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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文 / 甄情

    她的手有點抖,匆匆拿了內褲和睡衣就返回浴室。

    鎖上浴室的門她才鬆一口氣,虛脫似的靠在浴室的門上休息了足足一分鐘才換衣服。

    可是,又糟了!匆忙之間她忘了拿胸罩。她平常睡覺都不穿胸罩的,很自然的只拿睡衣和內褲來換。然而,此時非平時,外面有隻虎視眈眈的色狼呀!

    她能怎麼辦?再出去拿胸罩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那不是更顯曖昧嗎?

    她無奈的穿上及膝的粉紅色睡衣,好希望胸前的KITTY貼布能突然變大。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昨晚整理行李的時候,她考慮到飯店有冷氣,沒有帶露肩的那件睡衣來,否則要是穿那件較性感的睡衣出去見他,一定又會被他指控是故意引誘他。

    身上的睡衣雖不透明,也不貼身,可是還是隱約看得出她乳房的形狀。失去了胸罩的撐托,她的乳房恐怕比完全扁平的太平公主好不了多少。他要是不滿意,也沒辦法了。他喜歡她這種纖瘦型的話,就得接受她身上的每個地方肉都不多的事實。

    她吸口氣,走出浴室,看他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用枕頭墊著,在看電視,床罩已掀起。她又緊張了。

    他微笑著,拍拍他旁邊的床,更令她如驚弓之鳥。「我幫你把枕頭拍鬆了。」

    「我……我還不想睡。」她走向和電視平行的梳妝台,拿她帶來的折疊式小吹風機吹頭髮。

    他下床,自她手裡拿走吹風機。「我幫你吹。」

    他沒有得到她的允許就撩弄起她的頭發來。季軒連個男美發師都沒碰過,當然不習慣男人「玩」她的頭髮。「我自己來就好。」

    他不讓她搶回吹風機。「古人有畫眉之樂,那可能需要一點技巧,否則會畫成毛毛蟲。在下雖不才,至少能有吹發之樂。」

    她被他做作的腔調逗笑,心情也因此放輕鬆了些。「吹風機別拿得太近,別把我的頭髮燒焦。」

    「是,遵命。」他還真的小心的、輕柔的撥弄她的頭髮,盡職的做個臨時美發師。也幸虧她又長又直的頭髮很簡單,不需特殊的技巧,只需吹乾就好。

    「好了,可以了。」她拿起梳子來梳幾下,放下梳子時看到鏡子裡站在她背後的他,不禁臉紅,輕聲說:「謝謝。」

    「不客氣。下次你需要吹頭髮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隨傳隨到。好了,我們可以上床了。」他笑著牽她的手。

    她駭然大驚。「不要!」

    他抱住她,不讓她掙扎,笑道:「不要會錯意,只是上床休息而已,我是很想做你心裡在想的事,可是不是現在,不是在我們兩個都累得要死,施蓉蓉又行蹤不明的時候。」

    他的話令她安心多了。可是,什麼話嘛!她心裡在想的事?她張嘴想反駁,又怕越描越黑,只好閒嘴,半推半就的讓他送上床。

    第十章

    「你想,施蓉蓉……」

    「不准想。你必須睡一下。」

    季軒嘀嘴。「人家睡不著嘛。」

    「睡不著明天就會變成一隻醜醜的熊貓。」

    他這句話滿管用的,不過她還是回嘴:「現在就已經是明天了。」

    「是呀,」子揚看著手錶說:「再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多少睡一下吧。」他張開左臂擱在床頭板上,對她拍拍他的左肩。「過來。」

    「幹嘛?」在床上和他靠得太近,實在危險。

    「我的肩膀借你做枕頭。」

    換成平常,她會拒絕。可是她從小就怕看恐怖片,卻又愛看,總是躲在三個哥哥中的某一個背後看。她怕她一閉上眼睛,豐富的想像力會模擬施蓉蓉現在可能遭遇的各種情況,而把自己嚇得冷汗直流,所以就乖乖的把屁股挪過去一點,窩進他懷裡。

    「你要唱催眠曲給我聽嗎?」她打趣道,心裡還是謝謝他肯犧牲睡眠來陪她,否則她現在如果孤單一人的話,一定很惶恐。

    他輕笑。「我這個破鑼嗓子一開唱,你還睡得著嗎?」

    「你太貶低你自己了吧?你的聲音滿好聽的,唱歌應該也不難聽。」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不過,唱歌的確不是我的專長,我的音色尚可,可是常常走音,天生缺乏音樂細胞。我電玩裡的音樂、音效,都是交給一個朋友的公司承包。好了,乖乖的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吧。」

