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練羽
的確,當初建立松企業,就是靠著丹尼爾的專業知識和他統整管理的長才,才能夠有今日的成績。
若系統混亂真如丹尼爾所言是人為操作,那就算有再高的專業知識也無能為力。
而且,六年了。
失去她的消息六年了,不管他再怎麼派人找,她就像消失在台灣一般,也許他該自己回去一趟。
「好,我去。」
是的!史丹立就是杜文生。
六年前那場混戰中,他們的人手略佔上風,不料已受重傷的小狄,竟然拔出手槍朝他開了一槍。
他的肩胛骨中彈,雖然小狄馬上就負傷逃逸,但警察也馬上趕到了。
由於松幫助過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條新聞就被以幫派尋仇給壓了下來,只不過交換條件是——文生必須出國以免多生事端。
文生急於和依嵐聯絡,卻苦於手機打不通而無可奈何。
就這樣來到了美國,在紐約黑幫中,文生的背景和他的狠勁,幫他迅速建立了地位。
直到在一次陰錯陽差的狀況,救了身陷險境的丹尼爾,從此兩人便成了莫逆之交。
這幾年來,文生一直沒斷過找尋依嵐的希望。
傅家在亞洲金融風暴中周轉不靈,幾近破產,而依嵐也毫音迅。
是時候了吧!回到那塊回憶的土地。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中,年節將至,入境大廳中擠滿了返鄉人潮和接機的民眾。
提著大包小包的人群,每個人無不帶著疲憊卻興奮喜悅的表情。
然而,在人群中,有著一大一小的身影令人注目。
那是一個女人牽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
女的一身黑的連身褲裝,長髮高高地盤起,全身有著一種高貴出眾的氣質,但更令人目不轉睛的,是那個跟在她身旁的小男孩。
靈活生動的大眼和漂亮的臉蛋,雖有此適度俊美,但他的眼神中卻有超齡的穩重和精明。
「媽咪,等會兒陳叔叔要來接我們嗎?」小男孩仰起頭,看著女人。
「憶文乖,陳叔叔會來接我們到新家。」
這女人就是依嵐,而小男孩就是她在六年前懷的孩子。
「那我們是不是就一直住在台灣了呢?」
「對呀!回來和爺爺奶奶過新年,以後就住在這兒啦。」
「好棒!我再也不要回美國了。」雖然憶文在美國出生,但是強烈的種族歧視,讓他不得不提早面對這現實的人生。「嗨!陳叔叔!」
憶文放開媽媽的手,衝進不遠處一個斯文男人的懷裡。
「哇!憶文長這麼大了,叔叔快抱不動你了。」
這人是陳建民,這些年來他一直很關心依嵐母子的生活。「嗨!依嵐。」
「陳大哥。」
看到好久不見的朋友,依嵐也跟著開心地笑了。
「你們可回來了,以後就好好在自己的家待著,別再四處亂跑了。」
「對!憶文要住在台灣,陳叔叔,你要每天都帶我去吃蚵仔煎喔!」
自從上次回來,建民帶憶文去吃過一次蚵仔煎後,他就再也忘不了了,天天吵著要回來吃蚵仔煎。
「哈哈!憶文是貪吃的小豬,依嵐,他這點可完全遺傳到你了。」
「什麼話嘛?憶文,你陳叔叔要工作,不能成天纏著他喔!」
看著這一大一小,依嵐覺得很有趣。
「才不要,我最喜歡陳叔叔了。」憶文緊緊抱著建民的脖子不放。
「哦?真的嗎?那陳叔叔當你爸爸好不好?」看憶文的樣子,建民忍不住想逗逗他。
沒想到,憶文卻突然正經八百,傷腦筋地皺著眉頭:「不行耶!媽咪說我有自己的爸爸,爸爸只有一個,不能給陳叔叔當啦!」
那和他外表不符的成熟模樣逗笑了兩個大人。
「依嵐,你教的真好。」
「過獎,過獎!你少耍嘴皮子,小心被大嫂知道,你就有的受了。」
依嵐知道建民只是在開玩笑,因為兩年前他就和大學時代同為學生會幹部的學妹結婚了。
「好了!不鬧了,憶文,陳叔叔現在就帶你去找爺爺奶奶。」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坐進了建民的車子裡。
六年前,當建民帶著依嵐回到傅家解釋一切時,她爸媽快氣瘋了。
「傅依嵐,你簡直把我們傅家的臉丟光了!」
傅爸爸一巴掌揮下來,把依嵐打得頭昏眼花。
我告訴你,現在你有兩條路好選,一是拿掉這孩子好好念你書;二是我們脫離父女關係,你的一切從此跟我們傅家毫無瓜葛。」
