭。「小龔,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賣你。萬一我被七海幫的人抓去嚴刑拷打,我會告訴他們,是關老爺托夢叫我寫出來的。」

    小龔莞爾。「我當然信得過你,所以才會來找你,給你這則獨家新聞。」

    「哇!要是我能具名寫,不做隱形人,一定能一炮而紅。可憐我做了五年的財經記者,終於挖到一則聳動的大獨家,卻得隱姓埋名,惟恐身份曝光。不過,要是因此能阻止這樁弊案,保住存款戶的血汗錢,也算功德一件。」

    那天晚上若芸擬了一篇稿子,但寫來寫去總是不能令自己滿意。要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寫清楚,可是又不能太詳盡,免得小龔被人懷疑,實在蠻難的。夜裡她沒睡好,一下子夢見小龔被黑道追殺,割去了舌頭,一下子夢見自己被壞人嚴刑拷打,剁去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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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第二天是週六假日,她得以睡到自然醒。睡醒還有點頭暈腦脹,她決定先不去管那篇稿子,反正還有好幾天才是週刊的截稿日,不急。

    她到若芷家去看孩子們。除了老大夢梅之外,夢蘭、夢竹、夢菊都發燒、喉嚨痛,感冒了將近一個星期,加上有時候會以鐘點計費幫若芷帶小孩的隔壁歐巴桑剛好也生病,這個禮拜若芷可真忙壞了。

    今天幾個小傢伙都幾乎痊癒了。夢梅和夢蘭在玩扮家家酒,夢竹跪在地上玩火柴盒小汽車,他的小汽車不時衝進女生的陣營裡,把她們擺在地上的小塑膠餐桌和大鳥姐姐之類的塑膠玩偶撞翻,引起女生們的抗議。最小的夢菊已經能走得很穩了,但是她喜歡在地上當狗爬。她一下子爬去追哥哥的小汽車,一下子爬去當姐姐們的食客,假裝咀嚼她們煮出來的隱形食物,還要按姐姐們教她的台詞說:很好吃、太好吃了,或好吃得不得了。

    若芸和若芷聊了幾句就發現若芷精神不濟,眼眶周圍出現黑眼圈。

    「若芷,你是不是連著幾天都沒睡好?」

    「還好啦,是昨天晚上改一件訂婚禮服,人家今天要訂婚,不能耽誤,趕到兩點多才睡。」

    「訂婚禮服拿走了?」若芸問。

    「早上還不到七點就拿走了。」若芷打個呵欠。

    「你去睡一會兒吧!」

    若芷轉頭看吵起來的夢梅和夢竹。「現在反正也沒辦法睡,等他們睡午覺的時候,我再和他們一起睡。」

    夢竹罵了聲:「臭女生」後,扮了個鬼臉,跑來偎著若芸跟她撒嬌。「媽咪,我要出去玩,你帶我出去玩,不要帶夢梅和夢蘭去。」

    「媽咪,」夢梅和夢蘭也來拉若芸。「我們女生要支持女生,對不對?我們出去玩,把夢竹丟在家裡。」

    「媽咪要帶我去玩。」夢竹拉若芸的另一手。

    「臭男生,走開!」

    「臭女生,走開!」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若芸喝道。「再吵的人就不帶他出去。」

    好脾氣的若芷微笑道:「他們在家裡關了好幾天,幼稚園也請假沒去,已經關不住了。」

    「那我帶他們去公園玩,等下再帶他們去麥當勞吃午餐,讓你可以安靜的睡一覺。」若芸說。

    「好耶!好耶!」幾個孩子同聲叫好。

    「可是……」若芸嚴厲的掃他們一眼。「出去要乖要聽話唷,不可以亂跑。」

    三個較大的孩子都直點頭,小夢菊有樣學樣,也跟著點頭。

    「還有,等下我們回來後,要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不可以吵醒媽媽,而且要自己乖乖去睡午覺。」

    三個大孩子又直點頭,小夢菊又跟著點頭。

    「一言為定。」若芸分別和每個小孩勾手指頭,再用她的拇指和他們的大拇指蓋章。「沒有做到的人是小狗,下次就不帶他出去玩,把他丟在家裡。」

    若芷拿紙尿布來給夢菊包上。「你一個應付得了他們四個嗎?」

    「沒問題,我又不是沒帶他們出去過。我帶孩子的經驗比一些有證照的專業保姆還豐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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