    「我眼睛閉不起來。」

    「為什麼?」他訝異的看她。

    她微笑。「我媽說我小時候她叫我睡覺,我都說眼睛閉不起來,因為我哥哥們喜歡說鬼故事嚇我,我一閉上眼睛就會胡思亂想。」

    「你現在這麼大了,還需要媽媽哄你睡覺嗎?」

    「當然不需要。我通常看點書、聽輕柔的音樂睡覺。不過,今晚出了那麼多事,又在陌生的環境裡……」她心虛的越講越小聲,感覺自己好幼稚。

    「所以你需要我哄你睡覺?OK,沒問題,我們就從晚安吻開始吧。」

    「不要!」她訕訕的把他的嘴巴推開。「色狼,今天晚上給你親那麼多次了,還親不夠嗎?」

    「不夠,永遠都不夠。」他親吻她頸項,害她起雞皮疙瘩。

    「別鬧了,你不是要我休息嗎?」她捨不得離開他安全溫暖的懷抱,又怕他太熱情。

    「好吧,反正來日方長。」他規矩的坐好。「那我該如何使你睡著?」

    「我忘了帶本枯燥的書來。」

    「簡單!給你看枯燥的節目不就得了。」他打開電視轉台,轉到一口在介紹考古學家如何使古物出土的節目。的確枯燥,她的眼睛很快就不知不覺的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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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鈴聲,季軒想按下鬧鐘,習慣性的伸出手去,卻沒摸到鬧鐘,鈴聲又響了一次。

    她張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旁邊還躺了一個男人。她差點尖叫,幸好從男人的側臉認出他是陳子揚,她駭異的心才安定下來。這一嚇,也把她嚇清醒了。

    鈴聲又響,是門鈴聲。她急匆匆的去開門。

    門外站著頭髮亂糟糟、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只差沒打領帶,襯衫又皺巴巴的許士傑。他後面跟著一個警察。

    許士傑眨眨他好像也才剛睡醒的眼睛說:「你知道陳子揚在哪裡嗎?警察說剛剛在海灘上發現一具漂上岸的女屍,因為我們昨天報案說施蓉蓉失蹤了,他請我們去指認看看是不是她。」他蒼白的臉色透露了內心的懼怕。

    「噢!」季軒低呼,她的眼眶發熱,好希望那具女屍與施蓉蓉無關。「你等一下,我去叫他起來。」

    她快步走回床邊,搖搖子揚。他微微張開眼睛,看到她,給她一個慵懶的微笑,又閉上眼睛。

    「子揚,趕快起床!警察在門外等著,海灘上發現一具女屍……」

    他倏地張開眼睛,馬上坐起來,抓一下頭髮。

    「許士傑在外面等你一起去指認。」

    「喔,好,我馬上去。」他下床,走進浴室,沒有關門。

    「我也一起去。」季軒揚聲說。

    「你不要去。」他自浴室回答。「你去看了,恐怕晚上又不敢睡。情形如何我會打手機給你。」

    結果海灘上的女屍果然是施蓉蓉。季軒一直沒敢去看施蓉蓉最後的容顏,子揚也不讓她去看。他們沒有參加那天早上的研討會,等檢察官驗屍、確定死者的身份後,許士傑、陳子揚、潘季軒等一起整理施蓉蓉的遺物。

    施蓉蓉在台灣的親戚只有她叔叔,不巧她叔叔和嬸嬸去英國探視他們在那裡唸書的兒子。由於是禮拜天,凌雲電腦公司裡沒人上班,許士傑與陳子揚分別打了幾個電話,才終於聯絡上施蓉蓉的秘書,秘書打電話到美國去給施蓉蓉的媽媽。傷心的母親希望先將蓉蓉的屍體冰凍,等她趕回台灣,見過女兒的最後一面再將之火葬。

    檢察官確定沒有他殺之嫌,但是想理清施蓉蓉是不幸溺斃,還是有意自殺。從她朋友的口中聽來,她臨死之前的言行舉止有點反常。

    施蓉蓉的筆記型電腦以密碼鎖著,子揚花了一點時間將之解碼。他們和檢察官一起瀏覽蓉蓉的電子信箱,結果發現最近她和一個在美國的朋友以英文互通了幾封信。從信中得知,上周施蓉蓉去了趟美國,匆匆待了三天,除了請這位朋友為她抽血檢驗之外,她沒有特殊的目的,只是和她媽媽逛街、聊天,到漁人碼頭吃海鮮。

    她友人給她的最後一封信昨天下午發出,通知她她得了愛滋病,勸她到美國治療。眾人看了皆駭然,尤其是許士傑,他那轉瞬間變得沒有血色的臉,彷彿剛剛被判死刑。曾和施蓉蓉有過肌膚之親的陳子揚,臉色亦變得慘淡。

    季軒心悸的想:說不定陳子揚已經被施蓉蓉傳染了,昨天他一再親她,可能已經傳染給她,她霎時憤怒得想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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