父親說得如此絕情,字字像冰冷的釘子,將依嵐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旁的建民看了不忍心,開口幫她求情:「伯父,我知道您真的很生氣,但我相信依嵐的決定,她不會做出沒理性的事的。」
「建民呀!我知道你疼依嵐,但她是你的未婚妻,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醜事,你還護著她。」傅媽媽忍不住搭腔。
「沒錯!不能得到依嵐我雖心痛,但看到她勇於追求自己要的,我卻感到開心,我願意支持她。」
「你……」傅爸爸一時氣結,什麼也說不出來。
「爸、媽,我知道是女兒不孝,但這孩子,我一定要留下,請爸媽諒解。」
依嵐辦了休學,除了告訴曉娟外,誰也不曾多解釋。
好在,建民早就有一筆豐厚的創業基金,他先用這筆錢送依嵐到美國,安心把孩子生下來。
傅家夫婦一年來一直不聞不問,直到憶文滿月那天,兩老才抱著一個大玩具熊出現。
當父親出現在門口時,依嵐的眼眶當場濕了,她知道,父母原諒自己了。
等憶文長大了些,依嵐也順利進入美國著名的服裝設計學校,繼續當初在台灣未完成的夢。
白天唸書、晚上照顧憶文,雖然辛苦,但依嵐都熬過來了,她在等,等著有一天文生會再度出現在她面前,他答應過她不會離開的,她相信他。
幸運的是,在前年的聖誕節前夕,依嵐以一系列「輕羅小扇撲流瑩」意外獲得紐約春裝新人賽的最佳視覺獎。
她以輕盈的宋朝衣飾為主幹,巧妙地運用綢緞和雪紡紗,形成一種極具有東有神秘之美的氣質,特殊的風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依嵐很快地便被各大公司延攬,在公司裡磨練多年的依嵐,最後放棄在這異鄉成名的大好機會,像當年離家一樣,毅然地帶著憶文踏上故土,回到熟悉的地方,開創自己的品牌。
建民的車駛進山區,最後停在一棟白色的獨棟小屋前。
車還沒停定,憶文就興奮地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爺爺、奶奶!」
傅家夫婦正坐在門外的躺椅上等著他們。
只見憶文蹦蹦跳跳,三兩下就一屁股坐上傅爸爸的腿。
「憶文,別調皮;爸、媽,我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餓了吧!媽去弄點東西給你們吃。」
依嵐離家後兩年,碰上亞洲金融風暴,傅家投資的產業運氣不好,幾近破產。
過了這難關後,傅家夫婦也累了,將公司頂給別人,自己在這山上買了棟小別墅,靠手邊一些穩定的股票收入過日子,也樂得輕鬆。
空閒下來的傅媽媽,也開始學做家事。
「依嵐,我看你這次回來就別再出國了,畢竟是自己的家,我可不准你再把我的小孫子帶到一堆白皮膚、黑皮膚的洋鬼子那,讓他受欺負。」
「爸,我這次回來除了要開服裝個展,還要成立工作室,我想就不走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懷中抱著憶文的傅爸爸,雖然威嚴依舊,但比起當年柔和了許多。
「進來吃點東西吧,我下了面。」傅媽媽從餐廳探出頭來。
「那!好棒,我來嘍!」憶文一聽到有東西吃,馬上從傅爸爸膝上溜下去往廚房跑。
「呵呵!這孩子真像某人小時候。」
邊說傅爸爸意有所指地看著依嵐,依嵐只好翻翻白眼陪笑。
回來真好!
文生坐在松企業在台灣的分公司裡,這個月來,他一直隱瞞身份待在這裡當個小職員。
畢竟這樣的身份比較不令人起疑,也比較容易查到他要的資料。
他翻著手中的資料,丹尼爾說的沒錯,果然是人為操縱,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更何況是家賊所為。
他就奇怪,他們松企業所建立的網路防衛系統從沒出過差錯,怎麼會三番兩次讓駭客入侵他們銀行的客戶電腦中偷取資料;原來是有人監守自盜,還與黑道掛鉤。
手中握有大略的嫌犯資料,文生不急著行動,他在等最佳時機,除此之外,黑道二字也讓他遲疑。
以他的背景,和紐約黑幫的護航,除非是壓根不知他是誰,否則,怎有人敢動松企業的腦筋,他必須搞清楚是誰那麼大膽。
「史丹立,吃午飯啦!」一個綁著馬尾悄麗的女孩子從他位子對面探出頭來。
這女孩子叫玉芬,是公司的小妹,半工半讀地在念大專夜間部,聽說她還不止兼這份工作。
「謝謝,我還不餓。」文生酷酷地回絕了,在這還是低調點好。