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甄情
「別做夢,沒有下次了。」
他笑著斜娣她一眼,再看回路上。「何必說得那麼絕,我們合作愉快,做真正的男女朋友也無妨。」
「謝謝你的抬舉,可惜我不感興趣。」
「我們的合約還沒簽呢,將來簽了約,就算是事業上的夥伴,一定有很多機會會再見面。」
「那是公事,請勿與私事混為一談。」
「為什麼不能混為一談?因為你有男朋友了嗎?」
「我有沒有男朋友與你無關。」
「與我絕對有關,因為我即將成為你的男朋友。」他以極肯定的語氣說。
季軒全身的熱血頓時全往腦門沖。「別臭美!這種事情不可能會發生。我才懶得在你那堆淑玲、淑華、淑什麼的女朋友堆裡排班!」
「我可以為你和她們斷絕來往。」
她應該感到榮幸嗎?不!他媽媽說他說話一向真真假假,誰也搞不清他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現在他又在信口開河了,真誠度大概接近零。說不定他說要和兄弟軟體簽約也是誑她的,害她今晚白白犧牲。
「拜託你、求求你繼續和她們來往,放過我吧!我現在活得很好,不想倒霉遭殃,沾惹一身腥。」
他苦笑。「我有那麼可怕嗎?你好像當我是瘟神。」
「差不多。我最恨用情不專、朝三暮四的男人。」
「有道是貨比三家不吃虧,一個男人在擇定他的終生伴侶前,應該有參觀比較的權利,我何罪之有?」
「可是你也未免太濫情太博愛了吧?根本就是個感情騙子。」
「我從來沒有欺騙女孩子的感情,我一向都抱著大家只是玩一玩、交往看看而已的態度,她們都心知肚明。」
「也許你以為你沒有欺騙人家,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因為你花心而傷心落淚。」
「你怎麼知道?你對我有偏見。」
「我是以我所見的事實來推斷。今天你在辦公室裡打電話給女孩子,你根本不需要翻電話簿就可以馬上撥號,可見每個女孩的電話你至少打過好幾次,已經背下來了。你既然跟人家約會過好幾次,她們之中有人可能以為你是真心和她交往,誰知你竟是個薄倖負心的大眾情人。」
「天哪!」他叫道。「沒想到你真的把我想得那麼可怕。你的猜測與事實不符,你推斷的每一點我都可以駁斥。第一,我記得她們的電話號碼是因為我的記憶力好。我從小到大不曾用功唸書,就憑記憶力好,考試前幾天翻翻書,就可以矇混過關。第二,你高估了我的魅力,我很少主動和女孩子分手,通常都是被遺棄的對象。她們之中如果有人曾經吃醋,不是吃別的女孩的醋,而是吃電腦的醋。」
「反正你就是不曾真心和人家交往。」
他歎氣。「潘法官,你不該以你的偏見定我的罪。」
「只要你不來煩我,你就是同時交一百個女朋友也與我無關。你放心,我不會去扯你的後腿。」
他淺笑。「你有沒有想過,你越是拒絕,越能引起我的興趣?我決定追你了。」
她恐懼得胃痙攣、腸抽痛。「你饒了我吧!我哪裡得罪你了?我剛剛才幫你一個大忙。」
「你沒有得罪我,不過,你犯了一個錯誤。」
她愕然。
「什麼錯誤?」
「你低估了你的魅力。你以為我會隨便抓一個女孩子來給我爸媽看嗎?如果你不夠格,我寧可隻身回去挨罵。」
她的心怯怯地顫抖起來。這一定是個夢魘!她才剛剛經歷過失戀的痛苦,不想再被戲耍,尤其他的磁場那麼強,她一不小心就很難抗拒他,最後又會落得心碎腸斷的下場。
「我已經有個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了。」她的良心允許她在自救的情況下說謊。
「真的?」他的聲音充滿質疑。
「我幹嘛騙你?也許你很快就會收到我的喜帖。」
他安靜了,行車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
他相信她的話了。
她偷偷吁出一口氣,卻又無法解釋的感到有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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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季軒花了很大的力氣把陳子揚趕出她的腦海,好不容易才終於睡著,可是一入睡,他又來侵擾她的夢境。
她做了些荒唐的怪夢。有的和他凝眸相對,靜訴心曲;有的和他攜手並肩,歡談散步;有的和他擁抱依偎,共賞夕陽;有的和他攬腰搭肩,翩翩起舞。
但是當他們呢噥軟語、卿卿我我、唇兒即將相接之際,旁邊出現一個又一個女孩,她們都指控他始亂終棄,指控她橫刀奪愛。
她就像被詛咒了般,很想把自己叫醒,可是醒不來,不管她如何辯解說她是冤枉的、是無辜的、她也是受害者,但是她們都不聽;她們拿飛刀射她、拿尖錐刺她、拿硫酸潑她。
她一身冷汗的醒來,旋即因為實在太累,呼吸平順後又入睡,過一會兒再次驚慌倉皇的醒來,累不過再睡,做惡夢又醒。週而復始。等她終於放棄睡眠,天已亮了,她比昨晚睡覺前還累。
如果陳子揚就在她眼前,她一定會狠狠的踢他幾腳。他轟不隆咚的就躍入她的生活,打攪她的平靜。即使許豬八戒拋棄她那天,她也不過哭一哭就睡著了,一夜無夢,哪像昨夜那麼淒慘!
那些夢都荒誕無稽、可笑之至,她逃避陳子揚惟恐不及,怎麼可能和他花前月下、你儂我儂?更不可能和他卿卿我我、擁抱親熱。
她本以為夢和潛意識有因果關係,現在她推翻這個論調。不管他多麼的英俊瀟灑、魅力無邊,她都是絕緣體,不會被他的高壓電電到,也不受他強力磁場的干擾。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她不該心生幻相、庸人自擾,應該安自己的心,徹底覺悟陳子揚是個連她媽媽都無法信任的痞子。他或許是個設計電玩遊戲的天才,卻是個佔領女人心靈的魔鬼。
她無精打采的去上班。幸好今天是禮拜六,只上半天班。混過一早上,下午她就可以回家補足睡眠。
她本來就因失眠而有點頭痛,伯軒和仲軒又追著她問東問西的,令她更是頭痛欲裂。他們想知道昨天她是怎麼和陳子揚談的?他怎麼會答應?他有什麼條件……
「你們真奇怪耶!死求活求的要我去跟他談,我跟他談成合約了,你們又好像不相信。我想講的都講了,別再來吵我,我頭痛得要命。」
「小妹,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臉色也不太好。」
「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她煩躁的搖頭不語。
「如果是陳子揚欺負你,我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他是不是佔了你的便宜……」
「去你的……」她叫道。
有人推開公司的門,她呆住,還沒講完話的嘴巴像被點穴,一時合不起來。
他說禮拜一才要打電話來約會談的時間,怎麼突然自己跑來了?相較於他的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她簡直是委靡不振、愁容滿面。
她的兩個哥哥也跟她一樣驚訝。他們擺出阿諛奉承、逢迎拍馬、巴結諂媚的笑臉歡迎他,和他握手致意。
他們請他去經理室坐,他應好。伯軒和仲軒在前頭領路,子揚卻折向季軒,走到她桌前,輕聲說:「你想我想得整晚都不能睡嗎?嘖嘖嘖,眼眶都黑了。」
她怒不可遏。「去你的!」她咬牙切齒,壓低聲音恨恨的說:「你這個狂妄無恥的自戀狂,我真受不了你!」
他拋給她一個勾人的目光,吟吟笑道:「別這樣嘛!親愛的,我的追求攻勢才正要開始呢。」
他說完,就走向等在經理室門口的伯軒和仲軒。
季軒不等經理室的門完全關上,便拿起皮包,對公司的小妹小娟說:「我今天要請假。」
「你怎麼了?」小娟問。
季軒沒有回答,她已經急匆匆打開公司的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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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軒跟爸媽住,伯軒和仲軒結婚後都搬出去,在爸媽家附近買房子或租房子,經常回老家吃老媽煮的晚餐,尤其是結婚才一年多,還沒有孩子,不開伙的仲軒夫妻。爸媽出國,季軒自由多了,整個週末她不開手機,讓兩個哥哥找不到她。她也不回家,讓他們去擔心。是他們害她招惹了色狼,要是她不趕快躲開,恐怕後患無窮。
她和大學時期的好友彭如芬通過電話後,就坐火車到台中去找如芬。上一次和如芬見面是和同學一起去參加如芬的婚禮;時隔一年,如芬的兒子已經三個多月大了,算起來如芬應該是在婚前就懷孕。
季軒直到現在仍難以置信,一向相當保守的如芬居然會奉子成婚。她總以為這種有點勉強的婚姻不會幸福,但是從她們每個月通了兩次電話的交談中聽起來,如芬的婚姻生活相當美滿,生下兒子後她更得夫家的寵愛,幾次邀季軒去看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